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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沈白珍道了别,容乾侧身便折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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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云莲一脸“快告诉我”的神色,却抿着唇不说话只是瞪着大眼睛期盼的望着他的样子,容乾只觉得好笑。
“那日在灵山脚下,沈白珍是被慕容掌门救了。”容乾说道,“但是她父亲没有救回来。”
“噢……”云莲应了一声,背着手脚尖蹭着地面,不知为何心中觉得有些失落,她微微垂下头问道,“容乾,你说我爹……是不是真的是一个坏蛋?”
容乾沉默了一会,老实答道,“不好说。”
“如果白珍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夸大奇谈……那,那我们家岂不是亏欠了慕容掌门很大的人情?他如果真的是被我爹害成这样的,我该要怎么弥补……”越说越没有底气,云莲垂头丧气的低着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慕容桃灼了,他一定也都知道了。”
“只是白珍说我爹背叛了慕容掌门,可具体情况是怎样的呢,她也没有告诉我。”云莲声音闷闷的,“还有我身上的阴阳术回路,我连怎么用都不知道,万一又像在剑冢中那样失控了怎么办?白珍看起来也讨厌死我了,恐怕不会再和我说话了。”
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必太在意她说的话,气头上的女人都是这样的。”
云莲抬起头来,“哎,你很懂的样子?”
放在她脑袋上的手一顿,容乾面色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该不该否认,只能僵硬的换了一个话题,“你头发乱了。”
不料云莲不依不挠,并且变本加厉,“你以前有恋人吗?”
“……我帮你束发。”
也不管云莲同不同意,容乾就将她头发上的发带扯了下来。
云莲被他按着坐到地上,她把腿盘起来,听见身后容乾唰的将白雪剑抽了出来。
……这是束发还是剪发?
“拿着。”白雪剑被递上前来,云莲莫名其妙的接了过来,剑尖朝上晃着晃着的时候,忽然明白了容乾的意思。
这是让她拿剑刃当镜面使么?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这把见血封喉的凶剑,别人用来杀人,她用来照影?
若是白雪剑有自身意识,肯定会跳起来踢上容乾一脚,再指着他的鼻子大骂“色令智昏”的吧?
白雪剑的剑身洁白如雪,银光凛冽,云莲竖着剑身,从那平滑锋利的剑刃上看见自己的倒影,身后的容乾双手鞠着她的长发,薄唇抿着那条靛蓝色的发带,双手有点笨拙,却仔细的一缕一缕将她的头发顺着握在手中。
他的神情十分认真,就像私塾里那些专心背着课文的小孩子,墨眉微微蹙起,狭长的眼眸低垂,细碎的刘海一晃一晃,时而被轻风拂起。容乾的肤色向来比较苍白,这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隐约的呈现着一种微醺的红色。
后颈处时不时传来容乾温热的吐息,弄得云莲痒痒的。身下的草地松松软软,空气中带着一股果实成熟的香甜气息,初秋的雷鸣岛被一半绿意和一半金黄所淹没,就像宫廷画师描绘的一副巨大色彩团。
纷纷扬扬的落叶中,云莲突然感到头皮一疼,手法不佳的容乾扯到了她的一根头发。
“哎呀!疼!”
“我第一次。”
“唔……容乾,好疼!”
“……忍一下。”
“嗯……你,你轻一点呀……”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声音被秋风吹远,路过的几个农家姑娘不小心听见了都羞红了脸,也不敢去看那片稻田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在云莲一片咿咿呀呀,断断续续的细碎抽气声中你推我我推你,低着头一溜烟的跑了。
雷鸣岛并不大,容乾找当地的情报贩子打听了一下,大概确认了岛主宫邸的位置。
雷鸣岛岛主是个叫雷阳的男人,正如云莲印象之中那样,是个爱好美色的酒色之徒,但是一个酒色之徒如果能经营起一整座海岛,那他肯定不只是仅仅有好色这个本事而已。
云莲不知道慕容桃灼将慕容画救出来没有,容乾也不知道,两人商量了一番,决定潜入雷阳的宫邸去看看。
两人走在街道上远远的就能望见一片高高低低的屋瓦飞檐后,远远的有一座比身边民宅高大豪华得多的巨大宫邸,想必雷阳是个极度会享受的人,不仅后宫美人如云,连住的地方也金碧辉煌,那派头简直要赶上王都皇宫了。
云莲似乎是觉得潜入宫邸是件刻不容缓的事情,容乾却有些不以为然,两人并肩走着,忽然听见一声一声奇怪的“咕噜”的声音。
神色一僵,云莲下意识就伸手捂着自己肚子,身边容乾难得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开口问了句,“肚子饿了?”
