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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气干云的落千山很快就豪气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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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你干不干?”柏风端着一杯酒,指着落千山,鄙视道,“不能喝就别喝,还跟我装蒜,给我干了!”
你妹的,吓我一跳,还以为真是烧刀呢,结果也就是十来度的低度酒,原来现在也还是没多少蒸馏酒,都是压榨酒。这些没喝过高度酒的可怜家伙,你看哥喝一箱啤酒都不皱眉头的!
柏风的酒量在前世只能算是尚可,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身体受到了太多的灵气滋润,对酒精的抗性大大增加,喝起酒来那真是吓死人,就连自诩整天泡在酒缸里的落千山,都不得不甘拜下风。
“我……我干了……”落千山摇摇晃晃端起酒杯,端起来就灌,灌进去的还没漏出来的多,老官在旁边伺候着,看着那好酒就这么浪费了,喉咙都在蠕动,这个心疼啊。
“耍赖!给我好好喝!”柏风上去,捏着落千山的嘴巴,就帮他向里灌,还没灌完,落千山就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还有谁?还有没有人要喝酒?你喝不喝?你呢?”柏风环视着四周,几个兵丁听说来了一个非常能喝酒的秀才,把他们的将军都喝趴下了,纷纷过来看热闹,看到柏风醉眼朦胧,四处挑战,顿时一个个向后缩了缩,倒不是他们不想喝,关键是他们自知身份,还没资格和将军的客人喝酒。
“你?”柏风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老官,老官连忙摆手。
“你?”柏风又对小亲兵勾了勾手:“你过来!”
“我……我不会喝酒……”小亲兵都快哭出来了,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但是现在到底谁是秀才,谁是兵啊。
“看你那胆小的……呃……给我把我的座驾牵来,我的史诗级坐骑踏雪……”柏风在小亲兵的搀扶之下,摇摇晃晃上了踏雪——走之前,还没忘记把桌上的一瓶好酒顺走了。
“我的宝贝踏雪……来,咱们走了。”柏风上了驴,似乎随处都要掉下来——当然,他自己完全感觉不到,觉得自己坐的是又稳又威风,他一扬马鞭,道:“驾!”
踏雪啊啊地叫了两声,不知道是无奈还是劝诫,到底拗不过柏风,啊啊叫着走了。
骑着驴一路招摇过市,柏风又来到了蒙城府。
“秀才爷……”门口的士兵换了岗,不过也都认识柏风,看到柏风顿时一愣,道:“秀才爷,您这是……”
“让开让开。”酒气熏天的柏风气场十足,一挥手道:“非间,非间呢?你给我出来!”
蒙城府,一处**的小院,非间正在为白鹤梳理羽毛。
非间犹记得自己当年刚刚上山时,正是贪玩随性的年纪,那时候整日缠着白鹤,让白鹤载着他在天上翱翔。整个鸟鼠观上到处都是他的笑声。
而时至今日,白鹤已老,已经载不动他,就连拉着云车都力有未逮,但随着大限逼近,却依然没有跨越那个坎儿。
三十年过去了,自己依然是往日的容颜,但是师兄们却也是越发的苍老了。
鸟鼠观里的灵气,是越发的稀薄,师兄已经不再勤加修炼,而把大量的心力耗费在了维护聚灵大阵之上。
登仙之道,师兄是彻底放下了,就连光耀宗门的执念,他也已经不再奢望,师兄为鸟鼠观付出了太多,却依然没有能够让鸟鼠观发扬光大,这天地的灵气愈发稀薄,但鸟鼠观总要继续走下去。
希望,在自己身上。
虽然师兄从未说过,但非间却知道。
师兄他们一个个都老了,师兄曾经说过,鸟鼠观的年轻弟里,就只有他非间或许有那么一丝渺茫的希望。
若是有朝一日,师兄们驾鹤西去,宗门便需要自己去支持,去努力,去奋斗了。在这之前,自己必须要做好收玉税这件事。
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又如何去面对师兄们的期待?
非间,你千万不要辜负了师兄们的期待啊!
就在非间暗自给自己打气加油的时候,外面响起了吵吵嚷嚷的声音:“非间,你给我出来!给我出来!”
那喧哗的声音越来越近,终于到了非间的房门之前,然后有人碰碰地拍门。
非间皱眉,走到门前,打开门便是一愣。
柏风。
这个少年他记得清楚,那灵气四溢,似是活不过二十岁的少年。
此时此刻,他身上的灵气似乎更加浓厚了,几乎抓一把,就能捏出水来。他一手拎着瓶酒,口
喷着酒气,打着酒嗝,摇摇晃晃站在门口,偶尔晃晃身,似乎快歪倒了,旁边那头小驴就再把他拱起来。
“何事?”看到柏风,非间顿时皱起了眉头,道:“大白天就喝酒,如此骄奢放逸,却是我看错你了。“
“拽什么拽,以为你是花无缺啊……”看着丰神俊朗的非间一身道袍站在大门前,柏风莫名其妙就嫉妒了……“我还是小鱼儿呢!”
