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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1年1月3日,星期五,农历腊月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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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新一年公历元旦大假,但逐渐昏暗的天色下,翩翩的大雪之,波特市西北的原野上,一条笔直宽敞的大道穿林过野,若影若现。一队由30多辆重型马车组成的车队,正缓缓地从东南方开来,以每小时不足4公里的速度朝着西北方的江口镇前进。
这是“天使城建公司”负责向江口镇输送一批节假日商品和造桥物资的车队。有着吕胜强、常坤这对“亲戚组合”大股东的国内“超级打杂公司”名号,天使城建几乎在各地新建城镇都参与了包括市政基建、物资代购运输等各种小业务,是个见什么都能钻进去捞一口的角色。不过几年发展下来,居然也有了几番小名气,成为常坤一家的下金蛋小母鸡,每年都能从分到几千美元的分红,成为华裔移民的一代土豪。
由于这是国土最北方的“边境地区”,为了保护这么一支节假日还忙着赚钱的运输车队,波特市国民警备队指挥部只能让城西北郊的果园要塞派出护卫兵力。要塞指挥官乔肆尉二话不说,就把副队长于山上士从饭桌上抓了下来,然后集合了两小队的警备队士兵去和车队汇合。
车队离开波特市不过两个小时,本是稀疏的小雪天气却在此时逐渐变成了大雪。刚投入使用不过几个月的波江公路,碎石水泥沥青路面迅速蒙上了一层渐渐增厚的雪霜。由于承载货物过多,为了防止驮马走滑受伤,车队不得不降低行进速度,让本应该在入夜前到达江口镇的行程又拖延了些时间。
60多名穿着冬季制式军大衣、佩戴国民警备队徽章的士兵,大部分都背着武器坐在马车上,只有少数骑着战马在两侧前后警戒。无论车上马上,士兵们都不约而同地搓着手呵着气。不断拍打着身上的雪渣,并对下雪天还要出勤护送商队暗叹倒霉。
“于山,虽然还有不到三十里路,但照这个速度来看,恐怕也要天黑去了。”大牛将步枪解下放到车上,从腰间解下装满玉米酒的水壶,自己先喝了口,又递到了于山的面前,“来,喝一口暖暖身。”
“大牛。你是二等兵,应该叫我‘上士’,这是军队里的规矩。”
于山没好声气地抓过水壶,还没凑到嘴上,就看见马车边站着一个裹得跟个大棕熊般的华裔年人,正一脸媚笑地举着一包香烟。
“呵呵,军爷辛苦了,来抽一支烟。”看样这个车队的华裔领队也才到华美没几年,还没改掉一些口头习惯。“哎,看这天气,如果不是东家一直吩咐客人的需求就是我们的命,我也不会强行出城了。”
“得了。大家还是赶紧吧,不然再磨蹭下去,再好的路都没法走了。”于山毫不客气地接过香烟,朝着西北方向张望了几下。然后跳下马车,“大牛,通知下去。除了骑马警戒的,其他人下车步行,不然就等着腿被冻麻,顺便减轻马车负担。”
“这下雪天,坐车坐得好好的,下车干嘛……知道了,上士。”大牛挺不情愿地接受了命令,然后提着步枪开始朝车队后面跑去。
“听军爷口音,好像有点大明福建的口音,不知道是哪儿的啊?小的是延平府的,四年前来的。”车队又恢复了前进,不过华裔领队还没有忘记巴结这支护卫队的最高指挥,依然跟在了于山身侧。
“大明福建?是什么东西?没去过,我一直住南边西点镇,知道吗,西点镇。”于山掏出香烟点上,冷冷地回了句,丝毫没给对方套近乎的机会和面。
“呃……”眼看碰了一鼻灰,华裔领队也只能讪笑一番。
车队又前行了大概一个小时,波江公路再次钻进一片漆黑的森林。雪终于小了,但穿林公路的能见度也已经下降到只能看清前方十几米的程度。又是一阵乱七八糟的摆弄后,几十根绑着浸满煤油绸布的火把举了起来,照亮了四周舞动的雪花。
“加快速度!”道路两侧是绵密的原始丛林,于山已经在逐渐麻木抽掉了第五根香烟,估摸着还有最后10公里路,于是开始高声催促车队。
“嘭!”“嘭!”“嗖!”
