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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留神居然有122个月饼了,南朝都可以改行卖月饼了,呵呵,多谢各位的大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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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陈三郎又在南阳府晃悠了一圈,空手而归。没人脉,没名气,谋生实在艰难。
五两银子的盘缠所剩不多了,扣除住宿饮食等费用,连坐船回去的路费都有点捉襟见肘。数着囊中可怜的铜钱,使得他油然生出“一文钱难死英雄”的慨叹。
他决定明天到城东去碰碰运气。
南阳府城东,有泾江支流经过,两岸垂柳,形成一处胜地,有个名堂,唤作“小秦淮”。论知名度,比南门的映峰滩要高得多。
小秦淮乃烟花之地,有着十数条大大小小的画舫船只,每天傍晚时分点灯开张,沿岸一排溜地停泊着,就等客人上船。
这等规模,比起扬州十里秦淮来,自然拍马难及,但和扬州管辖下的其他府城相比,则大大胜出。邻近府城之中,也常有文人骚客慕名前来,尝一尝滋味。
白天的时候,小秦淮人影稀疏,毫无动静,可一到黄昏,整块地方就像刚睡醒过来,立刻变得生机勃勃。
岸边水面,一艘艘画舫船只张灯结彩,抚弄管乐丝竹;岸上,形形色色的贩子开始摆摊,饮食、饰物、用具,应有尽有。
整个场景,比南阳府里头还要热闹几分。毕竟南阳府城,每到子时就进行宵禁,而在小秦淮,这才是最热闹繁华的时候。
第二天,睡足精神的陈三郎先在房中临摹写字,又读一会书,看时辰差不多了,这才换一身衣衫,背起书筪往城东外走。
路程并不算短,嫌累的人都会雇佣轿子去,要舒服得多。
陈三郎是步行,一方面为了省钱,另一方面是为了锻炼身体。他跟随许念娘学武,许念娘一眼看他,就说“体质孱弱,血气单薄”,初学忌挥拳飞脚,只能先扎马步。
这是很中肯的话,要是一上来就“嚯嚯嗬嗬”地大动拳脚,只怕练武修身,反变成了练武伤身,死得更快。
由此可知,许念娘绝非市井传闻所说的那样,只是个颓废酒鬼,开武馆骗钱的家伙,而很可能真是个江湖高手。
他女儿许珺都是高手了,何况当爹的?是个高高手才对,但究竟有多高,却不得而知。
许念娘还说过:扎马步之余,适当行走也颇有补益。
陈三郎走得悠闲,路上当然不止他一个,三三两两,书生居多。其中一些面孔似曾相识,虽然叫不上名字,不识得人,但毫无疑问,应该是一起考院试的考生。彼此见着,拱一拱手,就算见过礼,丝毫没有尴尬之意。
在这个世界,读书人逛烟花之地再平常不过,多有才子自命**,流连于青、楼之上,终日戏狎胭脂,传出去后,不是骂名,而成佳话。“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薄幸名”,说是自省追悔,倒不如说沾沾自喜更加贴切些。
时值黄昏,一轮夕阳西坠,分外的红。陈三郎见着,竟感到一股妖艳意味。
夕阳渐渐落在青山后面,红霞慢慢黯淡,就见那暮色缓缓席卷上来。日落月升,有朦胧的月牙影子闪现于天际。
晚风微微,吹拂在脸上,颇感清爽。
当陈三郎感到有些疲倦时,拐过一段路头,前面人声喧哗,灯火交错,一番热闹景象扑面而来。
这就是小秦淮了。
远远看着,仿佛看到另一个世界,感觉甚为奇妙。
“到了,终于到了。”
“快点走吧,免得晚了租不到船,那就白走一趟了。”
身边的书生们脸上洋溢出兴奋的神态,双眼都要放出光,只恨不得一下子就扑到船上去。
上得船,就意味着扑进到脂粉堆里,好不享受。
根据有经验者的说法,以及公认论调,小秦淮的姑娘,无论姿色还是才华,而或技巧,都要比南阳府城里的高。
“这位兄台请了。”
忽而一名书生凑过来,拱手对陈三郎说道。
陈三郎一怔,回个礼:“兄台有何见教?”
