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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光灿灿,刺得人睁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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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昨晚睡前窗帘是拉上的,妈妈三天前回外婆家了,家里就剩她一个人,她想自己也不可能半夜突然发神经地把窗帘又拉开。
她是个胆小怕鬼偶尔神经大条的人,经常会自动脑补一些恐怖画面,比如说,半夜三更站在窗前往外看,会不小心看到鬼。因此,入夜,她第一件事就是拉上窗帘。
神经陡然紧绷起来,她首先想到的便是:遭贼了?
思及此,精神高度戒备起来,她翻身跳下床把屋子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检查了个遍。
还好,没事,一样东西都没有丢。注意力又转回去,或许,窗帘是自己拉开的,只不过她太健忘,忘记自己曾做过的事情而已,也有可能是她梦游的时候拉开的,这样想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衣柜上贴着便利签:蝉儿,出门记得多带件外套,天气多变,当心感冒了,药箱里的感冒药记得要带上,还有驱蚊水别忘了。
这是妈妈走之前留下的,怕她忘性太大,刻意叮嘱她要带些什么。
装好一切该带的东西,她又拿着之前列下的清单与背包里的东西仔细对照,全都搞定时,壁上的挂钟正指着九点半,窗外阳光明媚,白色纱帘迎风轻摆,窗台上的凤仙花开得明艳动人。
“小凤仙,等着我回来。”她伸手触了触凤仙花瓣,突地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她直觉缩手,凑过去看时,花瓣上并没有什么尖锐的物体。
这株凤仙是她五年前养的,感情深厚,前几次她出事之前不下心碰它的时候也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的感觉,这一次……
算了,她想自己太过神叨叨了,和同学外出游玩能出什么事?若是真这样怕,那干脆整天躲在屋里不要出门好了,本来她就没什么朋友,再这样紧张兮兮下去,她会变成一个与世隔绝的怪胎的。
伸出头向外看了看,今天的天气很不错,正适合外出郊游。
刚下楼,她竟然突然间忘记了刚才有没有锁门,急忙折返回去确认已经锁好门,才重新出发。
出去时恰好看到住在楼下的男人站在门口,他好像刚刚睡醒的样子,背心松垮跨,短裤皱巴巴,脚踩人字拖,一头过长的黑发乱糟糟地快要遮住了眼睛,很像头上顶了一只鸟窝,整个人的形象说好听点叫做颓废忧郁气质独特,说难听点,根本就是不修边幅邋里邋遢。
“早啊,恩公。”她主动和他打招呼,虽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她很巧合地被他救了三次,每次都很惊险,可每次都化险为夷。她一度认为,他是自己命中的福星,有他在,她一定能避开灾祸,安然无恙。
他掩了个呵欠,一双凤目微地眯起,朝她背上鼓囊囊的背包瞅了一眼,含混道:“蠢人,要出去啊?”
“是啊。”她即便有点不太乐意他的直言,但还是很爽快地回应他。
她不了解这个脾气古怪的男人,只觉得他毒舌又傲慢,根本不懂得给人留面子。
虽然她承认自己的确很蠢,可是这也不是她的错,长相是爹妈给的,智慧是老天给的,谁让老天爷不开眼,没给她一颗聪明的脑袋,导致她做事老是糊里糊涂丢三落四的。但也不能因为这样每次见面就嘲讽她笨吧?她虽然笨,可是老是被人骂她也会不开心的。
“要不要在你脖子上挂一块牌子,上面写上我的电话住址,免得你找不到回家的路?”他薄唇微微勾起,美目不经意瞟来,她脸一红,心怦怦直跳。
真是奇怪,又不是第一次见面,而且他这一类型的,不太合她的口味,这种年纪偏大又不太喜欢打理自己的男人,应该不太会招人喜欢吧?可是为什么每次看他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心慌意乱。
“像你这么蠢的人,偏偏记性又差,我们毕竟是邻居,你要真在外惹了麻烦,我也不会看你的笑话,你说是不,大胃王?” 好像拿她取乐是毕生最有趣的事情,他哈哈笑了两声,慢悠悠地说:“你说你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丫头,食量怎么会这么大,这么能吃,将来哪个男人敢娶你?”