似乎是为了配合于山的命令,雪夜里,森林里响起了连续好几声沉闷的枪声,不过却不是于山非常熟悉的22步枪的那种声音,更像是华美卖给大员的那些燧发步枪发射的响声,间还夹杂着羽箭的呼啸。
一个在车队左侧骑马护卫的警备队士兵连声音都没发出,就从马上跌落,附近几个士兵赶紧跑了过去。不过雪地的落马者的脑袋已经变成了一个破裂的红白相间的血葫芦,看到这幅恐怖景象的警备队士兵一下都愣了。
“敌袭!”愣了几秒后,大牛猛然扯着嗓喊了起来。
几秒钟后,更多燧发枪弹和羽箭从车队两侧的森林里射来,击破的马车货物碎屑四下飞溅,哆哆的羽箭命车厢声更是不绝于耳。一匹驮马同时被铅弹和箭矢射了脖,发出了凄厉的嘶鸣,倒地前的挣扎差点挣断了缰绳。
……
两百多公里外,华美首都曼城市南区,晚上20点。
几年过去,常坤的家里越显富泰堂皇,不光大量跟风穿越众生活派头的家庭装饰出现,也开始享受电灯和水暖气这种奢侈的生活设施。如今大厅亮着好几座落地柱灯,灯光通明之下还倒不洋地点着好多红烛,以烘托节日的气氛。
大大的圆型餐桌上摆满了各种精心烹饪的美食,一只价格不菲的烤乳猪放在正央,一坛昂贵的大明进口女儿红带着鲜红的绸缎和封泥落在一侧,显得档次十足。圆桌四周围坐着常坤一大家,其无论是妻妾还是女,个个身着新衣新裙,嬉笑颜开。
在座的人,除了吕胜强这个逢年过节必然要来常家蹭饭的便宜小舅外。还多了常家大女婿、长岛海军学院院长柏俊上校,以及常坤二女儿常紫婷的未婚夫、驻波特市野战炮兵营代理指挥官沈默上尉。
常坤的大女儿常紫彦嫁给柏俊已经好几年了,如今正盘着头发,一身带着诸多现代风格的高档襦裙,膝上坐着位两三岁大的女孩,怀里还抱着一个更小的女婴;二女儿常紫婷今年还不满20岁,一身西式冬裙,现在是常春藤高校的一名会计专业大学生,再过一年就能毕业,然后就将进入国营进出口集团就业。并正式出嫁给沈默。
而常坤的三女儿常紫芸今年也有18岁了,也刚刚在去年秋季考入曼城医学院医护专业,据说正和另一家华美高门、“杏林世家”、“国会众议员”蒋钦(穿越前是牙医,第三卷出场)建立了恋爱关系。
不光如此,几年过去,常家其他几个儿女,也都各个长大变了样。在华美生下的最后一个女儿都5岁了,两个宝贝儿一个8岁多,一个6岁多。
“彦儿。今后柏馨、柏羽(两个外孙女)的教导不可掉以轻心。俊儿军重职在身,你可要好好为俊儿持家啊……”常坤看着喝酒不语的女婿柏俊,故意笑呵呵地端着酒杯为自己的大女儿“打气”,鼓励对方争取早日为柏俊生下儿。以巩固目前的“战果”。但以目前的状况来看,常家人善于生女儿的光荣传统已经扩散到了女婿家。
“是啊,今天带馨儿和羽儿去了城隍庙,这俩小丫头别人一看就说是大福大贵的命相!哎。以后要经常带家里来,让外婆抱抱!”常紫彦的生母赶紧在一旁说着,生怕那个沉默寡言的女婿“嫌弃”这两个外孙女。
“爹、娘。知道了……”常紫彦哪能不清楚父母的意思,顿时就脸红了。她自己也着急,但打生了二女儿后,这一年来夫妻俩因为各自工作的问题,在一起的时间少了许多,要再怀上孩只能看运气了。不过父母这种态度,显然是以“小人之心度君之腹”般瞎操心,因为丈夫平时在家里可是把两个女儿当成了宝一样整天乐呵呵的。
“哈哈啊,柏俊没问题的!”吕胜强又喝多了,一边还拍着便宜“外甥女婿”的肩膀。
“默儿,听说北边苦寒,若能走动走动门路,换个差事就好了。以后也好和婷儿在一起……呵呵,我也就说说,婷儿打小就怕寒。”此时,并非常紫婷生母的常吕氏,也开始给沈默夹菜,一边还若无其事地说着,“最好啊,今年除夕就回来一起过。”
和柏俊对视了一眼,沈默脸上出现一丝苦笑,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把陆军的野战炮兵部队扩充到两个连的规模,就等着什么时候能和蠢蠢欲动了好几年的易洛魁印第安人打上一场,也好满足下自己立功授勋的leduwo。要是让这个未来丈母娘的“乌鸦嘴”给说调走,那真会哭死。
“呃……那里就冬天气温稍微冷了点,其他季节都很好。”想了半天,沈默只能不痛不痒地找了个理由。
“爹爹,姨娘,沈大哥也有重任的……”常紫婷见话题转到了自己和未婚夫身上,赶紧端起酒杯,向自己的父亲敬酒,“爹爹,祝您身体康泰,笑口常开。”
“老爷,门外有陆军司令部的人找沈公。说是北边有事……”这时,一个之前离开的妻妾回到了客厅,打断了常紫婷发起的敬酒。
一分钟后,来自陆军司令部的传令兵给沈默带来了结束假期、立即返回波特市的命令。因为就在一个钟头前,江口镇遭到数量不明的易洛魁印第安人的围攻,一支由国民警备队护送前往江口镇的商队,在半道上也遭到了袭击,损失较大。听到这个消息的沈默几乎是一跃而起,而常紫婷的脸色则有点发白。
“这儿……”此时一屋的人都面面相觑,常坤更是端着手里的酒杯一动不动。
“柏哥,常叔,军情紧急,我先回了!”沈默取过常紫婷递来的军帽,向着两人行了个军礼,就大步朝外走去。
“我去。那个商队好像是我们的,姐夫!”吕胜强似乎想起了什么,手里的筷就落了地。
……
林大道,三十多辆马车已经围成了一个拥挤的防御阵地,被打死的驮马倒了一地,少数幸存的也被警备队士兵牢牢栓在防御内圈。而在外围,大约两百名身穿厚实毛皮外袍的印第安战士正从几个方向发起了新一轮进攻。
几乎从来就没在战场上“做过主”的于山,这次不得不以最高指挥官的身份负责这场突如其来的防御战。几名骑马士兵被他分别派往了波特市和江口镇求援,而他自己则让所有商队马车都围成一圈,然后靠着装满货物的“工事”抵抗着易洛魁印第安人战士的远距离打击。
敌人还隐藏在两侧的丛林里。似乎也不敢和这些躲在马车防御圈后的华美人正面交火,只是借助着夜色和树林的掩护,不断调换着方向,然后用燧发步枪和弓箭集火攻击后又马上转移。
“大牛!放近了打,别浪费弹!”
