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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44
第五章兩全其美——
寇仲和徐陵一唱一和,事實上仍是當年在揚州混時的那一套,來完硬的再來軟的,給
足對方下台階和挽回面的機會。
www.biquge001.com假設迫得對方“退此川步,即無死所”,無論你多麼有道
理,最後只余式力解決一途。
此時寇仲又扮回老朋友狀,湊近頡利低聲道︰“大汗勿要見怪,听說是你邀請秀芳大家
來龍泉的,現在要使龍泉變成廢墟的又是你。秀芳大家是只愛唱歌彈箏不愛戰爭的人,而我
又敬愛秀芳大家。哈!大汗也不希望秀芳大家傷心得要步老拜的後塵吧?”
頡利露出為之氣結又略帶尷尬的神情,壓低聲音道︰“我會親自向她解釋賠罪。”
臨時射靶場所有活動暫時停止,眾將都在留心聆听兩人的對答。
寇仲道︰“最好的賠罪是化干戈為玉帛,那明早小弟即可乘船回國,看看有甚麼事情可
做,例如不讓李小得逞洛陽諸如此類。大汁總不能派兵去助王世充守洛陽吧?那就交由小
弟代勞好啦!”
頡利失笑道︰“少帥是個很好的說客,就看在秀芳大家份上,我頡利破例讓步,粟末人
除拆毀城牆外,須獻出戰馬五萬匹,牛、羊各十萬頭,黃金二萬兩,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個
條件,是大祚榮須被扣押作人質,這是我最低的要求,再沒有退讓的可能。”
寇仲和徐陵听得臉臉相覷,粟末人怎肯交出大祚榮,他們也不忍如此對待一個弱。
寇仲苦笑道︰“大汗令我們好生為難,拜紫亭死後遺骸不保,要送來給大汗驗尸發落,
已令粟末人無比怨憤屈辱,所以希望能保存老拜的骨肉血脈。大祚榮是個不懂事的稚童,大
汗將他帶走只有象征的意義,實質的作用不大。失去大批戰馬牛羊,立把粟末國庫掏空,十
年八載休想復元,還不計以後年年進貢,大汗可否給小弟少許面,放過大祚榮。”
頡利悶哼道︰“你們土有土的規矩,我們大草原有大草原的規矩。從來只有入鄉隨
俗,沒有俗隨客改。不信可去請教你們的兄弟突利,去請教菩薩或古納台兄弟,又或阿保
甲、鐵弗由,問他們我頡利只帶走大祚榮一人,是過份還是寬容。哼!凡與我作對者,男的
一律殺掉,女的作奴隸,今趟是例外的例外,否則我突厥族如何立威大草原。”
趙德言奸笑道︰“少帥勿要把假長安當作真長安,龍泉雖是粟末人的上京,事實上規模
連竟陵亦遠有不如,我們更非杜伏威的江淮軍可比,煩惱皆因強出頭,少帥不為自己著想,
也該為少帥軍或大小姐想想。”
寇仲和徐陵都听得心頭火發,頡利固是不肯讓步,趙德言則是推波助瀾,語含威脅,
還硬把翟嬌牽涉在內。
寇仲肅容道︰“大汁如肯破格允容,我寇仲會非常感激。”
墩欲谷皴眉道︰“大汗對少帥早格外寬容,少帥何不回去與粟末人從長計議,天明前給
大汗一個回覆。”
寇仲仰天長笑,豪情奮涌的道︰“何用待至天明,我現在就可立即給大汁個肯定的答
案。”
頡利雙目殺氣大盛,電芒爍爍,點頭道︰“好!我頡利洗耳恭聆。”
寇仲踏前三步,雙目掃過擺在空地另一邊的箭靶,從容從外衣內取出刺日弓,運勁張
