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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黄雀
吕布过境当日,又有一支军队从封丘进入阳武,在地域上来说,阳武县已是河南郡地界,只是邓季未在汜水关以东地界置民,这边不过少数逃难民众来开荒求活,乃是无主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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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支大军过阳武,片刻不停便往汜水关杀去,并非为河南东半郡这片无主地而来。
吕布军只有数千人,上下并无战意,这支军队人数却足有五万,甲胄虽不如得过袁术周济的吕布军整齐,战意却要高昂得多。
因吕布过境,车黍chou调各地守军追杀,汜水关初时只有懒顾率两千余人守护,万幸与吕布纠缠时间不长,这支突然杀来的兵马又多为步卒,很花了些时间才行到关下,车黍得报后,急又领军来源。
邓季遣来的信使已到河南告过,车黍为知情者之一,其等南下途中,张杨受袁绍之令派兵拦截,正与之jiāo战,还得花些功夫才能渡河归家。
邓季暂还不能归,这支来犯兵马,打着的旗号上却是一个大大的“曹”字,这是兖州曹cào的军队。
人总是随环境、地位的改变而不停改变,以近万人马击破数十万黄巾,招降百万人口,坐稳兖州之后,曹cào可谓名声大噪,免不得一时意气风发。
只是北为袁绍,南是袁术,夹在中间,曹cào再如何自负,这时也还不敢主动去招惹二袁,要图谋向外发展,他只剩东西两面。兖州东为青徐,西为司隶,在没有邓季的历史上,接壤的河南郡只是大片荒地,取得后还要面临与李傕等西凉兵接战的危险,可谓有百害而无一益,他自然不会图取,战略方向就只剩一个徐州陶谦。
曹cào派人接父亲到领地内来奉养,陶谦yu巴结,派部将张闿护送,不料张闿半途劫杀去从贼,方起仇怨的事件在本年秋发生,这才引起兖州徐州大战,为父仇曹孟德大屠徐州民,这是《三国志》中魏书记载的内容,演义以此为据,却不知其中少不得有为帝王粉饰之嫌,加入曹cào父仇掩饰屠民之过,不可深信。
陶谦这位老州牧并不需要巴结新秀曹cào,察《后汉书》、《世说新语》里记载,却见是因曹孟德之前派兵先击徐州,为泄愤,陶谦才密遣兵马诛杀曹嵩并其子曹德。
论可信程度,后面的说法要胜过前论许多,就当时大势来看,便无陶谦部将杀曹嵩事,兖州的对手也只可能有一个陶谦。
然而邓季传越过去的这时候,曹cào可选择的却已多出一个河南郡来。
战luàn时代,军粮总是紧要物资,邓季军趁长安动luàn时袭取华仓得粮,竟还有富余与他曹cào换老弱人口,这不是露财,主动招人惦记么?
一块已被开垦出的土地,钱粮富足,人口众多,而拥有者不过luàn世贼寇出身,难寻同盟之辈,这般现状,如何能不惹近邻曹孟德动心?
邓季成事不过只靠一个谋士田丰,大丈夫正当取之,夺其粮占其地为资,此后再徐谋他图,退可守进可攻,万事不必再仰求他人,才是痛快事。
与众多文臣武将商议过几次,得出的都是这般结果,受降黄巾势力大涨之后,下一步的方向便是河南郡!
不过这是战略而不是战术,便要与河南jiāo战,一时还不是那般简单容易的事。
兖州急缺粮秣、安顿luàn民、使新降众归心等等,都是目前急需解决的问题,否则根基不稳,光忙这些便将荀彧等谋士与东阿令枣祗等文官忙得团团,武将则忙着演练士卒,哪里还有余暇去攻伐他人,除了多往河南派遣细作,这事只得先搁置起,若要战,少说也得等秋收后,有粮方可。
然而计划却总比不上变化快,机会总是无缘无故到来,让人措手不及。
东郡离得近,邓季远征邺城的消息,第一时间便传到了曹cào耳中。
无论是他本人,还是戏志才、荀彧、陈宫三位谋士,都从中看到了难得的机会。
曹cào于张杨一般,如今名义上都还属于袁绍的附庸,张杨被令拦截邓季,虽未有任何类似命令传到兖州,虽然青州兵人心未附,此时虽然仓促,其等却很快就下了西征的决心。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邓慕安竟敢轻离治内,这是难逢的好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天予不取,必谴之!
己方所有的不利因素,都比不过一胜后即可讨好袁绍,又能得大利的结果,若非兵马钱粮开拔不简单,兖州兵马当不会落在吕布之后。
邓慕安是捕食的螳螂,他曹孟德就是黄雀,光凭河南主将不在家这一条,就能抵消自家仓促出兵的所有不利,唯一值得忧虑的,只是李傕等西凉众出兵相助河南,不过邓慕安袭取华仓夺粮、李傕等曾出兵报复,两方关系现在也好不到何地去罢?
长安朝廷中有许多旧识在,就曹cào目前获得的书信来看,此时李傕、郭汜等正忙于应付皇甫嵩、朱隽等的发难,恐怕便想援助邓季或从中谋夺,一时也顾不上。
西凉众将分兵分权,难有服众者,朝廷无兵权在手,对付他们采取的就是离间计!
