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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的意义在于希望,给读书人进入官场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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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虏将军府开考取士在江南掀起轩然大波,将军府虽然有召集幕僚的权力,但如此明目张胆的养士之心,已经超过朱聿键的忍耐力。
这是他的失误,原本定都南京后,就该开科取士,收江南士之心,但被翟哲走在了前头。
南京城内,朱聿键紧急召见几个内阁大学士。
朱大典最近才捞了一笔横财,心情不错。他的动作没有翟哲那么快,一下抄了几百户人家。但翟哲很知趣,没有动应天府的那些降清的臣。一个吃独食免不了让人嫉恨,朱大典愿意在前面冲锋陷阵,翟哲当然乐得其成,当然要给当朝首辅留点好处。
最近只有一件大事,几位朝臣知道朱聿键召见他们是为了什么,拜见皇帝后,恭谨站立。
朱聿键单刀直入,问:“各位都听说了平虏将军近日要开考取士吗?”翟哲已经封王,朱聿键只称呼他为将军,已经透露了他心真实的想法。
吏部尚书张肯堂听出皇帝的口风,启奏到:“平虏将军开府能收幕僚,但公然开考取士,不合规矩。”
朱聿键露出满意的神态,接着话茬说:“平虏将军此举也是为了安抚江南的民心,说起来这倒是朕的失误了。重归南京后,各地百废待兴,朝廷本就该破格取士,重开科举。”
“但此事该由朝廷主导,要比一个将军府擅自进行更能安民心。”他伸手捋了捋浓密的胡须,“朕也是看了平虏将军的告示深受启发,愿借翟将军的这个机会开科。”
他在等着有人主动请缨。
但没人说话。
朱聿键渐渐有些不耐烦,突然有些想念黄道周。黄道周有的时候确实不可理喻,但在维护朝廷正统上从来没有走过歪路。眼前的这些人都是各怀心思,不愿开罪如日天的翟哲。
他语气变得严肃,接着说:“开科之事,决不能让平虏将军府先行,翟将军即使想召幕僚,也要放在朝廷的科考之之后。”
这件事不像表面看的那么简单,在普天下的士看来,没有比开科取士还重要的事情。若朝廷在这件事情上被平虏将军府抢在前头,只怕会有更多的士靠向平虏将军府。
出人意料,马士英挺身而出,参拜道:“微臣愿意前去与翟将军协商,让平虏将军府先让半步。”
“如此最好!”朱聿键也颇感意外。
他在浙东选马士英和朱大典入阁,是因为这两人对鲁王都算不上忠心。马士英在弘光朝让江南士怨声载道,重新入阁后,极其低调。朱聿键知道他与翟哲和方国安的关系都不错,但他也知道马士英与翟哲并没有深层次的交情。
左良玉清君侧时,弘光朝廷对盘踞在宁绍的翟哲防范严密。翟哲的老师是东林党的卢象升,与复社陈龙等人的关系密切,而马士英是公认的阉党。
马士英恭维道:“翟将军深明大义,必然会明白陛下的苦心!”
“此事没有商议的余地,你去见到翟将军时,一定要把朕的意思带到。”
只有阁臣在此,朱聿键冷着脸表示了自己强硬的态度,有些事情可以让步,有些事情一旦退缩将成弥天大祸。如果翟哲不答应,他宁愿两败俱伤,也要强行下旨终止此事。
因为开科取士是国家的根本。
翟哲躲在杭州西湖,静静等朝廷的反应。西湖畔是江南最好的修心养性之所,他躲在这里,甚至生出一种不愿意再走出去的懒散。
秋意渐浓。
从年初征战到年底,清廷和南明都需要时间来休整。多尔衮没有做好南渡的准备,又不敢把所有的兵马集在扬州府,命博洛率败军回京师休整。北面的蒙古和西面的山西都不安稳,必须要在北京城驻军威慑。
湖广替代了江南,成为第二处战场。
信使两日一报,把湖广的战报送到江南。何腾蛟和堵胤锡督近三十万大军发动了湖广会战,与江南不同的是,清廷变成了守城。何腾蛟顺流而下攻武昌,堵胤锡围攻荆州。
翟哲关注那里,但并不怎么上心。何腾蛟是朱聿键的亲信,就算他想,朝廷也不会给他兵进湖广的机会,何况他现在根本没那么大的胃口。一张弓弦拉的太紧会有断裂的风险,唯有松弛有度才能长久。义军在江南作战时,有守土抗剃发的激情,要想在江南之外作战,还需细细打磨。
十月底,马士英赶到杭州。
各地前来缴粮的船只堵塞了运河水路,他在离杭州十几里路的地方上岸,走陆路前行。
一路看运河里的场景,马士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身为户部尚书,却收不到一两银。朱聿键让他担任这个户部尚书另有居心,但他岂是被别人当做枪使的傻。若论玩弄朝政,那几个阁臣加起来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浙江巡抚陈龙在水路接了个空,直到马士英到了杭州城外三里才知晓,前来迎接。
两人一路进城,马士英说明来意,暗向陈龙打听消息。他以为翟哲现在绝不会冒着与朱聿键闹翻的危险,所以才主动请了这个命令。有些事情看得很复杂,只有看透形势的人才知道,那就是送上手的功劳。
陈龙很谨慎的回答:“此事实际上是平虏将军府的方以智主管,我只是挂了个名。王爷不在杭州,从他回来后一直住在西湖家,马阁部明日可亲自去拜见询问。”
“卧,你怎么看?”