開,弓弦“崩”一聲扯直時,喝道︰“箭來!口說無憑,就以此箭決定龍泉城的命運。”
他身後以頡利為首的一眾突厥將領,排在空地兩旁觀射的以百計的頡利親兵,遠近備戰
的突厥戰士,無不被他出人意表的行為吸引,猛瞪著他。
頡利親手從隨從的箭袋抽出一支箭矢,送到寇仲伸後的左手處。
寇仲毫不遲疑的取箭上弓,輕輕松松的把刺日弓拉成滿月。
頡利等目觀這曾使無數突厥戰士飲恨的著名摺疊弓,心內都不知是何滋味。
全場只徐陵知道寇仲將以螺旋勁射出此箭,將箭靶炸個粉碎,既是立威,更要表明寧
為玉碎,不作瓦存的決心和立場。
在萬眾期待下,弓弦爆響,弦上勁箭射出,以肉眼難以看得清楚的高速,閃電般橫過百
步的距離,正要命箭靶紅心的當兒,忽然凝定半空,給一只寬大厚重,似從虛無和另一世
界伸出來的手以拇食兩指捏著箭鋒。
時間像忽然靜止。
“蓬!”勁箭寸寸碎裂。
寇仲和徐陵訝目以對,突厥戰士則爆出震耳欲聾的喝 。
竟是天下三大宗師之一的“武尊”畢玄,不知從何處閃出!于勁箭命目標前的剎那,
以令人難以相信的迅疾和準繩,捏著箭鋒。由于勁箭貫滿螺旋勁,兩勁交擊下,長箭化為烏
有。
以寇仲和徐陵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冷靜功夫,亦為之色變,既驚懍畢玄能驚天地泣
鬼神的莫測接箭手法,更想不到畢玄隨軍親臨,難怪突利要故意遲到,亦大增攻打龍泉聯軍
的變數。
畢玄顯然沒想到不能盡數化去箭內的真勁,令長箭不能保存,微怔道︰“少帥的內勁又
深進一重,可喜可賀。”
寇仲大感不是滋味的將射日弓收起,施禮道︰“不知武尊親臨,請恕無禮之罪。”
“武尊”畢玄仍是那襲樸素的野麻外袍,但自有一股像“天刀”宋缺般不可一世、睥睨
天下的氣概,兩手收後,跨步朝寇仲一方龍行虎步的油然而行,神態間適然自在,冷峻深不
可測的眼神,天地間似再無可瞞過他之事物。
寇仲與徐陵交換個眼色,均大感不妙。據說畢玄近數十年來從不參與突厥族的戰爭,
今天他老人家親臨,當然不會是在旁看看那麼簡單,而是針對他們的行動。何況他曾有過警
告,著他兩人滾回土,所以肯定來意不善。
有畢玄在,形勢登時生出對他們絕對不利的變化,對事情的未來發展,再沒有把握。
五百步的距離,畢玄倏忽走過,似緩實快,本身充滿詭畢莫名的感覺。
遠近所有戰士肅靜恭立,對他們來說,畢玄不但是精神的最高領袖,更是天神般被崇拜
的武學巨匠。
只有呼嘯的夜風,火把的燃燒聲響點綴這突如其來的肅靜。
畢玄在離寇仲十步許處停下,微笑道︰“本人有個兩全其美的提議,可解決大汗和少帥
間的爭持。”
寇仲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波動的情緒,正容道︰“武尊請賜示!”
畢玄淡然自若的道︰“軍事是政治一種極端的形式,是流血的政治,一旦訴諸武力,最
後只能以存亡來解決。國與國間如此,人與人間亦是如此,故強者稱王。拜紫亭和伏難陀今
趟挑起爭端,欲取我族而代之,若沒有少帥為他們出頭,只有滅族的唯一結局。少帥既不願
見這情況出現,何不從大規模的攻防戰,改為兩人間的生死對決,若勝的是少帥一方,我們
可破例刪去以大祚榮作人質的條件,少帥意下如何?”
