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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夜晚，来临得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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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秦浩骑着电动车回到熟悉的沥青公路上时，太阳的光芒已经消失在了群山之后，黑暗的帷幕彻底的笼罩了大地。
山路上掠过的秋风，带来了一丝寒意。
电动车前的兜篮中，装着新鲜的蔬菜以及鱼，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无人的盘山公路上，黑暗而死寂，连路灯也没有，眺目四望，只能看到一片的漆黑。山下的不远处，是城市的万家灯火，从这里眺望着城市的夜景，有着某种令人着迷的魅力。
哭泣的小孩趴在客厅中，因犯错而被父母怒斥。
下班回家的职员褪下西服，换上了宽松的睡袍，静静的躺在沙发上听着舒缓的音乐。
洗完衣服的主妇举着甩干的衣服，用衣架挂在了阳台上。
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充满了城市生活气息的味道，让人眷念。
那每一扇窗户的后面，就是一个温馨和美好的家庭世界。看着这些，许多时候，秦浩甚至会想，那些万家灯火之中的欢声笑语，是否便是人类存在在世界上的所有证明？
滴——
一声刺耳的喇叭声，将秦浩惊醒。
他连忙驾驶着电动车向路边靠近，把中间的路让了出来。看着与自己擦肩而过的大货车，秦浩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
还好出神的这段时间里，车没有撞到什么地方，不然就真的倒霉了。
车祸的伤才刚刚好转，又添新伤，师父肯定会很开心的教育一下他，让他知道一下什么叫安分的。
将注意力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收回，秦浩摇了摇头，不再想其它的事情。
夜晚的风，显得有些寒冷。
特别是当他骑着没有挡风玻璃的电动车在山路上驰骋时。原本就带着凉意的风也就越发的急促了起来。
但是秦浩并不在意，常年的锻炼，早已给了他一副强健的体魄。纵然是凛冬大雪的雪地里，他都可以毫无压力的洗冷水澡，更何况这些许的凉风寒意了。
然而原本荒寂的山路上，却是渐渐起了一些奇怪的变化。
“仇恨、怒火、希望、光芒……人所共知的期望，盼望着归来。人所共有的情感。聆听着它的呼唤。”
温柔的喃呢声，在呼啸的风中缓缓响起。
白色的羽毛，缓缓从黑暗的夜空中落下，如同纯洁的结晶，充满了神圣的感觉。
哗啦啦——
羽翼展开的声音中，山路前方的空间缓缓裂开。有一道美丽的身影无声无息的浮现在了那里。
白色的羽翼，宛若天使一般圣洁。美丽的脸庞，如同造物主最精致的杰作，充满了美的气息，那微微垂下的眸光之中，满是担忧的思念。
“主人……回来吧……这里不属于你……”
温柔的喃呢声中，少女张开怀抱。向着秦浩伸出了希冀的手。
然而……
秦浩脸上的微笑没有丝毫改变，看向前方山道的目光也没有丝毫动摇。如同没有见到周围这一切一般，他径直的穿过了少女的幻影，向着山顶的道场前进。
无声无息的，周围飘落的白色羽毛消失了，那名美丽得宛若天使的少女，也悲伤的消失了。
秦浩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无聊的吹了一个口哨。他摇了摇头，看着前方依旧黑漆漆的道路，有些泄气，“这条路真是太黑了，连速度都不敢开得太快……诶，什么时候能够发开一下这里，给路边安点路灯啊？那样的话。至少道场能够招收点有钱的学徒吧？”
丝毫没有撞到了什么的自觉。
锵——
冰冷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黑暗的沥青山道上，冷漠的少女静静的站在路中央，手中的黑色战矛指向了前方驶来的车。眼中满是冰冷的杀意。
“你……还想悠闲到什么时候？”
下一秒，秦浩的电动车穿过了她的身影，毫无留恋。
于是，黑色的战矛，以及背负神魔双翼的少女，同样消失了。
呼啸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在这个山道口拐角的地方，几乎成为了风的聚集地。
骑在电动车上，秦浩的头发被这变得狂暴的凉风吹乱了。
但是他并不在意，回到道场梳理一下就好了。想到道场，他下意识的抬起头，可以看到不远处的灯火，那是这山顶坐标一般的灯火，是他与师父唯一的家。