他随手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又摸向长满胡茬子的下巴。
她白他一眼,略嫌恶心地扁扁嘴:“你的嘴巴这么不饶人,当心出门被人暴打,你别光说我,看看你自己,你的头发,是不是该剪剪了,又长又油,你不会觉得难受吗?你的胡子是不是也该刮了?还有你的背心好像穿了一个礼拜都没有换过喔,你的短裤,我记得你上个月穿到现在…..”视线移向他的脚。
忽然,一股淡淡的花香窜进鼻孔,她抬头时,发觉自己正被他盯着,他清潭一般的双眸总给人一种随遇而安的淡漠,有点不问世事的超然,又有些厌倦人间的不耐烦。
两人之间的距离十分近,他主动凑上来,像是小狗一样在她耳边身上嗅了嗅,她的心忽地又蹦得老高。
“你这么关心我,是不是对我有意思?”他歪着嘴角笑着,凤目直视着她,唇边带笑,眼里却依旧没有什么情绪。
她心跳如鼓,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始终没将一句话说完整,他忽地笑起来,迷人的笑容简直像漩涡、深潭,她一不小心便跌了进去。
终于从他深邃的眼底爬出的时候,他已经抽离她身边,靠着墙壁,怀抱双臂,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若是其他人,她只会当他们是装腔作势,故作深沉,唯独他的不以为意漫不经心却像是天然生成,自然而然流露在外。
“还不走吗?当心迟到了,男生迟到不被人待见,女生也一样。”
对了,郊游!她忽地回过神来,差点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急忙跑下楼梯,在转角处停下来,朝后望去,他还站在那儿,满脸的淡然和倦意。或许是她的错觉,恍惚间觉得他的目光却好像从未从她身上移开,这双熟悉的眼眸,就像是从前世便一直这样看着,看到了今生,就算是来世也看不厌倦。
“恩公,再见啦。”她朝他摆摆手,快速跑下去,隐约听到他在身后说了什么,她也没工夫去细听,再不赶紧去和她们汇合,又要被数落一顿了。
她嘴笨,脑子反应慢,经常被人含沙射影地骂了还浑然不知,就算是被人明的嘲讽,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唇相讥,他就时常说她脑子缺根筋,有时候固执得像头犟牛,有时候又天真得像只蠢猪,反正什么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不会好听。
和她们汇合之后直接坐上旅游大巴,开了一个多小时,众人都已经有些疲惫,本来大伙儿还兴致高昂,坐了这么久之后,都有些困倦。她挨着车窗昏昏欲睡,没多久,整个车厢都安静下来,好像这辆车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突地,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她的额头猛地撞向前座靠背,猛然间清醒过来,整车人都已经完全失控,紧接着,头脚颠倒。
翻转,下坠,尖叫,天昏地暗……
身体突然间变得很轻,乘着风飘了起来,身边白雾徐徐升起,四处皆如朦胧仙境。脚下轻软如絮,她有些踩不稳,踉跄着走了几步才慢慢适应,遽然间,脚下的支撑物疾速下坠,她整个人也跟着飞快降落,从万里高空猛地坠入湖中。
胸肺间像是不断地被充气,鼓胀得快要炸裂,她紧握着拳头大叫一声,这种强烈的压迫感顷刻间便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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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然张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桌前,没有从高空坠落,没有跌进湖里,浑身也没有一点伤,甚至一点点痛感都没有。还好,虚惊一场,她没想到自己竟然坐在这里趁着打盹的空当都会做这么惊险的恶梦,这个梦有点熟,好像前不久也做过。
薛涟笙抹了一把冷汗,心在还狂跳不止,方才那恶梦,实在太过逼真,恍惚间让她以为自己真的经历那种惊心动魄的场面。她很清楚,自己所处的时代和梦中那个姑娘的世界是完全不同的。
某一瞬,她忘记了自己是谁,从哪里来,短暂地回忆之后,她才记起身边人告诉给她的所有信息。
她深吸口气,双手捂着脸,不断地自我催眠:“我叫薛涟笙,蜀国人,家住竹藻县薛家,我有六个哥哥,我在家排行第十,我痴傻了十七年,醒来一个月而已,刚才那不过是一场恶梦,梦里的那个姑娘巧合地跟我长的一样,名字跟我的乳名也一样……”
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境像水中月,伸手轻触一下子就散掉了,不留下任何痕迹。
她的记性不怎么好,没过多久那个让她心惊胆战的怪梦就被她忘得一干二净。
饭菜的香味儿把她从混乱惊惧之中拉回来,她移开手掌一看,惊得合不拢嘴。这儿的
伙食真是越来越好了,前天还只有一盘子青菜,她数过,只有六根而已,昨天加了两个馒头,今天,简直是挥泪大放血啊!
清蒸鲈鱼、酱鸡翅、冰糖肘子……真是太丰盛了,光看就会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朝四下看了一眼,好像没有人,刚才那个人上完菜就没有再过来,而且,也没有别人与她同坐一桌吃饭的迹象,看来,这一桌子美食都是她一个人的了。
“你说你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丫头,食量怎么会这么大,这么能吃,将来哪个男人敢娶你?”
薛涟笙呆住,很诧异自己的脑子里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来,她潜意识里觉得这话应该是个男人说的,可是她并不记得哥哥们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啊?
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起来,她也不管是谁说的,肚子饿的时候,哪有精力去管那些微不足道的琐事。
抓起冰糖肘子狼吞虎咽地啃起来,门外似乎有人在窃窃私语,薛涟笙竖着耳朵听到他们嘀嘀咕咕地好像在讨论着什么严肃的话题,这个话题大概是围绕着她来展开的。
“你确定你没抓错人?那个饭桶真是大户人家的?怎么一点也不像?”
“没错啊,要不然我把他们抓回来干嘛,他们可是咱们的大金主,咱得先好吃好喝供着,到时候就有大把的银子流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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