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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婴这一番话,算是把李瀚证到死处了,群臣刚刚都在怀疑李瀚,却谁都没有凭据,现在有了窦婴的证实,那还了得,一霎时一片叫喊声,都在叫嚷严惩李瀚,为周亚夫父子讨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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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朝堂变成一锅翻花乱滚的粥时,殿门口一黑,一个人摇摇摆摆走了进来,老远就叫道:“臣,少府丞李瀚有事上奏!”
这一声喊如同喧嚣尘上的摇滚乐播放突然停电,刚刚还滚油锅一般的朝堂上一下子寂静下来,大家都不约而同的转过身,看着一身雪白的衣衫,头戴文士冠,足蹬玄色白底云头履的李瀚,他看上去如此的纯净无害,谁能把他跟窦婴刚刚说的阴险恶毒之人划上等号?
刘启松了口气,想到李瀚事先不告诉他底细,却这会子才出现,不由得升腾起一阵怒气,严厉的训斥道:“过来把丞相之死讲清楚。”
李瀚不慌不忙走过来,脸上哪里半点惶恐跟慌乱,看到窦婴跪坐在皇帝跟前,恰好处于围拢成一圈的众臣中心位置,他随手拿了一个坐垫挤进圈子,死皮赖脸的跟窦婴坐了并排,笑嘻嘻开口说道:“太傅今日上朝了?看起来是要接替周亚夫为相了?恭喜恭喜。”
此言一出,上至皇帝,下至群臣都愣了,一个大家之前都没有意识到的问题瞬间被李瀚一句戏言拎出来摆在面前,众人谁傻呀?都是在官场多年的老油子了,今日窦婴突兀上朝为周亚夫鸣不平这正常。但刚刚态度坚决指控李瀚,还故意做出群臣代表的样子,这不是为了获得大家认可。成为下一任宰相还能为什么?
窦婴的脸色一白,瞬间变怒骂道:“黄口小儿信口雌黄,你依仗帝宠胡作非为,刚一做官就逼死丞相,老夫绝不能任你如此戕害忠良!你既然来了,就告诉大家丞相父子是如何惨死的!”
李瀚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冷厉的说道:“太傅有何凭据指证我逼死丞相父子?信口雌黄之人恐怕是你!”
窦婴又把太医院仆役的那番话说了一遍。满脸笃定的看着李瀚,想看到他惊慌失措的模样。
李瀚忽然大笑起来,笑的十分放肆。刘启虽然生气,但他明知李瀚并非持宠生骄之人,今日之事绝对另有玄机,就把双手插在袖筒里。饶有兴趣的看着李瀚跟窦婴斗法。
窦婴满脸激愤。叩头说道:“臣请陛下把轻狂浮躁的少府丞拖下去杖责,让他不得儿戏朝堂。”
李瀚猛地不笑了,做出满脸懵懂问道:“怎么?朝堂上不让笑吗?那我不笑了。”
刘启没好气的说道:“行了,你赶紧讲周亚夫案件始末。”
李瀚跪坐在那里死活不舒服,啰啰嗦嗦的又变成盘膝而坐,看刘启瞪他,赶紧用宽大的衣袍挡住腿,这才开口说道:“皇上。蒙您信任,委派微臣协同张廷尉调查周亚夫父子谋反一案。臣幸不辱命,经过两日一夜的辛苦调查,终于让此案水落石出,现在回来交旨。”
群臣是怎样的啼笑皆非啊,一大帮人正在追究你逼死丞相的罪过,你可倒好,来交旨邀功来了,人都被你逼死了,还有什么狗屁的水落石出,还敢说幸不辱命,真真是狂妄极了。
窦婴冷冷的说道:“皇上,既然少府丞如此辛苦,那咱们就听听他调查出什么真相来了,若真是劳苦功高,就该重重赏赐少府丞才是。”
李瀚斜着眼看着窦婴说道:“该不该赏赐,自然有皇上定夺,窦太傅喧宾夺主,是不是急于为百官表率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您除了魏其侯的爵位,似乎并没有担任官职?程副相跟刘御史都没说话,您怎么就那么积极发言啊?莫非您以为凭莫须有的猜测弄死了小子,就获得百官拥戴,皇上信任,任命您为丞相了?”
“你!”窦婴气的五官错位,指着李瀚却说不出话来。
田蚡也很诧异,他跟李瀚密议过,当然知道李瀚明白窦婴的心思,只是他不明白李瀚为何处处跟窦婴作对,难道这孩子不知道窦婴有太后罩着,即便现在没有官职,想要收拾李瀚一下还是很容易的事情吗?
