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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覲見唐皇
徐陵隨肖修明來到街上，天上下絲絲飄雪，一輛華麗的馬車，在八名騎士簇擁下，恭
候路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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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紛飛把寬宏規整的朱雀大街統一和淨化了天地一片迷離，徐陵似若重溫在洛陽那
清早勇戰四大聖僧的舊夢。
肖修明搶前把門拉開，道︰“莫兄請登車，小弟在總店等你。”
徐陵把心一橫，登車而入。
身穿官服的封德彝正一瞬不瞬的瞪著他，淡淡道︰“莫兄請坐到我身旁。”
徐陵依言坐下，馬車緩緩開出。
封德彝望向窗外雨宵紛飛下的長安第一街，微笑︰“長安有參寶，莫兄可曾听過？”
徐陵茫然搖頭。
封德彝徐徐道︰“就是絲織、參彩釉陶和銅鏡。”
接而低吟道︰“以銅為鏡，可正衣冠;以古馮鏡，可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為
人臣者，必須像一面明鏡，莫兄明白我的意思嗎？”
徐陵實在弄不清楚他說這番話的用意，不過他自喻為鏡，其隱含至理，也表示出冉
潔的操守，非是逢迎吹拍之徒。心肅然起敬道︰“這樣才叫盡人臣的責任，禍及萬民，小
人敬服。”
封德彝收回望往窗外的目光，朝他瞧來贊許的道︰“能令莫兄深有同感，可知莫兄亦是
心懷大志的忠義之士，莫兄可知本官為何今早要來找你呢？”
徐陵茫然搖首。
封德彝露出回憶的神色道︰“莫兄昨夜表現的武技，有種天馬行空揮自如，充滿創意的
味道，這種超凡入聖的劍法，為封某人平生僅見，禁不住大生憐才之意，不忍見你就那麼橫
死長安，空負大好劍術。”
徐陵恍然大悟，微笑道︰“多謝封大人的關心，生死有命，小人若是把生死放在心
上，昨晚就會逆來順受，不會與爾煥等正而沖突。”
封德彝臉現訝色，欣然道︰“原來莫兄並非徒逞勇力之輩，只是不把生死放在眼內，佩
服佩服。”
徐陵怕他要招攬自己作手下，那就甚麼地方都不用去，失卻目下最需要的自由。先發
制人的道︰“小人一向淡泊名利生死，投身卜家，只因卜家是有名的大善人，不類一般謀利
的商賈。待天下乎定，四海歸一，小人便回鄉過些耕田種菜的日，享受平凡見真趣的生
活。”
封德彝微笑道︰“莫兄竟是另有懷抱，本官非常欣賞。不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莫兄
可知已開罪了甚麼人呢？”
馬車此時切入光明大街，若繼續往前。將直進皇城的正門朱雀門，封德彝喝出去道︰
“到東大寺去！”
御車揚鞭策馬，右轉往東。
徐陵嘆道︰“現今長安的形勢涇渭分明，皇上之下，不附太，便附秦王，小人明白
自己的處境。”封德彝道︰“若莫兄已是秦王府的人。我反不用為你擔心，問題是莫兄初來
甫到，雖在興昌隆辦事，依然只算外人，若有其麼不測，秦王很難為你出頭。正因看正此
點，你的敵人可肆無忌憚的在這段時間內不擇手段務求殺你立威。所以本官才要大費唇舌，
勸莫兄尋求自保之道。”
徐陵從容道︰“他們今早試過一次，在東市西門突襲小人，幸好小人運通不錯，得避
此劫。”
封德彝細問經過，徐陵回答後，他沉吟片晌，忽然道︰“莫兄在巴蜀家居何處？”
徐陵怕給他問起“家鄉”的情況而啞口無言，只好說出自己最熟悉的地方，道︰“小
人家住成都獅橋街。”
封德彝喜道︰“那就行哩！最近成都發生了一件騷動武林的大事，莫兄有否耳聞。”
徐陵一點不明白他“那就行哩”是甚麼意思，但見他充滿期待的樣，卻不能推說不
知道，只好說︰“大人是否指『霸刀』岳山擊殺『天君』席應一事呢？”
封德彝一拍椅柄，欣然道︰“正是此事，莫兄對此事知得足否詳盡？”
徐陵心有點明白，答道︰“當時剛巧小人返鄉探望家父，適逢其會，目睹了整個過
程。”
封德彝精神大振的反覆詢問他“目睹”的過程，徐陵當然對答如流，到封德彝完全滿
意，這位李淵的親信大臣點頭道︰“本官已想到為莫兄解禍的妙法。”
徐陵早心知肚明地想說甚麼，當然裝作一無所知的向他請教。
封德彝道︰“待會皇上到東大寺為身罹怪疾的貴妃張婕妤許願，本官會安排莫兄得見皇
上一面，只要此事傳入長林諸人耳內，保證莫兄以後可穩如泰山，沒有人敢動你半根毫
毛。”
徐陵心大喜，故作訝然的失聲道︰“參見皇上？小人怎有那個資格？”
