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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是吴三桂的地盘,但他只得其实,并无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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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廷不会把四川封给吴三桂,翟哲愿意,因为他已经拥有了江南。吴三桂如果能脱离清廷还有一个重要的意义,他是清廷入关后,投靠清虏最有声望的大明总兵。
吴三桂呵呵笑,笑的陈焕心里直发毛。
“呵呵”的笑声在掩饰吴三桂心的矛盾。
时值乱世,有谁不想借此机会建功立业?他知道翟哲的图谋,但偏偏就是抑制不住会动心。这不是阴谋,是阳谋,就像当初在草原,翟哲拉额哲合作,他们都会不甘心。
笑完之后,吴三桂回应陈焕,“大将军好大的口气,可惜我的胃口没那么大
陈焕在瞬间会意,此次出使可谓是大获成功。吴三桂的理由是他没那么大的胃口,这是个鬼才信的理由。
他答道:“大将军与王爷都是汉人,大将军有一句话小人很是佩服,汉人当如亲兄弟”他这句话不完全是托词,江南反剃发令后,汉夷之分被赋予了新的含义。复社士顾炎武在江南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大将军一向不参与士之论,竟然把这句话匾在讲武堂的练武场正门上。
吴三桂不为所动,重新归于冷漠,说:“再说的多了,不要让我改变主意,把你的首级留下来”
陈焕躬身,道:“还有一件事,小人差点忘了”
“讲“
“山西义军头目金小鼎是大将军的亲兵,不知王爷神威在山西冒犯了王爷,如今已经逃到黄河边,求王爷放一条生路”
吴三桂恍然大悟,冷笑道:“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陈焕摇头,避开吴三桂的诘问,说:“我这次来,奉大将军之命带来了三万两银,就在装货物马车的夹层,大将军一直希望嫩与王爷亲自会面。”
吴三桂毫不松口,“我放过他们,谁来放过我?”
“这几天雪厚路滑,请王爷暂缓几日发兵,等山西义军进入河南,也就不管王爷什么事情了。”
吴三桂哈哈大笑,道:“金小鼎是个人物,但你们都当摄政王是个傻吗,崇祯七年,高迎祥率流贼渑池渡祸害原,如今河南的兵马虽然没有动静,但一双双眼睛都在盯着黄河呢。那些人躲在深山也许还能捡回一条命,一旦渡过黄河,只怕连逃的地方也没有。你们不知道吗,尚可喜已经被调任河南,早在洛阳枕戈以待。”
他语气嘲讽,其实已经透露了重要情报。清廷对义军想渡过黄河早有防备
“无妨”陈焕神情镇定:“大将军已经准备出奇兵来河南接应?”
今日陈焕带来的个个都是重磅消息。话虽然是从陈焕的嘴里说出来,吴三桂才生出一种感觉,他正在与翟哲交手。且不说这个消息的真假,陈焕不可能有权力透露这样的消息。
“你为什么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吴三桂心抓狂,如果翟哲在他面前,他一定要揪住他追问清楚,“你难道不怕我去告密吗?”
翟哲当然不怕,否则怎么会告诉他
你难道吃定我了?吴三桂不喜,这是一种被人装入牢笼的感觉。两年前,他请清兵入关,后来被逼迫成为清兵的马前卒。他一直在追杀顺贼和大西军,没有亲自进犯江南明廷,但大明之亡,一直是他心的疙瘩。从那时起,他就被装入了牢笼,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心所想。
短暂的安静。
“好吧,银我收下了,你回去吧”吴三桂突然伸出右手食指指向陈焕:“还有,你不要再来山西,若下次你再出现在我的兵营,我一定会杀死你
“小人清楚”
陈焕离去。
柳随风没有露面,安然返回湖广。大将军安排好的出行,果然都是捡来的功劳。
从冬月到腊月,是一个逐渐增冷的过程,黄河的冰面越来越结实。今年冬天很冷,但没有崇祯七年那么冷。金小鼎经过测试,骑兵过河尚有困难,步卒已经可以分批安然度过河面。
这是最好不过,他过了河之后就不用再担心吴三桂关宁铁骑的追击了。
万事俱备,他在等候大将军的信使。