但是田蚡却知道该自己出面了,就带着长辈的样子训斥道:“少府丞,大家都在等你讲述调查经过,不要跟魏其侯斗嘴。”
李瀚赶紧恭敬地说道:“是,小子谢光禄丞指教。”
看到李瀚对田蚡比对自己恭敬这么多,窦婴更气的七窍生烟,有心再训斥,却又觉得显得自己气量不大,加上李瀚所指还真是这么回事,心里一虚,就没有作声,那脸色却难看得很了。
“皇上,各位长辈,现在,我就把调查经过告诉大家,至于我该不该死,等听完再说。”
李瀚卖够了关子,看到大家都一脸急切的盯着他,才慢条斯理的说道:“首先,臣请求皇上严惩工官尚方督造官秦幽,该员身为朝廷军械督造官,却私自出售供应军队的甲盾,乃是严重的渎职行为,该停职查办。
其次,臣提议把工官尚方进行全面改制,扩大成皇家军械局,增添军械品种,改良军械质量,吸纳军械方面的专业人士,这一点属于臣少府职责范围之内,臣有信心尽快改良成功。”
大家面面相觑,这不是严重跑题是什么,现在谁还在乎一个秦幽的死活呀,大家急着知道的是周亚夫的死因好不好,亏得这个少府丞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竟然就顺势准备把隶属少府的工官尚方大换血了。
刘启淡淡说道:“嗯,秦幽之罪跟周亚夫案件同属一案,就由你们处置,你接着讲。”
“谢皇上。”李瀚振奋的说道:“臣第二个参太医令魏瑾行事疏忽,竟然将剧毒之物随意摆放,致使案犯周阳为了保全父亲独自承担责任,乘隙服毒自尽。
但因魏瑾乃是无心之失,臣请皇上罢免其太医令之职,贬为平民加以惩戒。”
群臣伸着脖子等了半晌,就是想听听李瀚能说出什么花来,没想到他居然如此无赖的将罪过推卸在老实巴交的魏瑾身上,这下子大家可都不答应了。
窦婴依旧率先发难:“竖子好生无耻,明明是你探视过后周阳才死,你怎么能信口胡言诬告魏瑾?难道你觉得皇上跟众位大臣都是白痴吗?”
李瀚气咻咻说道:“魏其侯,原本咱俩井水不犯河水,你谋求你的丞相,我审我的案子,可是你却不该把我当成你谋夺丞相的棋子。比起你一边对周丞相落井下石,一边又假惺惺上朝替他鸣冤来,小子似乎还算不上无耻。”
这下子,算是把窦婴的遮羞布给扒光了,窦婴哪里忍得住,抬手就朝李瀚脸上抽去,。
李瀚早就今非昔比,一抬手就牢牢抓住了他的胳膊,冷冷的说道:“魏其侯,我甘愿被周丞相追打,还被他唾面自干,为的是他是光明磊落的长辈,教训我我理应逆来顺受,但是你行事阴暗,手段龌龊,就恕我不能承受你的责罚了。”
程不识听到李瀚一直指证窦婴谋夺丞相,越是印证李瀚的话跟窦婴的行为越觉得千真万确,他作为副相自然心里不爽,同时不爽的还有也有力量竞争丞相位置的御史刘舍,两人原本最有发言权制止李瀚,竟然一起选择了沉默,跟皇帝一样双手插起来看热闹。
窦婴猛地哭起来:“皇上,您就眼睁睁看着臣遭此奇耻大辱吗?您忘记了臣为您出生入死了吗?皇上……”
刘启怒斥道:“瀚儿,好生说话,不许再指摘魏其侯。”
大家伙心里都是一凛,皇上一气之下,冲口叫出的竟然是如此亲昵的称呼,看起来,这个少府丞有恃无恐并不是狂妄啊。
李瀚悻悻的松开窦婴的胳膊,继续说道:“其三,臣参廷尉左监田叔用心叵测,怂恿周阳购买甲盾在前,又私运其尸入廷尉大牢在后,最后还给周相提供毒药助其自尽,此等奸人该严惩为丞相雪恨。”
群臣再次大哗,刘启眉棱骨一跳,张口叫道:“田叔?你如何断定这些事是他所为?”
李瀚笃定的说道:“臣通过仔细的调查取证,也已经深审问过相关的案犯,更是把田叔捉拿归案,他本人对所犯罪行也供认不韪,现在各人的口供跟证词都带来了,请皇上过目。”
刘启瞪了一眼李瀚,心说你有东西早点拿出来啊,却跟窦婴在那里斗嘴,即便他想谋求周亚夫的位置,还有朕最后把关呢,你当着人挤兑他做什么?
皇上把案卷接过去看时,调查证供都是李瀚家里生产的雪白纸张,上面写满了各人的供词,但其中却还夹杂着两块布帛。
刘启拿起第一张来,是秦幽的供词,上面提到田叔去找他,告诉他周丞相想购买五百套甲盾,让他趁给梁王澡甲盾之时多做五百套,还威胁他说不答应必然会遭丞相报复,若是做了还有好处,他不得已才答应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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