寇仲和徐陵立即心喚娘,若畢玄親自出手,他們派那一個出去都是送死,深悉他武
功的跋鋒寒早作出修行一年始再戰畢玄的決定,可知跋鋒寒心知肚明現仍沒法贏得畢玄。
到畢玄的武功境界,再無任何破錠弱點。
頡利等亦為之愕然,與趙德言、墩欲谷等你眼望我眼。
墩欲谷是畢玄親弟,較頡利更方便說話,乾咳一聲道︰“這個與我們和突利可汗的協議
恐怕有沖突之處,武尊明察。”
畢玄油然道︰“任何協議均可隨形勢的改變修訂,像突利便沒想過少帥會站在粟末人的
一方,還以為揮軍東來,可助少帥出一口惡氣。”
接著深不可測閃動著顧盼生威神采的眼神罩定寇仲和徐陵,微笑道︰“長話短說,本
人就以十招為限,只要跋鋒寒能過關不死,便如前議。大汗是否別有意見?”
寇仲和徐陵為之又驚又喜,心內矛盾得要命。
頡利卻是眉頭大皴,露出思索神色。
四周一片靜默,等待頡利的答覆,他始終是突厥之主,畢玄須得他同意始能代表金狼軍
決戰跋鋒寒。
寇仲和徐陵交換個眼色,均曉得對方又驚又喜的背後原因。
喜的是畢玄確提供一個解決談判僵局的辦法。兩人自問任那一個下場,肯定可硬捱畢玄
十招,最糟的情況只是受點內傷。由此推之,畢玄之所以有把握可在十招內擊斃跋鋒寒,是
基于錯誤的估計,以為跋鋒寒仍身負嚴重內傷,想不到世間有“換日**”的療傷妙術,使
跋鋒寒脫胎換骨,不但內傷盡愈,在武功更再上層樓,非是早前差點給畢玄宰掉的跋鋒寒。
驚的卻是跋鋒寒的硬朗作風,以兩人對他的熟悉,幾可肯定他會奮不顧身的務要于此十
招內昭雪前恥,那和捱過十招的情況是完全兩回事,必須著著均為進手招數,那時誰都不敢
肯定生死勝敗會否決定于十招之內。
頡利顧慮的當然是突利,可推斷他和突利間當有不得傷害寇仲、徐陵和跋鋒寒的協
議,若給畢玄擊殺跋鋒寒,他將難以向突利交待。
果然頡利嘆道︰“武尊勿要見怪,我仍有為難之處,少帥可有更好的提議。”
寇仲心大罵頡利狡猾,一句話將責任全推到他身上,如若他答應,事後突利很難怪到
頡利頭上。
他求助的望向徐陵。
徐陵苦笑道︰“我們其之一可否代他應戰?”
畢玄微笑道︰“兩位終有一天有此機會,不過卻非這星光燦爛的動人黑夜。”仰首觀
天,雙目射出深刻的感情,油然道︰“因為兩位與本人並沒有殺徒之恨。”
寇仲道︰“事關人命,且是我們好友之命,我們可否私下說兩句話?”
頡利點頭答應,寇仲把徐陵扯到一旁,以內功束裹聲音道︰“這事真頭痛,怎辦才
好?”
徐陵頭痛的道︰“若我們代老跋拒絕,恐怕他會氣得干掉我們。”
寇仲斷然道︰“我明白哩!老畢既主動挑戰,我們根本沒有選擇,老跋也別無他選。”
走回去昂然道︰“我們決定接納武尊的恩寵,只有一個附加條件,就是大汗驗明拜紫亭
的正身後,我們可把他的遺體運回龍泉安葬。”
頡利爽快的道︰“兩位均是我頡利尊敬的人,這點面我怎都要給你們,就這樣決定
吧!”
吶喊聲再次轟然響起,傳遍鏡泊平原。
宗湘花花容失色道︰“這怎行?”
