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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丰和他的众几位军校同窗都有个共同情点,他亿沈心补是下野的军人,都跟着段棋瑞在天津那边吃闲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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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吃山空,这当然不好,所以,曲同丰他们合计了一下,决定筹集资金组建一家船运公司,让段棋瑞做老板。专跑南洋航线,这涉及外洋航线,需要交通部协助,于是就推举曲同丰带着众人赶来北京,拜访饶汉祥,他们实际上已在北京呆了好几天,听说饶汉祥今天回来,于是就急忙赶了过来,本来,众人是想请段棋瑞跑一趟的,可是段棋瑞拉不下那张脸,所以只好由曲同丰跑一趟了。
众人也不是空手过来的,各种山货、土产也带了一些,他们也知道,现在中枢提倡廉政,饶汉祥未必敢收钱,不过如果饶汉祥敢收钱的话,这外国银行的支票他们倒也随身带了一些。
现在办航运公司的人不少,竞争激烈,交通部主管这些航运事务,曲同丰他们是想请饶汉祥帮忙,尽快拿到准运证,也好抢在别人前头。
跟对方不熟,饶汉祥当然没有一口答应,不过当曲同丰拿出黎元洪的那封信之后,饶汉祥立复改变了态度,满口答应下来。
既然饶汉祥肯帮忙,那么曲同丰也就没多罗嗦,盘桓了片刻之后就带着同伴离去,至于支票,倒是没有特意留下。
送走了曲同丰,饶汉祥琢磨了片刻,决定还是去找黎元洪问个究竟,按说曲同丰与黎元洪也没什么交往,为什么黎元洪要帮他们这个忙呢?
说去就去,饶汉祥匆匆离开寓所,驱车赶往黎府。
等到了黎元洪寓所,饶汉祥现来得人不少,除了一帮附庸风雅的文人之外,国会里的一帮名流也在,甚至连海军部也有几张熟面孔。
得知饶汉祥过来,黎元洪亲自出迎,给足了饶汉祥面子。
饶汉祥跟着众人在厢房里坐了坐,一直坐到傍晚时分,才被黎府管家请进内院。
黎元洪在书房里单独会见了饶汉祥,这里没别人,两人说话也就不必顾忌。
“黎公,这么多人扎堆过来拜访,未免惹眼得很,就悄别人在总统那边说闲话。”
饶汉祥提醒了一句,刚才他与众人谈话之间已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过来拜访黎元洪了,因为黎元洪马上又要在东三省那边跟人合伙开一座煤矿,这些人都走过来打听的,有的人是想入个股,有的人则是纯粹过来拍马屁,至于海军部那几位,是因为曾与黎元洪同在水师学堂就读,过来是与黎元洪攀交情的,指望着退役之后有个着落,现在海军部正在步陆军部后尘进行整顿,许多吃闲饭的军官多少都有些心中惴惴,跟黎元洪攀交情,其实也是指望着将来有人能够拉自己一把,免得跟那个段棋瑞一样,要靠部下混饭吃。
实际上,段棋瑞和曲同丰那帮下野军人也是这座煤矿的股东,也正因此,黎元洪才会写了信,让饶汉祥帮忙解决航运公司的事情。
“宿僧,我是身正不怕影子歪,这些人过来,一不是来给我送礼,二不是来跟我谋戈小谋反,我何惧之有啊?而且我是国会成员,不是政府官员,可以经营工商业,没有把柄可以落在别人手里。倒你毖僧你,最近可是有些不利的传闻啊。”
黎元洪淡淡一笑,前边几句话倒也没什么,可是后边那一句却叫饶汉祥心里“咯噔”一下。
“幕公,此话怎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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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汉祥急忙走前一步,小声追问。
“有人说你烟瘾复,私藏大量烟膏,有违法之嫌。总统也听说了,曾向我问起此事。”
“这”这简直是岂有此理!我早就戒了烟瘾,烟膏也早就交给警局,什么人竟敢如此污蔑政府大员?”
饶汉祥一听就急了,过去他是瘾君子,离不开大烟,不过总统当年说过,要以五年为期,禁绝鸦片,所以,他从前年开始就在戒除烟瘾了,效果也不错,他已经很久没抽过大烟了,不过这心瘾确实时常让他有些不太惬意。
“你先不要急么。总统问我,我自然回答,你饶安僧早就戒除了烟瘾,哪里会私藏烟膏?再说了,以你堂堂总长身份,每日在部里办公,如果烟瘾作,难道底下的人就不会察觉?总统听了这话,也颇为赞同,于是此事也就作罢
黎元洪慢条斯理的解说一番,让饶汉祥悬着的心放了下去。
不过饶汉祥转念一想,此事只怕没那么简单,对方选择这个时候向总统进谗言,只怕就是冲着那个政筹备委员会来的。
“黎公,无论是什么人在造谣,只怕不单单是冲着我来的,我是黎公一手提拔起来的,对我下黑手,这只怕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听了饶汉祥的分析,黎元洪点了点头。
“正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来者不善啊,他是冲着我过来的。不过,只怕对方是白要工夫啊,今日上午在总统府开会,总统已吩咐我全权负责政筹备委员会组建事宜。”
见黎元洪颇有些得意,饶汉祥先是一愣,然后心中竟有些失落起来,总统让黎元洪负责政筹备委员会一事,这就说明,黎元洪已是内定的政委员,那么,这政委员的名额就等于尖了一个,他饶汉祥入围的机会就减少了一分。
饶汉祥定了定神,问了一句。
“为何不是杨度
“杨度今日已踏上南行之路,他将在南方主持工作,至于这政事务,就由我全权代理了
“哦?杨度已南下了?回南京?”