陈龙弓着眉头走了十几步,才说:“朝廷开科取士是大事,与平虏将军府找幕僚不是水火不容。”
“翟将军愿意把此事放在科考之后吗?”
陈龙摇头,不再多说。
他与翟哲的关系太过亲密,有些话不好直说,无论对翟哲支持还是反对,都会对才安稳的江南产生的巨大的影响。至少,在解除清虏的威胁之前,平虏将军府的地位不可动摇。但翟哲近日的作为,让他越来越无法安心。
武将太强,已有喧宾夺主之势,难怪皇帝不安心,他们这些臣也多在观望。
马士英在杭州城住了一宿,次日前去西湖边的王府拜见翟哲。
他特意挑准了时间,亥时出发,半上午到了西湖。不知是故意还是偶然,翟哲不在家,柳随风出来接待,说:“王爷去西湖边散步去了。”
马士英很乖巧,答道:“无妨,我在这里等王爷回来。”
宰相门前三品官,他与柳随风是老相识,翟哲初始与方国安联系,就是这个人出面。
柳随风指向水波荡漾的湖面,说:“王爷最近常到西湖边游赏,有时候午也不回来,马阁部要是有急事,不如随我去那边看看。”
马士英仔细观察柳随风的表情,几乎在瞬间,点头大笑应允道:“王爷好有雅致,清虏在江北驻扎大军,王爷视之如粪土,在我大明再找不到第二人了,那就有劳柳先生了。”
秋天的西湖,像一个才渡过人生最灿烂时候的妇人,虽然有些萧索,仍然可以看出徐娘半老的丰腴。
柳随风走的很慢,马士英没有一点心思在沿途的风光上。
两人且走且说话,柳随风絮絮叨叨的诉说翟哲近日的操劳,江南各地缴纳的粮饷不足以供应军饷,兵士兵甲和火器不足。
马士英只能频频点头。
两人走了半个时辰,见到前面有两个士卒站在一座小拱桥头。
柳随风快步走过去,问:“王爷在哪里?”
“柳先生!”两个士卒先见礼,再看马士英的衣装,知道是个大人物,指着前面说:“王爷一刻钟前才从这里过去。”
柳随风显然知道翟哲在这里,两人继续前行没多久,又见到十几个骑兵守在路边。
“王爷就在前面!”柳随风脚步加快,到近前命亲兵卫前去通报。
那亲兵卫统领年纪轻轻,站在那里不似其他人那般冷峻,开玩笑说:“难得柳先生能找到这里。”
不一会功夫,方进出来迎接。
“王爷在里面!”
马士英随柳随风往里,他是朝廷的钦差大臣,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拜见翟哲,其用意已不言而喻。
往里走了半里路,翟哲正背身站立。
方进停下脚步指向那里,说:“王爷在那!”柳随风也随之停下来。
马士英独自前行,脚步踩松软的土地上没有声音。见翟哲正对的是一座坟墓在发呆,他正不知如何是好时,翟哲扭过头来说:“马阁部,让你辛苦了。”
马士英松了口气,答道:“哪里哪里!王爷好生惬意,让在下心生羡慕!”
“西湖是个好地方!”翟哲走到马士英身边,指向身后的那座坟墓,“岳、于两位太保安息在此,更让这里令人神往。”
马士英目光掠过,才知道这是于谦的墓碑。
岳飞和于谦,都葬在西湖之侧。
“王爷忠君为国之心,可比岳、于二位太保!”马士英此话一出口,立刻后悔不已,岳飞和于谦的下场可是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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