非间茫然片刻,目光却是落在了柏风身边的踏雪身上。
被柏风的养妖诀滋润,踏雪身上也是灵气隐现,虽然看起来天差地远,但事实上非间的白鹤也只是第二阶点顽石的阶段。要跨越这第二阶,进入第三阶吐灵气,才算是真正进了妖怪的门槛,之前无论如何,也只是凡兽。
但毕竟是受到了养妖诀滋润的,其精气神和普通的驴已经截然不同,非间忍不住赞道:“好驴!”
“你才好驴呢!”柏风认为非间在骂他,顿时大怒,道:“非间,我可问你,你凭什么下山来收玉?”
柏风这一路招摇,引了很多人过来,就连府君都被惊动了,和主薄等人一起,站在暗处看着,看到柏风酒气熏天,便摇了摇头,但看到柏风醉酒之后竟然来质问非间玉税的事,不知道是赞赏还是无奈。
“这个柏风,书生气忒浓了些。”主薄摇头道,“这世界上,有些事情可以讲道理,但有些事情是无法讲道理的。”
柏风据理力争,和扈才俊对簿公堂,这是因为朝堂官场有法有度,有理有据,柏风只要据理力争,占据有利之地,便可以无往不利。
而府君用同样的方式推掉了曲州府的加税,也是因为如此。
但是仙人他们来收玉税,本来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讲,和不讲理的人讲道理,这不是对牛弹琴,这是自讨苦吃。
府君摇摇头,不知道是赞同还是否定主薄的意见,只是嘱咐身边人有眼力一点,若是看柏风的做法过分了,赶快把他拉回来,如果柏风有危险,也赶快护住他。
“千山呢?”柏风来了,落千山却没来,府君有些疑惑,这俩人虽然看起来水火不容,实际上关系还挺好,柏风来了,落千山不应该陪着吗?
“这个……落将军他喝醉了……刚刚公就是在和落将军喝酒。”
“千山喝醉了,柏风他还醒着?”府君啧啧称奇。
“他这哪里是醒着,这分明是醉得不能再醉了。”主薄摇头,在他看来,柏风此举实在是疯了。
“他不过是借酒装疯罢了。”府君轻轻摇头,他对柏风的了解远超众人,所以此时,他也能够看得出来,柏风来质问非间,固然是借了一点酒力,但却是他的本意。
只是有些话,醒着不如醉了说得透彻。
“鸟鼠观庇护蒙城一方平安,蒙城供养鸟鼠观修行所需玉石,这本就是惯例。”
“惯例?惯例是三十年一次玉税,十年前就已经交过了。”柏风冷笑,“什么惯例要十年一次?今年若是交了,明年你再来,再要三千块,是不是也是惯例?”
“事有反常,岂能一概而论!”非间被柏风说的哑口无言,这事情他确实是没道理,但是没道理也必须强词夺理。
“刚才你说是惯例,现在又说不能一概而论,那什么时候一概而论?莫非合着都是你有理?”柏风冷笑一声,“那好,我再问你,你说你鸟鼠观庇护蒙城一方平安,你且说说,你鸟鼠观护的哪方平安?别的且不说,从十年前交完玉税开始,十年之内,三年大旱,你鸟鼠观可曾开坛祈雨?两年大涝,你鸟鼠观可曾疏通河道?十年之间,盗贼横行,你鸟鼠观可曾飞剑做法,匡扶正义?”
府君苦笑道:“他这不是在打非间的脸,他这是在揭我的短啊。”
听柏风这样一总结,府君很是挫败,似乎完全没有什么成就感啊。
“别的不说,你非间一剑西来,耍够了威风,你可知道炸掉的那巨石震塌、砸塌了多少民房?我告诉你,三十一座!碎石飞溅伤了多少人?我告诉你,三百余人!你非间高贵冷艳逼格高超,如果你说到做到,真的庇护一方,我柏风敬你三十里,双手乖乖把玉石奉上,可你曾去看过这些人一眼吗?你是不是压根就没想过这些人?凡人而已,不过蝼蚁,是这样吧?你非间又算得了什么?莫不以为,别人尊称你一声仙人,你就真是仙人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修士罢了,你比谁高贵,你比谁伟大,你傲娇什么?你庇佑了谁?不过是自己在那里幻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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