封德彝笑道︰“本來是沒有的，不過皇上正急於知道有關『霸刀』岳山的消息，而莫兄
乃在長安唯一曾目睹兩人龍爭虎斗的人，資格便有了。”
徐陵發自真心的感激道︰“封大人這麼關心小人的禍福，小人來世結草餃環，也不足
為報。”
封德彝道︰“我和關劍派的邱盛有十多年的交情，對你又特別投緣，怎能眼白白看
你橫死。不過莫兄弟須謹記見到皇上時，他問甚麼你就答甚麼，千萬不可提及爾煥等人的
事，明白嗎？”
徐陵肯定的答應了。
馬車剛巧駛進宏偉壯麗的東大寺去，徐陵已心有定計，知道如何可讓岳山見到李淵，
但還需寇仲來到長安才成。
沙家的兩艘帆船，在兩艘唐室戰船護送下，經由貫通黃河與唐京長安的廣通渠駛抵長安
城內，碼頭處鞭炮大鳴，侍衛肅立敬禮，這般隆重的大陣仗，完全出乎寇仲這冒牌神醫意料
之外。
定神一看，寇仲差點要跳河逃生，來迎者認識的有獨孤峰、獨孤策、獨孤鳳等獨孤閥的
領袖人物，不認識的人更多，看來該都是長安的權貴富商，至此才知沙成功說他沙家是洛陽
首富，非是虛言。
最吸引他注意的是身穿太袍服，貌肖李世民的人，不用說便是大唐太李建成。他的
身材與李世民相若，只是臉孔較為狹長，亦欠了李世民凜然的正氣，但雙目神采逼人，絕非
等之輩。
果然前面的常可低聲向沙天南道︰“想不到太殿下會親來迎接，真是給足我們天大的
面。”
沙天南則笑得合不攏起嘴來。
寇仲縮在陳來滿、毛世昌等人間處，事到臨頭，他反回復冷靜從容，心內重溫這些天
來擬習的行動坐臥的舉止，說話的語調和聲音，希望能胡混進城，然後乘機開溜。
幸好來迎者的注意力全集到沙家諸人身上，連往寇仲瞥半眼的興趣都欠奉。
人走他便走，人停他也停，李建成迎上登岸的沙天南致歡迎詞時，寇仲等仍留在船面
上，等候安排。
寇仲暗叫謝天謝地，瞧看沙家諸人逐一登上迎接的馬車，與李建成一道在眾兵衛拱護下
離開，獨孤家的人也走得半個不剩，這才如釋重負的隨一眾護院及婢僕登岸。
百多人由另一官兒招待，登上另一隊馬車，在雨雪紛飛奔往沙家在長安的新宅院。
同車的陳來滿欣悅的道︰“建成太這麼禮待老爺，我們沙家必可在關另創一番局
面。”
寇仲正盤算如何開小差溜掉，聞言順口道︰“我們沙家究竟是干甚麼生意的呢？”
毛世昌訝道︰“莫先生竟不曉得。我們沙家是以礦藏起家，以五金工藝名聞天下，只是
分設全國的兵器廠更過百家，只在關便有十多個礦場。”
寇仲暗忖難怪李建成這麼看重沙天南，原來是掌握軍工命脈的大商賈。
王世充失去這個人，會是重大的打擊。
陳來滿壓低聲音道︰“洛陽最厲害的守城神弩，就是老爺親自設計和監督打造的呢？”
寇仲心大喜，因已曉得李建成有親自督軍攻打洛陽之意。
正思量時，蹄聲迎面而至，常可和另一將領策騎來到，把車馬隊截停。
寇仲“心如鹿撞”時，常可和那將軍策馬來到寇仲車旁，喚道！案莫先生！”
寇仲硬起頭皮探頭出去，回應道︰“鄙人在，常爺有何指教？”
另一將軍客氣的道︰“未將馮立本，見過莫先生。”
常可介紹笑道︰“馮將軍是太殿下東宮的統領，大家是好朋友。”
寇仲心知糟糕，果然馮立本道︰“殿下不知莫先生大駕光臨，有失禮敬，故特命末將來
迎接先生大駕，請先生立即到宮內相見。”
寇仲心喚娘，偏又毫無拒絕良策，只好解下井月，下車改乘馬兒，隨兩人往皇宮馳
去。
徐陵被安排到東大寺後的待客堂內等候封德彝作進一步的指示。
大唐皇帝李淵聖駕未到，大批御衛已做好所有保安的防功夫，使整座寺院刁斗森嚴，人
止步。
陪伴徐陵是封德彝的家將管孝然。若無聊，對正觀賞窗外雪景的徐陵道︰“封大爺
對莫兄確是另眼相看，昨晚見識過莫兄的劍法後，還問過我們有何意見。”
徐陵連忙謙讓。
管孝然道︰“最難得是莫兄有極從容瀟的氣度，舉手投足，均是那麼完美無瑕，使人永
久難忘。”
徐陵心大懍，知道若遇上熟人如李世民，會從這些地方對自己生出疑心。反扮成岳
山不會出問題，皆因岳山本身正是這般級數的高手。
隨口問道︰“天下無人不知長安武林是臥虎藏龍之地，有甚麼人物是特別出色的呢？”
管孝然道︰“若論真正高手，豎起十個指頭都不夠用，不過如數風頭最勁者，首推束突
厥來的年青高手可達志，此人的刀法已達出神入化的境界，屢敗秦王天策府的高手，令太
東宮聲威大盛。听說在前晚宮內的宴游比試，連長孫無忌也吃了虧，當時尚有天下第一名
妓尚秀芳在場。秦王這個臉去得太大哩！”
徐俊心暗念可達志之名，反沒有留意尚秀芳。
此時有人來報，著徐陵到寺院後的貴賓室謁見唐皇。
徐陵收攝心神，在管孝然的引領下，往見李淵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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