她的反應代表龍泉將領的心聲,因為“武尊”畢玄乃大草原上無敵的代名詞,既以十招
之限,無人敢不相信他有此本事。換言之,大祚榮將難逃被突厥大軍俘走的淒慘命運。
寇仲和徐陵不禁大感頭痛,適才已答應畢玄,且把話說滿,偏沒想過龍泉諸將合乎情
理的反應。
客素別搖頭道︰“我們情願殉城死戰,四位為我們盡過的心力,我粟末族永遠不會忘
記,唉!頡利是從不肯放過反對他的人,你們的兄弟突利實是與虎謀皮。”
跋鋒寒一對虎目亮起來,卻出奇地沒有說話。
長風一陣一陣的拂卷立在城頭商議的各人,城外則是漫野的敵人和火把,氣氛沉重。
徐陵心一動,道︰“各位請听在下一言,只要我的兄弟跋鋒寒肯答允以救回大祚榮
作最高目標,這將是最佳解救龍泉城的方法。”
宗湘花愕然道︰“可是畢玄曾和跋兄交手,對跋兄的武功路理該摸通摸透,故有信心
在十招之內殺死跋兄,這一仗如何能打。事關重大,四位勿要怪我坦言。”
客素別和十多名將領均點頭同意宗湘花的看法。
跋鋒寒嘴角逸出一絲笑意,仍不說話,予人高深莫測的感覺。
寇仲欣然笑道︰“此正是最精采之處,只要老跋肯如陵少所言,必可成功過關,將事情
解決,待日後再與畢玄分出生死。因為跋鋒寒再非當日初戰畢玄的跋鋒寒,他亦將畢玄摸通
摸透。哈!你們定要繼續信任我,想想吧!以我寇仲的為人,會否推自己的兄弟出城去送
死?”
跋鋒寒灑然笑道︰“知我者莫若徐陵寇仲,不過你們有否想到,若我只是抱著捱過十
招的心態出戰,可能真的只是去送死?”
寇仲賠笑道︰“當然不是這樣被動,而是該攻時攻,應守時守,憑你老哥的偷天劍,必
可給老畢一個驚喜。”
徐于陵見客素別、宗湘花等仍是一臉狐疑之色,誠懇的道︰“與其玉石俱焚,何不行險
一博?上一趟畢玄既殺不死鋒寒兄,令趟且有十招之限,怎會例外?”
跋鋒寒哈哈笑道︰“無論你們怎樣想,我和畢玄此戰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此正是寇仲和徐陵最擔心的事,以跋鋒寒的性格,根本不會理十招的限制,所以必須
令他以助粟末解困為最終目標,才肯讓他出戰。
宋師道看穿其關鍵,向宗湘花等龍泉將領道︰“龍泉十多萬人的性命,就在你們手
上,我信任少帥和陵的判斷,你們若和我相反,將錯失關乎貴族日後能卷土重來的天大良
機。”
宗湘花移到跋鋒寒身前,伸出縴長的玉手,神情嚴肅的道︰“跋兄勿要見怪,我想知道
跋兄的狀況。”
客素別等均點頭稱善,因為據傳聞跋鋒寒曾被畢玄重創,若他現在仍內傷未愈,此戰將
必敗無疑。
跋鋒寒露出不悅神色,似要拒絕時,徐陵嘆道︰“老哥你可否看在秀芳大家份上,破
例一次呢!”
跋鋒寒微一錯愕,看看徐陵,又瞧瞧寇仲,苦笑道︰“你兩個確是迫人大甚,不過我
仍是心歡喜。”說罷伸手與宗湘花相握。
宗湘花嬌軀一震道︰“這是沒有可能的,跋兄竟無絲毫內傷之象。”
客素別移過來大訝道︰“難道傳言有誤?”
跋鋒寒放開宗湘花的手,嘆道︰“既有初一,自有十五。”改握上客素別遞來的手。
客素別立即催發內氣,只覺跋鋒寒手硬如鐵箍,體內真氣深廣如汪洋大海,深不可測,
駭然道︰“我明白哩!”
他明白的非是跋鋒寒決戰畢玄而沒有負傷,而是為何寇仲和徐陵均力主跋鋒寒出戰。
跋鋒寒微笑道︰“客相的內功想不到如此精純。”
客素別收手退開。
寇仲拍手道︰“哈!事情就這麼決定。老跋請記著只是十招,若你繼續打下去,我們會
出手破壞你的好事。”
跋鋒寒氣結道︰“真是我的好兄弟。”——
掃描者︰張寄雲、南茜、葛雷新由ns校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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