仿佛达成某种协议一边,朝中大臣们今日你宴请郭汜,明日我请李蒙,他送樊稠美婢,后日合赠张济好马,又或出资送其中一部钱粮,反正如何能让李傕不痛快,心生疑虑,便如何做。
朝臣们cháo水般的攻势下,李傕已与旧友们争吵过几次,可人家好意送东西上门,总不好不收不是?收过之后,也不好板脸为难不是?
李傕颇有些焦头烂额,李儒、贾诩的建议是将各部派遣出京,分驻各地,能免他等于内与朝臣走得过近不说,还可为长安屏防外地。
两大谋士都这般说,第一位被李傕派出去的就是樊稠,他的兵马被调防到河东,负责绞杀白波,还得防备朝廷新任命的河东太守王邑坐大难治。
众将却都不愿轻离长安,李傕郭汜两家兵马最雄,却都不动,只把众将调出,便以此反责李傕,两人只得无奈妥协,又起用旧日位在其等上五中郎将之一的段煨,李傕、郭汜各分些兵马与他,令其出屯华阴,其余人等才肯出京去。
樊稠入驻河东,段煨驻华阴,张济入弘农,受潼关,其余李蒙等也被遣派出去,只是各将磨磨蹭蹭,李傕尚疲于应付京中,只要他没精力出兵来搅局,曹cào觉得此战自家必胜!
怀着这般想法,曹cào领军过阳武,在河南行军途中,还有心境作了首名为《蒿里行》的诗。
大军西进,几日后,汜水关便在眼前。
为防邓季回援,造好器械后,曹军很快就开始攻杀,可关墙上除了十余架小型床弩外,守军的精锐很快也让一干将领瞠目结舌。
车黍领援军赶到,汜水关城墙上的弓手也只两千余人,可就这点人数,第一波攻势起时也足射杀了刀盾手身后的三千余步卒,自家的弓手无论射程还是精准都远远比不过。
之后,刀盾手们好不容易抢到关墙下,汜水关城门大块,五千重甲骑兵冲杀而出,没长械兵种搭配,在其等面前,刀盾手不过两个来回,便已告损失殆尽。
领军的车黍似乎要将被吕布戏耍的郁闷尽泄在眼前曹军身上,待派人将败兵遗留下的云梯、冲车送入关内去后,骑兵们继续冲杀上前,硬生生冲散兖州为数不多的骑兵队、拆毁掉投石车,才折头回去。
派往河南的细作不少,偶尔也有人打探回其军精锐,曹cào却向来不如何上心,然这次五万大军攻关,第一日便少了七八千人,对方折损却不过数百,由不得他不青筋直突,惊惧、懊恼不已。
河南有两支兵马,若尽数有如此战力,邓慕安等归来,面对自家这五万军马,岂不是已无需再守关隘,可主动出来冲杀?
这时候,曹cào才惊醒过来,眼前这汜水关只能智取,不可力敌!
第一波攻势之后,兖州兵马立即便停住按兵不动,曹cào每日与随军谋士戏志才计议谋略。
可细作毕竟近前不得,曹cào、戏志才对河南军诸将不熟悉,车黍xing格为人俱一概不知,突然间又能出什么好计谋?
曹cào在汜水关下一筹莫展,三日后,突有一名骑士飞来传信,袁术与金尚合兵,已攻入兖州境内,荀文若、陈公台两位先生急请主公回军!
金尚字元休,关中名士,与同郡字休甫的韦端、字文休的第五巡(注)合称为“三休”,朝廷任其为兖州刺史,自诩朝廷正朔,被曹cào击败驱逐后,领残军南下依附袁术,矢志要夺回失地,若非邓季供给兖州粮食暂安民,一时难图,这场战争早就爆发了。
然曹cào不安心于内,竟离兖州去攻河南,此非天赐良机?立即联络了袁术,一并攻之。
对四世三公的袁氏家族来说,袁绍若非过继给早逝无子的袁成,凭他那地位地下的生母,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地位。袁绍这位实际上异母兄、名义上的从兄,自认根正苗红的袁术一直是看不上的,更别说如今已翻脸成仇,激愤时甚至呼其为“家奴”,听闻邺城被夺,袁术比外人更要开心许多,忍不住大声叫好。对造成事件罪魁祸首之一的邓季反倒有些欢喜,两地虽毗邻而居,他却没趁虚夺河南之心。
袁术如今地盘大,南阳为天下第一大郡,占此可为帝王之资,其下便是汝南,袁氏家族所在地,他的支持者绝大部分在此,除去这两郡,其余地盘都不算要紧,因此重兵便屯于此守护。
曹孟德功勋之后,宁愿依附那家奴袁绍也不肯投己,袁术早恨之,金尚请助其夺回兖州,正好答应下来。
曹cào轻出,袁术与金尚便做黄雀,攻夺其地。
刘表为荆州之主,然最重要的大郡居然不在自家手中,早前又与袁术成仇,若非兵马没袁术多,孙坚死时便已动手,后也只能惦记在心,得探马回报袁术轻出往伐兖州,立起兵往南阳去。
袁术轻出,刘表亦是黄雀。
牵一发而动全身,天下大势,突然一变!
注:第五巡,第五为姓,巡为名,非姓“弟”。古代中国曾经有过从“第一”到“第八”的姓氏,其中姓第五的人数量较多,只是目前第五姓大多已经衍化成第姓或五(伍)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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