那书生约莫二十七八岁,留着短须,笑道:“在下荣县考生韦枫,未请教?”
“泾县陈道远。”
“哦,久仰久仰。”
听到这一句,陈三郎差点要左脚踩右脚,一脚扑倒在地:这哥们也太搞笑,咱俩才第一次见面好不好,何来久仰之有?
好在寒暄之后,韦枫进入正题:“道远兄,是这样的,我见你孤身一人,想来无伴。不知有没有兴趣凑一凑份子钱,我们一起上船?”
他说的“我们”,还有四五个人,都站在边上,等待陈三郎回话。
陈三郎疑问:“什么份子钱?”
韦枫脸上笑容更甚,他一看就知道陈三郎第一次来小秦淮,不熟悉情况,就开口解释起来:
原来小秦淮上十数船只,有大有小,有华丽有普通,相对应的就是价钱高低贵贱。上档次的画舫消费,那是好几层楼那么高,等闲之辈,根本上不去。就算是中等船只,用钱也不少。吃碟花生米,或者小饮一杯,上百文钱就不见了。
这些只是开胃菜而已。
要听曲儿,找姑娘陪酒,必须拿出更多的钱。如果看中某位姑娘,晚上深入交流,吹吹箫,唱唱**花之类,没什么好说的,继续掏钱吧。来到这样的地方,任何交往都建立在金钱之上,谈感情?那是年轻人不懂事的表现。
当然,也有一些价钱低廉的乌篷船,幽灵般出没。不过船上的女人多数是姿色平庸之辈,粗手大脚,甚至年纪很大了的。船上设施简陋,没有丝竹之音,就点一盏昏暗的油灯,当谈妥了价钱,那女人就往船舱上一躺,双腿张开,做起来连基本的叫唤声都欠奉,无趣无味。
用句读书人的话说:“不解风情。”
因此书生们还是更喜欢比较上档次的船只,但是消费高,个别人消费不起怎么办?于是就出现了凑份子钱,群体包船的行为。几个人,甚至十几个人,各自拿出钱来,将一艘差不多的船只包下,听听曲儿,喝点小酒,高谈阔论,就算最后不能真得销魂,春风几度,也是一种享受。
陈三郎听完,恍然大悟,哭笑不得:“多谢韦兄好意,其实在下来此,不准备上船的。”
韦枫一听,明显不信,其他人亦然:来小秦淮不上船,那上什么?
转念一想,韦枫想到了什么,心里认定陈三郎肯定是要上乌篷船的,只是怕人笑话,才不敢说出来,就笑道:“明白明白,既然如此,就此别过。”
一群人走掉了。
陈三郎摸了摸下巴,很想问句:你明白啥了?莫名其妙……
他来小秦淮,无关风月,囊中羞涩,如何风花雪月得起来?来此只是因为听说岸边上生意兴旺,还没人收管理费,可以随便摆摊儿,故而要到这里卖字,如此而已。
到小秦淮卖字的书生其实不少,颇有商机。来往的富豪乡绅为数众多,当他们看到哪一幅字不错,就可能顺手买下来,送船上的姑娘也好,拿回家附庸风雅也好,皆有用途。
更有些考不到功名的落魄文人在岸上独立特行,时不时醉酒狂歌,故作惊人之语,却希望通过这番不羁表现,能被那些**风尘但骨子里有着哀春悲秋调子的小姐们慧眼看中,带到船上去。
那么,一碗香喷喷的软饭就等于捧到手心里了。
人生百态,无处不在。
但这些,和陈三郎没甚关系。他先溜达一圈,大致摸清楚了状况,就挑一个还不错的地方开摊子。
把事先写好的并且简单装裱过的十幅字从书筪一一拿出来,先往地上铺垫一块油布,再把字帖摆上去——三郎字摊就“华丽隆重”地开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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