也不清楚这种攻防对抗到底打死了多少易洛魁印第安人,但看到不远处那个矮个同乡如神经质般乱七八糟的装弹射击后,于山就气不打一处来。让他更恼火的是,几乎所有的警备队士兵都和大牛差不多一个德行,仅仅一个小时不到。每人携带的弹药就已经打掉了一大半。
虽然围攻车队的印第安人使用的是“很烂”的前装黑火药枪,有效射程不过百米,数量大概也就50多支,但他是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那些野人也有华美产的燧发步枪。按道理。这种商品除了卖给欧洲人和大明,就不可能和印第安人土著交易的。
又是一个新方向打来的燧发枪齐射,一名正依在马车边哆嗦着探头探脑的商队印第安车夫倒了下来,脖上一大片皮肉都被打飞了。正冒着热滚滚的鲜血倒在地面抽搐。
“为什么我就那么倒霉?和这些菜鸟在一起,非把命丢了不可!要是马卡洛夫军士长在,他应该……”于山瞬间起身。借着火把的照明,朝着树林里打出一发弹,也不管是否命,就赶紧缩回头,一边还在嘀咕着。
几个印第安雇工伤员正捂着箭伤在呜咽哭泣,几具已经死去的年轻警备队士兵或商队车夫的尸体就在脚下不远,但于山已经没有心情去恶心了。
“于山,我……我没弹了……”冒着头上飞舞的羽箭,大牛提着步枪,一脸惊恐地缩到了于山身边。
“你个白痴,你能打光一个队的弹但杀不了一个敌人!”于山掏出最后一把弹丢到了大牛身上,然后带着血红的双眼站了起来,一边举起了手,“听我命令,节省弹,放近射击!”
又是一片从几十米外射来的燧发步枪铅弹,其一发直接打了于山面前的马车货箱上,击碎的水果罐头汁液溅了于山一脸。国民警备队的还击马上出现,三十几杆22步枪朝着某个方向打出了齐射,树林顿时里冒出几声凄厉的惨叫。
“上刺刀!准备近战!”于山现在已经后悔死了,为什么自己出门就没让部下每人带上几颗手榴弹?如今仅凭步枪,几乎无法阻止对手即将发起的最后冲锋。
一个个国民警备队士兵开始哆嗦着手拔出刺刀,但无论怎么努力,在寒冷而充满紧张血腥气氛的雪夜里,能一次性上好刺刀的人少之又少。
很快,随着最后几波还击,于山所带部队的弹就消耗一空。不到一分钟,预想的易洛魁战士冲锋就出现了,几十名抓着尖利长矛的易洛魁塞尼卡战士跳上了外围的马车,居高临下冲进了防御圈。
一辆装载着煤油的马车,被击破容器后,又被火把点燃,顿时四周光亮大盛。于山终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些易洛魁印第安人的武器,绝对是“北边的法国人”卖出去的,因为那种铁矛和没有刺刀卡座的燧发步枪就是专门出售给法国人的。
“妈的,老今天要死在这儿了!和喜妹还没生出儿呢!”
于山一脚踢开一个大喊大叫挡事的商队职员,手里的步枪刺刀抢在对手之前捅进了敌方的身体,带出的一股热血将军大衣染红了一大片。
大牛已经死了,被好几杆铁矛捅进了胸膛和腹部,临死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今天,刚好是他来北美“享福”一周年的日。
火光下,于山似乎又回忆起多年前的北方战役的某个关键时刻,同样是这些易洛魁印第安战士,同样在一个阴湿恶寒的天气冲破了自己的防线,同样地和自己面对面的肉搏,自己身边有一位同样手脚发软的同乡……而现在,自己却孤军奋战。
“妈的,为什么你们运气总是比我好呢……”于山感觉腿上一疼,一支羽箭命了小腿。于山当场就跪了下来,鲜血在肮脏的雪地里滴出一副图案,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翠丫惨然的笑容。
身后的南方,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枪声和马蹄声,从频率上看,应该是北方驻军的机动野战车上的管风琴机枪,甚至还有大量骑兵部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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