在过去的十多年里，他生存在这里，成长在那这里，这个幽静的道场陪伴着他逐渐成为了一个高大的青年。
看着那点点灯火，秦浩的心中有些温暖。
“师父……”
他喃喃念着什么，握着车把的手，忍不住攥紧了。
“秦浩哥哥，快回来吧，魅儿好想你……呜呜呜……你一直不肯醒过来，魅儿真的好担心你，好想念你。呜呜呜……求求你……求求你睁开眼睛，看魅儿一眼吧。”
悲伤的哭泣声中，前方的沥青路上，坐着一名可爱的小女孩。
可爱的脸庞上五官精致，如同精美的洋娃娃，让人忍不住怜惜呵护。头发两侧各自长着一根细小而弯曲的黑色犄角，光滑白皙的背上,有一对小小的恶魔蝠翼扑腾扑腾的扇动着，看起来有种古怪的可爱。
此时这名小女孩不断的抹着眼泪，瘫坐在沥青的山路上，伤心的哭泣着，难过的哀求着。泪水模糊的双眼，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呵护她。
然而秦浩的目光，依旧没有丝毫动摇。就如同身处在另一个世界一般，听不到也看不到眼前的一切。
他的脸上，依旧带着轻松的微笑，无聊的吹着口哨。
车轮轰鸣，呼啸的风中，秦浩骑着电动车径直的碾过了哭泣的小女孩。
但是——
砰——
血花飞溅。
这一次，小女孩并没有如前两位一般消失，反而痛哭着被电动车撞飞了。
小小的稚嫩的身体。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的落在了黑暗的山道边。
血花飞溅。
吱啦——
极速刹车的声音，刺耳而难听。
车辆由极速变为极静的瞬间，轮胎与沥青路面剧烈的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同时有一缕青烟飘起，发出刺鼻难闻的焦糊味。
停在了路中央。秦浩的身体僵住了。
汗水，从他的额头不断的冒出来，如同在承受难以诉说的拷问与抉择，整个人的身体都在轻微的颤抖着。
手，死死的攥着电动车的把手，青筋暴跳的手背显示着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呼——呼——呼——
夜晚的凉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吹拂在秦浩已经被汗水打湿的衣服上时，带来了一股凉意。
但是秦浩没有动。
他就这样沉默的停在了路边，低着头，默然不语，只有车头的灯在黑夜中照射出了明亮的光。
渐渐的，空气中传来了温柔的喃呢声。
如同爱人轻柔的呼唤。在凉风之中轻轻响起。并不大，但却能够让人听得很清楚。
“起源，地空虚无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行走在水面之上。”
“火焰烧山，有人听到了黑暗中的声音。于是他聚合黑暗为水，收拢天空的厚云为行宫。”
“蝗虫遮蔽大地，天因风云而黑暗，降下大雨。”
“黑暗和死荫索取那日。密云停在其上。日蚀恐吓着它。黎明的白昼遇见黑暗，午间的摸索如在夜间。”
“他在黑暗中转回，却被刀剑等候。”
“于是他漂流在外求食，却被黑暗蒙蔽，并有冰冷的洪水淹没。”
“他被从光明中撵到黑暗，又被黑暗赶出世界。”
“他丢失了自己的所有财宝，人所吹不灭的火要将他烧灭。要把他的灵魂烧毁。”
“那时她的灯照在他的头上，他借着她的光在黑暗中航行。”
温柔的喃呢声，似曾相识。
然而念诵到这里的时候，言灵的声音却是顿了顿。然后发生了变化。
“他眷念着她的一切，他珍惜着她的一切，他渴求着她的一切。”
“但是黑暗的风，自无情的深渊下吹来。”
“刀与剑的声音，交响出冰冷的战歌。”
“锁链摇动，亡灵哭嚎，他将加冕为王，他将永世孤独。”
“分别，让他痛苦。”
“死亡，让他恐惧。”
“黑暗，让他厌恶。”
“永世的孤寂，让他畏惧。”
“无穷无尽的痛苦，让他难以忍受。”
“于是他奋力举起手中的剑，劈碎了黑暗，逃离了现世，创造了虚幻的世界。”
“他蜷缩于虚幻的角落，努力的汲取生命中最后的温暖。”
“但是这微弱的温暖，他注定没有资格拥有。”
“他是黑暗的代行者，被诅咒的执行人，被亡者敬仰的君王。”
“黑暗必须破碎，迎来的却不是光明，而是更加黑暗的未来。”
新的言灵，铭刻了新的人生轨迹。
哗啦啦——
缓缓掉落的神圣白色羽毛之中，有翅膀摩擦展开的声音在夜风中响起。温柔的喃呢声消失的同时，有白色的羽翼在天穹上展开。
前方，背负白色天使羽翼的少女缓缓的出现了。
悲伤的张开双臂，艾琳轻轻的从搂住了秦浩僵硬的身体。
“主人……我们回家吧……”
于是，虚幻的世界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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