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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凉的夜风吹来，脸颊上传来一片凉意，她下意识抬手一抹，感觉到手上湿湿的一片，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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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公寓的大门在她离开后已经自动关上了，程薇然回头看一眼，那冰冷的大门，门上的雕花在灯光下，像是一张嘲笑的脸，在嘲笑着她今晚的自作多情，也嘲笑着她的不自量力，梗在嘲笑她这几年的痴傻。
也许，今晚她就不应该来找他。如果她不来找他，就不会被他这么明白的拒绝，她就还可以让自己继续做梦。但是，这世界上哪里有也许的事？
程薇然回到自己的车里，从后车座翻到了备用的外套，把自己紧紧裹住，然后安静的坐在驾驶座上。
直到身子已经不再颤抖，她才发动车子离去。
她坚持了三年，没有道理要为了他的一句话就放弃。情丝如果真的是能说断就断，她又何必苦苦熬了三年？
程薇然回到自己的公寓，还没来得及去洗个热水澡，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显示来电的人是程默然。
程薇然不想接，自从上次在书房里和他谈了关于跟宋恒修联姻的事情之后，程薇然就下意识的排斥他。
对于程家人，除了真的把她当成亲人当成妹妹的程景然之外，其他的人，她下意识就排斥跟他们接触，这就是她不爱回程家老宅的原因。
不过这三年来，程默然帮助她良多，他未必是把她当成了妹妹，但把她当成了很好的工作伙伴。她在不知不觉间对程默然也没有了排斥，两人甚至建立了友好的拍档关系，可是上次的事，破坏了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友好桥梁。
铃声一遍又一遍的想着，程薇然又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乖乖接起了电话。
“喂，大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程默然的语气有些不悦，明显是在责怪她刚才迟迟不接电话。
“哦，我刚在洗澡，不好意思。”程薇然扯出笑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松起来，不让电话那头的程默然听出任何异样。
“嗯。”程默然低应一声，之后却沉默了。程薇然有些紧张，生怕自己撒谎被他听出来，因为程默然的观察力很可怕。
她跟程默然共事三年，最清楚的就是他那恐怖的观察力。
程默然还在沉默，程薇然开始忐忑，张口想说些什么来打破气氛，程默然却在这时开口了。
“听说你最近在调查宋恒修。”又是一贯平淡的肯定句，却让程薇然倒抽一口气，她明明做的很隐秘，但是程默然还是知道了。
“明天你来我办公室，你要的资料我都有，而且比征信社那边的还要详细齐全。”程薇然还不知道作何反应，程默然紧接着又说了这一句，让程薇然不知该喜还是该忧的话。
程薇然呆愣，心脏因为自己的秘密被他看穿而极速跳动，头皮渐渐泛起了一股麻，这一切的反应，皆是因为程默然可怕的观察力跟行动力。
“你，你怎么会知……你为什么要帮我？”
程薇然静默两秒，深呼吸让自己心情稍稍平静下来，下意识开口就问他怎么会知道，但是话说了一半才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实在有些蠢。因为在整个程家还没有一件事能逃过程默然的眼睛。于是她转而又问他更实际的问题，他帮她的理由。
“因为我需要你跟宋恒修搞好关系，程家需要你跟宋恒修联姻。我想这些资料对你会有帮助。”程默然直言不讳，丝毫没有隐瞒自己意图的意思。
程薇然听了，心里又是咯噔顿了一下，果然还是因为这件事。
她有一种冲动想要告诉程默然，她刚刚被宋恒修拒绝了私人来往。但是她嘴皮子掀了掀终究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她知道就算她告诉了程默然，程默然也不会因此放弃联姻的打算，反而还会让她更加努力的跟宋恒修搞好关系。
这样一来，她只会陷入更加尴尬的境地，既然宋恒修已经如此明白拒绝跟她再有私人来往，就说明他拒绝联姻的态度有多么坚决，此刻她再像牛皮糖一样黏上去，只怕到时候她脸观望宋恒修的权利也没有了。