饶汉祥完全糊涂了,按说现在万事俱备,就只差正式宣布总统政了,偏偏这个时候,杨度居然回了南京,总统到底在盘算什么,饶汉祥完全摸不准了。
“当然是回南京了,他是江苏省长,岂能长期在外逗留不归?现在欧州那边战事已起,正是我国工商业突飞猛进之良机,而东南各省又是我国金融业与轻工业举足轻重之区,现在总统最关心的也就是这个工商业展问题,今天总统亲口说了,宁可把政的事情往后推上一推,也要抓紧时间布局,利用欧洲战争把中国的商品全面铺开,将中国的国内市场给完全占领。”
听了黎元洪的解释,饶汉祥突然明白过来了,原来总统并不是又有什么高深莫测的阳谋了,而只是因为欧洲局势的变化而调整了刮政时间表。
“那么,不知总统打算再时正式宣布政?”
饶汉祥有些刨根问底的意思,这个意思黎元洪看出来了,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回答饶汉祥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
“以你之见,日前的国内局势怎样?。
“很是平稳,对日战争也已胜利,如此局面之下,总统若是现在就宣布政,也是顺理成章的,谁敢反对?。
见饶汉祥会错了意,黎元洪淡淡一笑。说道:“你呀,只看到了一面,没有看到另一面。现在中日之战虽然已近尾声,可是两国毕竟还没正式进行和谈啊,如果总统现在就宣年刮政,难保日本人不会从中作梗,所以,总统的意思是等到两国签订停战协议之后再说
饶汉祥点了点头,回过味来。没错。现在虽然在战场上赢得了胜利,但是日本还没有真正认输,中国也没有真正得到什么,这个时候确实不是宣布刮政的好时候,自古以来,权臣大权独揽必须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要有一件于国于民的大功,或许总统就在等这件大功。而日本所签订的停战协议就是这件大功的证据。
想到这里,饶汉祥突然想起另一件事。
“黎公,不知此次去菲律宾与日本进行谈判的特使是哪一位?”
“顾维钧,以外务部次长的身份率领外交使团前往菲律宾,与日本进行谈判。”
“顾维钧?那个司法部的顾维钧?他什么时候调去外务部了?他今年不过才二十多岁吧?论资历、论经验,外务部比他合适的人一大把,派谁去不比派他去合适?”
饶汉祥非常吃惊,这也难怪,顾维钧确实太年轻,在他看来,总统派这个人去与日本人进行和平谈判,未免有些轻率了。
“总统是这么说的:年轻人有闯劲,而且立场灵活,对付日本人,派那些老成持重的老官僚是不成的,只能派年轻人去,过去不是说咱们中国是“老大中国。么?现在就叫洋人看看,如今的中国已是少年中国,少年强则中国强。而且顾维钧熟悉国际法律,与美国人关系也很密切,这也是优势
“少年中国?总统也读过梁任公的文章?”
饶汉祥确实有些惊讶,梁启的那篇《少年中国说》他也读过,不过在他看来,那篇文章文笔平平,也就总统这种革命党出身的人喜欢。
“总统这么说,可是外务总长颜惠庆不干,我瞧颜惠庆的意思,他是想亲自率团前往菲律宾,与日本求和代表团进行谈判,毕竟,这一次是咱们中国打了胜仗,这个差事,那可是流芳百世的差事,都抢着去呢
见黎元洪强调了日本的“求和”代表团,饶汉祥笑了笑,他明白为什么外务部那帮人抢着去菲律宾参加谈判,近代以来,中国没少跟外国签订和约,可是那些和约要么是在战败的背景下签订的,要么就是在外国的武力威胁下签订的,没有一份条约是以战胜者的身份去与外国签订的,而这次情形不同,中**队在战场之上表现出色,将日本军队打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这种情况之下去跟日本谈判,签订条约,这主持之人只要有点口才,以后就不会被国人骂成是卖国贼,也难怪外务部的那帮外交官都抢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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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务部那帮人未免太得意了些,不要忘了,这次他们去打交道的是日本人,那走出了名的小气、固执,跟他们谈判,没点本事是不行的。”饶汉祥苦笑道。
黎元洪一拍大腿,说道:“没错!总统也是这么说的,他告诉外务部那帮人,这次去菲律宾跟日本人谈判,这不是轻松的差事,那边也是一个战场,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一个新的战场,要想凯旋归来,不比辽东战场更轻松
“没有硝烟的战场?这话说得好。若论厮杀之惨烈,这官场却也未必不见得就比战场差了,这官技也是没有硝烟的战场。”
饶汉祥很是感慨,这番话也算是他的官场总结了,他也清楚。随着对日战争的结束,以及政筹备委员会的组建,这平静多时的官场又将掀起新的斗争了,而他本人也将投身其中,至于斗争结果如何,那却是谁也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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