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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所有的郁金香相衬的女孩,无论是白色,黑色,金色,红色,都仿佛分别可以衬托出她不同的一面,但却偏偏无法用单独一种颜色的花朵去描述她的气质。
www.biquge001.com那身黑白相间的哥特礼裙,以及那深深的眼影,便就勾勒出对她的第一印象。要说妆容,高川觉得自己所见到的女性当中,她也算是最浓的一个。即便如此,也不让人觉得,她的美丽是利用化妆修饰出来的有这么一种深沉的,如同时间积淀般的感觉,让人不由得想要沉浸其中,挖掘在那内在深藏的秘密,与此同时,又会对自己将要挖掘出的东西感到深深恐惧。
就像是
“一旦看到了她的真面目就一定会后悔。”司机如此说到,高川看到他在颤抖,身体的动作实在太明显了,他脸上流露出的恐惧是之前所未出现过的,即便如此,那发软得几乎看似就要跌倒的双脚仍旧强硬地支撑身体。高川总觉得他知道更多的东西,在他那深藏恐惧的眼神深处,有一种莫名的光芒,高川之所以可以察觉,正是因为他太熟悉这种光芒了。
就如同末日真理教的教徒在向着自己所遵循的真理祈祷那般的光芒。
这光芒所产生的力量在吃撑着这个男人不至于摔倒,亦或者掉头就跑。
“还是?”高川重新将目光转回哥特女孩身上。
哥特女孩优雅地放下茶杯,拿起餐盘边的手绢轻轻擦拭嘴角,她的一举一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力量,至少高川感觉不到,就好似只是一个普通人被打扰了进餐般,微微有些不快。不过,高川觉得她是不可能产生那种情绪的,或许不能将眼前的女孩当做“人类”来看待,人类固有的情绪、习性和本能,真的体现在她的行为和表情上吗?就如同她的妆容一样,高川有些觉得,这个女孩所有像是人类的细节,都仅仅是将自己伪装成人类而已。
说到底,倘若这片荒野和这个洋馆就是她的领地,而她也的确就是引导两人前来拜访的主人,那么,高川觉得自己之前对这位主人的猜测,全都可以暂时归纳在她的身上。
这是一个或许活了许多年的怪物。
被司机用灼热的眼神盯着,哥特女孩不疾不徐地说:“没想到,最后带给我惊喜的,竟然会是你。我的第三位信使。”
信使?司机有些迷惑,闷头沉思,但是,高川总觉得他一定会想起什么关于信使,关于他来到这里的原因等等女孩的说法,已经证明了这次遭遇绝对不是什么孤立事件。她之所以用了“惊喜”这个词汇,高川觉得指的就是自己。他不由得想,难道没有这位司机做引子,我和她就永远都不可能碰面吗?
这么说有点儿让人难以相信,高川觉得如果她的身份真如自己所想,那么,自己和她的见面就是迟早的事情,并不需要这么一个“领路人”。
现在,司机也没有时间去纠结对方是不是女巫了。高川看得出他的脑子一团乱,但至少并没有生命危险。高川想要进行意识行走,不过,在这个不明底细的对手面前,在对她的身份和能力有所猜测的情况下,贸然使用自己的能力,有时反而会让自己陷入困境。
说到底,这个哥特女孩到底是谁?高川想要她口中说的一个更加真切的答案。
“你是谁?”高川冷静地问到。
“我就是我。”哥特女孩反问道:“但是,这么说的话,你们大概是不好理解吧。那么,你们是怎么称呼我的呢?”
“女巫???”高川举了几个例子。
“啊,都行,因为我当初就是这么对信使说的。”哥特女孩的笑容有一种被时光洗涤的端庄,这副年轻娇小的面容上,露出这般笑容,总让人觉得有些怪异,“我来到澳大利亚定居,便将女巫的故事告诉了三个信使,当他们逐一长大,我便成为了女巫。但说到底,其实并没有女巫这样的东西,我既不是,也不是,即便如此,你们仍旧可以用这个故事里的称呼来记录我的存在。”
她说得拐弯抹角,显得富有深意。高川觉得这是因为,她使用的是意识行走的力量称呼决定认知,让存在意义浮现,从某种意义上,倘若某件事物没有一个固定的概念,亦或者有概念却没有称呼,那么,它的存在就很难被人所认知。在意识行走者的世界里,不被认知在很多时候,都等同于“不存在”,尽管这种等同不是完全正确,也不是全部都是如此。
“你需要他人的认知才能维持自己?”高川直白地问到。
哥特女孩也不生气,温和又不失威严的声音在空间回荡:“被人认知是在这个世界存在的基础之一,至少要有一个观测者,自我才能存在,哪怕这个观测者就是自己。所以,是的,我需要他人的认知来维持自己的存在,但是,因为我自己也能观测自己,所以,就算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认知我,没有人知道我,我也不会消失,只是很难在和其他人发生接触。那时,我和其他人就像是分别活在两个平行的世界里。”
“你不喜欢那样?”高川问。
“谈不上喜欢或不喜欢。不过,在更多的时候,我的确讨厌被人打扰。所以,我只限定了三个信使来维持认知,而不是更多人他们在必要的时候,会将我见的人带来,就如同现在这样。”哥特女孩微微点头,看向司机,对这个完全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男人说:“你看,哪怕是信使,在没有必要的时候,也无法维持对我的认知。而他们对我的认知,仅仅是通过一个编撰出来的故事传说来维持的。”
“虽然你很坦白,但是,我仍旧不知道你是谁,想做什么。”高川开门见山地说:“我有一大堆问题想问你,不过,在那之前,能不能更彻底地回答,你到底是谁?”这么说着,他后腿一步,落后司机半个身位,司机对两人的对答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是一个坏了线的玩偶。
“你已经有猜测了,不是吗?高川。”哥特女孩说:“和你猜想的差不多。”
“你能看到我的内心?”高川记得司机曾经说过,女巫可以透视人心。
“不,但我知道你的想法,因为你的思维和行动充满了规律。”哥特女孩说:“就如同你会在开战之前,密切关注敌人的动作,推断敌人的想法,对我而言,这不是为了战斗才刻意去做,而是一种习惯,我看到你,本能就会得出结论。”
“你是末日真理教的人。”高川用确定的语气说到。
“是的,我是末日真理教的人,更确切地说,我就是末日真理教。”哥特女孩说,但她这么顺着话来说,反倒让人觉得有点儿弄虚作假。
“末日真理教有三巨头,哪怕你只是其中一个,也无法代表末日真理教。”高川的戒备更露骨了,“你是想要对付我们?”