近来义军的生存状况得到极大的改善。
吴三桂的骑兵每天到义军据守最近的山脚下巡视一圈退去。收了翟哲的银,吴三桂顺水卖个人情。三万两银,一两银买一条命,但吴三桂更看重的是人情。纵敌这种事,明军从崇祯二年一直玩到崇祯十年,吴三桂信手拈来。
黄河封冻,长江水流。
明军水师首次在寒冬出动,水手们努力在呼啸的北风控制战船。两万明军在离襄樊下游五十多里水流平缓处渡江。
左若为领兵统帅,他身上一直贴着奇袭的标签,甚至掩盖了他练兵表现出来的才华。翟哲知道,那是他们在草原的经历……
铁甲和棉甲,戚刀和虎蹲炮,风雪席卷的战旗,冻的有些发紫的嘴唇。
左若起了一匹白马,在雪地不是很瞩目,掌旗官看左若手势高声呼叫:“出发”整齐的队列步入茫茫雪原。
明军将横穿南阳府,到宜阳,最后到达离洛阳不远的黄的岸边。原地界都是平原,适合骑兵作战,左若麾下只有两千骑兵,其余皆是步卒。
这支兵马只是先锋,张天禄、李来亨和袁宗第将在随后的几日各自率军过江,在南阳府地界盘桓,以做接应。雪天奔袭最大的难处在补给,左若只带了十二日的粮食。
左若过河时,因明军经常派军到河南地界骚扰,洪承畴并不在意。
左若过河后的三天,又连番有三万大军过河,明军这么大的动静终于惊动了襄阳城。
洪承畴终于抛去谨慎,一天派出十几波斥候出城。清兵骑兵本来就多,蒙古人的骑术又胜过汉人,明军斥候渐渐被驱离襄阳城。襄阳城内也有善泳的水鬼不惧冰冷的江水,查探明军水师动静。
自入冬以来,明军撤围,襄阳城与大同城的多尔衮消息传播顺畅。
清兵两大主力被牵制在大同和扬州,河南兵马守城尚可,是万万不敢与明军野战。洪承畴暂时猜不出明军目的,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勒克德浑终于逮住机会,前来请命:“前来围攻襄阳的明军只有十三四万人,过冬时又退走了几万人,如今精锐都往河南去了,正是襄阳城奇袭明军的机会。”
洪承畴本还有这个心思,听勒克德浑这么一说,反而警醒,不正面答复他,只是摇头。每个诱惑都可能是陷阱,洪承畴反复思想,觉得此事没有想象简单。
勒克德浑大怒,骂道:“你还要我龟缩到什么时候他们汉人只知道缩着脖做人”
洪承畴不敢与他争吵,只是不同意勒克德浑的出兵计划。他是个知兵事的总督,但他的长处在于能协调各部势力为己所用,不是卢象升那样善于奇袭的总督。
左若率军出发后次日,翟哲离开宜城,进驻襄阳城外的山寨。荆州忠贞营部已在李过和高一功的率领下北上,他抱有万存一的机会希望襄阳守军能够出动,甚至不惜把消息透露给吴三桂。
相比攻取襄阳,山西那三万义军就显得不再那么重要了。
短短数日,清廷能在河南动用的兵力除了本地驻军外,最靠近河南的只有吴三桂的关宁骑兵和襄阳城的四万人。不知道多尔衮会不会冒险。
众军虎视眈眈向襄阳。
左若急行军一路往北。
张天禄、李来亨和袁宗第率军在南阳北上,掳掠百姓南下,封锁各处路口,让清虏不知他们所在,一直保持离左若军三天的路程,也在时刻准备南下。
渑池渡口。
义军开始渡河,起初只有几千人,往外散开查看动静。几个月来,渑池这个地方早成了高危之地,原百姓多年来深受流贼之苦,年龄稍大者对当年渑池的祸乱记忆犹新。
洛阳是河南府城,近一个月来,河南半数的清兵已经集在此城。
义军一过河,立刻有斥候回城禀告,两万清兵倾巢而出,杀向渑池。尚可喜率三千汉八旗将士督军,他在山西不止一次与义军交过手,知道那些人不堪一击。
大军辰时出城,午时左右,南阳城的信使飞驰而来。
南阳府内明军猖狂,三日前左若率军越过南阳北上,过了一天南阳知府才得到消息,信使纵马狂奔,四条腿果然跑的比两条腿快,终于赶在左若之前到达洛阳城下。
吴三桂当真一点消息也没透露给尚可喜。翟哲初次与他接触,许下的诺言全是勾起人心痒痒的东西。
“报,报”信使一路狂奔到尚可喜阵前,“王爷,明军北上了”
前营兵马让开道路,信使到达军。今年年初,投靠清廷的明军总兵不断反正,多尔衮为了拉拢汉人封了一批王,吴三桂和尚可喜都被封王。
尚可喜安慰喘气说不清楚的信使:“不要着急,缓缓说来”
信使又重复了一遍:“明军两万三日前踏雪北上,不知在路上何处。”
尚可喜打了个激灵,命大军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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