“不,不饿。”云莲尴尬的笑笑,“救人要紧,我们继续……”
“哦。”容乾淡淡应道,一边心不在焉的念叨着,“猪肉包子,千层馅饼,糖醋排骨——”
还没说完,便见云莲已经举起手来缴械投降,“我错了,我饿了。”
容乾心满意足的点点头,两人找了家饭馆坐了下来。
点了一笼肉包子,两碗牛肉云吞面,一份全蛋煎饼,云莲看着那碗牛肉面有点心生感慨,想到自己刚刚与容乾认识的那会。
现在的容乾可比那时要近人情多啦,云莲忍不住抬头偷偷望了容乾一眼。
外面街道突然传来一阵喧哗,那阵鸡飞狗跳的响声越来越近,饭馆里都是些好看闲事的人,这时都一窝蜂的挤去了饭馆的扶栏边上。云莲和容乾坐着的是饭馆二楼的边缘,正靠着扶栏,向下望去的时候只见一个蒙面人在人群中左右开弓,上跳下跳,身影轻盈的就像是一片羽毛,又或者是脚下乘了风。
一个纵身上了饭馆对面的民居瓦顶,足尖点着红瓦蜻蜓点水般飞掠而过,看的周围围观的人都忍不住拍巴掌不住说道,“好俊的轻功!”
容乾只用眼角淡淡的瞥了那飞奔的人影一眼,便开口断然道,“御风行,陆雀。”
“是他?”云莲一愣,脑中顿时闪过大大的“过河拆桥”四个字,放佛这四个字在她心里已经成为了陆雀的代言,无论如何也不能改变。
“他该不会……偷东西偷到雷鸣岛来了吧?”云莲看着追在陆雀身后的好几个护卫打扮的男子,他们显然跟不上陆雀的速度,却咬定了一般依然穷追不舍。
这样下去陆雀很容易就能逃脱了,云莲心里其实也不怎么关心他,正准备不理会低下头继续吃面的时候,在对面砖瓦上飞跑的陆雀却突然打了一个转,展开双臂纵身一跃,朝饭馆这边飞了过来。
与此同时他伸手从衣襟里面掏出了一个小布包,扬手就甩到了云莲的桌上,惊的云莲连忙抬头去看,正对上陆雀一腿绕着梁柱,轻盈立在扶栏上对着云莲双手抱拳一送。
“老大,您要的东西小的给您偷来了,小的先行告退。”
他说了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身形一闪,几个纵身立刻没了影,云莲一头雾水的愣在原地,视野中似乎还留在陆雀那对露在蒙面巾上面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
在分明是栽赃嫁祸啊!云莲猛的醒悟过来,果不其然原先追着陆雀的那几个守卫这时都翻身上了饭馆,几人统一的从腰上刷的抽出长剑,指着饭桌上的云莲和容乾二人。
其中一人双目圆睁,怒喝道,“大胆狗贼!胆敢偷岛主的东西!快将雪人参交出来!”
陆雀这是要让追兵以为云莲和他是一伙的,把这烫手山芋甩给了云莲,好自己去逃命?
云莲心中飞快的思考着,很快又将这个想法推翻了,陆雀轻功江湖一流,就算不用来这一出,凭他的本事断不可能给这几个守卫逮到,云莲也自认为自己没有得罪过陆雀,不至于深仇大恨到让他半路看见自己都要来扣个屎盆子吧?
心中一动,云莲顿悟一般伸手就去捡陆雀甩在桌上的那个小布包,手指一动就准备将它拆开。
“放肆!”几个守卫见云莲这个动作,一怒就要攻上前来,容乾握着白雪剑站了起来,一个闪身就挡在了云莲面前。
他还未出鞘,云莲已经将那小布包拆开了。
“几位大哥,这里面包着的不是雪人参。”云莲从容乾身后探出个脑袋,举着那布包对那几位守卫晃着说道,众人朝她手中望去,虽然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雪人参是什么,但是不管是什么人,只要看见那布包里的东西,都会知道它肯定不会是那什么雪人参。
因为那布包里面裹着的……是半条黄瓜,还是新鲜折断的。
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云莲见一时没人说话,便开口继续道,“我们和那人不是一伙的,他这么做就是将你们引来抓我,好给他时间去偷真的雪人参吧?”
“哼,不用你说!”一个守卫狠狠的瞪了云莲一眼,一挥手,压低声音道,“快追!”
周围的人嘘声一片,随即也作鸟兽散了,容乾默默的回过身来望着云莲,语调柔和,唇角带笑,轻声说了句,“变聪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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