“对付?那就要看你怎么做了。”哥特女孩平静地微笑着,“我已经不做头儿很多年了。”
在她这般说的时间里,高川仅剩的一点安全感也消失了。眼前的这个笑容里存在极为强烈的固执感,让高川相信,她一定会让自己做点什么,倘若自己不做,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来到这个荒野,进入这栋洋馆,司机更是连自己扮演什么角色都不是很清楚的信使,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再自己这边。
“为什么让他带我过来?”高川问到。
“很好,让我想想,因为太久没有对人说了,我自己也思考了许久,所以思路有些杂乱。”哥特女孩顿了顿,才说:“干脆,我们从头说起吧。说说末日真理教,说说我为什么要成立末日真理教,然后,你就会知道我想要什么。”
高川点点头,无可无不可。他有一种直觉,这个哥特女孩要说的事情,一定会让自己大吃一惊。
“这个世界并不总是眼前这个样子,这你应该十分清楚吧,高川先生。”哥特女孩说:“除了世界线会因为原因跳动之外,世界本身也会在一定时候分解重组。”
“你是说,世界末日和创世纪?”高川说。
“是的,有什么不对吗?高川先生应该可以理解的,这个世界的末日和再诞,到底进行了多少次,我不太了解,但绝对不会是一次两次。”哥特女孩用深意的目光和高川对视着:“虽然世界线发生跳动,世界的重组,都会有许多和上一次世界雷同的人物,但是,他们其实也是不同的。在这个意义上,这个世界的末日不仅仅存在,而且还可以理解为一种十分快速的新陈代谢机制。每一次世界诞生,都会比想象中更快地迎来末日,这就是真理。”
“末日真理,万物都会死亡,但万物也会重生,这个循环是有意义的,而无法被人类的智慧所理解的。”高川没有反驳,只是如此述说着,末日真理教的教义中常常提起的说法,“血肉如草木,荣耀如昙花,草会枯萎,花会凋零,然而死亡并非终结,一如真理永远长存。”
“有人认为,这是自然界的循环。但是,当放大到以整个世界为核心,并且在短则一两年,长则也不会超过一百年的时间,就会循环一次的话,怎么想,都很难冠上自然抉择的名头吧?”哥特女孩这么说着,让高川的额头微微有些汗渍,他有些明白,眼前的女孩给他的感觉总有些怪异了,她似乎已经倚靠自己的力量,深入到末日幻境的运行机制中,多少理解了末日幻境的事实虽然人们总觉得这个世界存在了千百年,有着悠久的历史,但那些悠久历史的记忆和资料,其实全都是不存在的当所有人都认为这个历史就是这么久远,自己的组织就是这么成立的时候,它便会以这样的认知而仅存于人们可以认知到的范围内。
不是历史让人发展,而是虚假历史从一开始就被灌输在人类社会之中。
“人们会从亿万年前开始计算地球的生命周期,五千年是东方古老国度所骄傲的文明历程,而所有人都相信,在亿万年之后,人类仍旧会活着,是这个星球上最强壮的存在。”哥特女孩说:“但现实是,我们所处世界并没有这么长的时间。有那么一种资讯,在我们观测到世界之前,就已经存在,这些资讯是我们认知这个世界的基础,反过来说,如果没有这些资讯,我们就不会看到眼前这个丰富多彩的世界世界的模样大概是一片黑暗吧。那么,这些资讯来自于哪里呢?为了揭开这个谜底,我开始了意识行走,深入到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行走。”
顿了顿,她对高川说:“我大概是最古老的意识行走者吧。”
最古老的意识行走者察觉了这个世界的真相,在轮椅人之前,就已经开始深入了人类集体潜意识之中,试图在那里验证自己的想法。没有人知道她到底看到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想要些什么,说到底,她所看到的世界,已经旷阔到了这个世界的其他人所无法理解的地步。然而,在这个世界上,仍旧存在天然可以理解她的人。
那是高川。
特殊的末日症候群患者,曾经无数次在末日幻境和病院现实中来回,在这个过程中,自我人格不断崩溃又不断再生,即便如此,认知却保存了下来。他可以理解,末日幻境不是“星球寿命”,而是“病人寿命”,就如同哥特女孩所说的,一种外部的力量,由始至终地干涉着末日幻境中的人们对世界的认知,这种干涉贯穿世界末日和再诞,亦或者可以看做是“世界之所以是眼前这个样子”的根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