她低叹，对着话筒说：“好。”
“嗯。那你早点休息。”那头程默然平淡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程薇然拿着手机，坐在沙发上发愣。
原来，活着真的很无奈。
程薇然脑袋放空的在沙发上坐了一夜，天亮后草草收拾了自己就去了公司。
而这一夜同样无眠的林晓洁，在天微亮的时候就起来给叮当煮早餐，一边在想着一会要怎么回答叮当的问题。
不用猜，她也知道叮当肯定会问她很多问题，因为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很好奇。
听见她煮早餐的动静，叮当很快就醒来，睁着还迷茫的大眼走进厨房问她：“妈妈，爸爸呢？”
林晓洁手里打蛋的动作一顿，虽然知道叮当会问她很多问题，但是她没想到叮当先问的竟然是这个问题。她承认她有点吃醋了，宋恒修果然厉害，才用一天时间，就已经让叮当对他那么“念念不忘”，这对她来说真不是一个好现象。
“妈妈？”叮当又问她，眼里充满了期待跟惊慌。
林晓洁暂时放弃了煎蛋，她转身面对叮当蹲下来，温柔的轻哄叮当：“叮当，我们先去洗脸刷牙好不好？”
“不好，爸爸呢？为什么爸爸不见了？”叮当着急的问，小小的心有些不安跟惶恐。昨天他明明就看见了爸爸，还跟爸爸一起去肯德基吃炸鸡腿，可是为什么他一觉醒来爸爸就不见了，难道是他在做梦吗？
对于叮当急切要找爸爸的举动，林晓洁很理解。因为他期待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爸爸才真的出现了，而且他又那么喜欢爸爸，但是睡一觉起来后爸爸却又不见了，得而复失的感觉，还幼小的他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叮当，爸爸没有不见，他只是有很多很多工作要做，所以不能天天陪着叮当。”林晓洁握着叮当的小肩膀，温柔直视他的双眼，轻哄他。
叮当听了，小脸上慢慢露出了明白的表情，大大的眼睛里有一丝的失望。
“真的吗？”叮当问，声音里满含了期待。
“当然是真的。妈妈什么时候骗过叮当？”见小家伙没有那么紧张了，林晓洁摸摸他的小脑袋，继续哄他。
“那叮当什么时候能够再见到爸爸？”
“叮当这么想爸爸啊！”林晓洁有些吃味的问。
“嗯。叮当还想带爸爸去托儿所，让他们看见叮当的爸爸，这样他们就不会说叮当没有爸爸，也不会欺负叮当了。”叮当一脸认真的说着，眼睛里有着期待跟骄傲。
林晓洁听了叮当的话，心一抽。叮当对父爱的渴望明显超出了她的想象。更让她无法想象的是，叮当因为这件事在托儿所被人欺负。以前还在老家的时候，他们孤儿寡母的就经常被人欺负，但是为了卧病在床的母亲，她一直都忍着。直到母亲去世了，她跟叮当来到了G市，重新开始。她还以为换了个环境，这种情况就不会发生了。但是她明显想错了。
自从叮当去了那家托儿所，叮当每天都表现得很开心。每天她去接他放学时，叮当也一直都是很高兴的跟他讲托儿所里的趣事，从来没有说过一件不开心的事。而且叮当也变得比在老家的时候开朗，她还以为叮当一直是快乐的。但是今天听了他的话之后，她才知道叮当一直因为没有父亲被人欺负。而她身为妈妈竟然浑然不觉，实在是太失职了。
难怪宋恒修一直强调，叮当跟着她是在吃苦，原来都是在真的。而她还一直否认，现在想来自己真是一个失职又软弱的母亲，连最起码的安全感都给不了自己儿子。难怪叮当这么想念宋恒修，因为宋恒修给了他安全感。
林晓洁低头，眨眨眼，逼退眼眶里的泪意，她一定要坚强，今天也一定要问清楚叮当究竟还蛮了她多少事。就算她真的没什么能力，她也绝对不能让叮当在受委屈！
“叮当……”林晓洁开口，发紧的喉头让她有些哽咽，她咬牙吞了吞口水，让自己恢复平静后继续说：“你老实告诉妈妈，托儿所里的小朋友是不是因为你没有爸爸经常欺负你？”
被问的叮当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漏嘴了，心虚的低下头，结巴着说：“没，没有……”他不想妈妈为他担心，因为妈妈为了养他已经很辛苦了，他不想妈妈再为这些事情烦心。反正托儿所里那些小朋友最多也就是说他几句，他听惯了也早就免疫了。
“叮当！跟妈妈说实话！”见叮当回避，林晓洁误会他是不信任，心里觉得伤心，声音不自由就拔高了。
叮当更是吓得说不话来，低着头，紧紧抿着小嘴唇不发一语，甚是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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