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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湘将青云碗中酒水一饮而尽,抱起青龙木缸在碗中又倒了一点,饮了一口,眉头稍稍一皱,脸有讶色,道:“竟然十分之淡,直如无味,无味也能成酒?”萧湘只知但凡是酒便有味,此时心中奇怪:“但凡是酒皆有各自之味,这没有味的酒也能算酒?既然无味岂非与水一般,那还饮这酒做甚,还不如喝茶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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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旭似乎也不信这酒没有味道,也倒了一点尝了起来。尝罢,也是一脸讶色,道:“只有淡淡余香,却全然无味,如同白水一般,既是如此,依我看来,这酒也算不得美酒。”
但凡酒之一物,色香味三点,味之一点乃其中重中之所重。酒客常言:此酒美味也!无不是侧重这味之一点。味美了,饮之自然令人舒爽,色、香两点倒变得不重要了。可这酒倒好,全然无味,没有了味,空有香、色两点又有何用,酒乃用来饮的,又非用来给人闻与看的。
虽说这酒与竹叶青相互混合之后,变成了美酒,但这其中却有竹叶青的功劳,竹叶青没了这酒依然是好酒,这酒没了竹叶青却全然没了味,如此一比,如何算得了绝品美酒。
无言道:“这酒的妙处岂止如此,若当真只是如此,这酒也只能算是平凡之酒了,嘿嘿。”笑了一声,续道:“要说这酒的妙处,便需先从这酒的名字说起。”
萧湘、白旭一听说无言要说这酒的名字,登时凝神细听。无言跟赵大山一直迟迟不说这酒的名字,弄得十分神秘,他们俩早就好奇已久了,此时一听无言如此说,自然打起了精神来。
只听得无言说道:“这酒的名字叫做相生四味,位列赛神仙榜第十七位。”
“哦?”萧湘与白旭皆是一声惊咦。这赛神仙榜他们也听过,据说从前有个十分痴迷于酒的人,世人称之为酒鬼。酒鬼尝遍天下各种奇酒,后来将其中一些绝等美酒编成榜单,并将它们一一排列,列出了先后,据说越靠前之酒越是美味。
榜单之上的酒比那天上的琼浆玉露尚要美味,饮之另人销魂,快活过神仙,所以此榜便叫赛神仙榜。不过萧湘与白旭虽有耳闻,两人却不太喜饮酒,因此也没关注过,对此榜的个中详细并不知情。但此时一听说这种两人皆以为并非好酒的酒竟排在赛神仙榜第十七位,自然有些惊诧了。
赵大山却是哈哈一声大笑,道:“贤侄倒真爱开玩笑,但凡爱酒之人,谁人不知赛神仙榜,谁人不知赛神仙榜只列了十五种奇酒,又何来位列第十七之说。”
无言并未驳辨,只是淡然一笑,说道:“这赛神仙榜确定只十五位,贤侄戏说。”
白旭摇头,道:“你小子竟敢戏弄你师叔我与萧伯伯,看来这第十七位是你自已排的了,这酒到底有什么妙处,能让你和赵兄如此高看。”
无言道:“顾名乃思义,这酒叫‘相生四味’。相者乃相融,此酒自身乃无味之酒,需与竹叶青、露白酒、金盘露酒、麻姑酒四种酒其中各自一种相融才能生味,此乃‘相生’。四味者,乃酸、甜、苦、涩四味。
此酒与竹叶青相融,可生辛涩之味;与露白酒相融,可生苦之味;与金盘露酒相融,可生甜之味;与麻姑酒相融,可生酸之味。故乃名曰:相生四味。若单说这酒,原本无味,连一般的酒尚比不了,但其却能与这四种酒相融,各生出一味,而且与四种酒相融之后各成一种独特美酒,正是其‘绝’。
酒之一物,最忌杂,能相互混合而成好酒之酒甚少,能相互混合之后成一味美酒之酒,那更是十分难得,这酒却能与四种酒相融而生成美酒,更是万中无一。说这酒乃绝等之美酒,实是当之无愧。”
萧湘与白旭听无言如此一说,登时改变了对这相生四味的看法。白旭脸有讶色,道:“竟能生四味,想不到如此奇特,听你如此一说,我忍不住倒是想尝尝其他几味了。”
赵大山道:“可惜呀。我这庄中除了竹叶青之外,并无其他三味酒,不然我早便叫下人们一起端上来了,好让你们品品其他几味。”语气之中大有憾意。
萧湘向无言说道:“我倒是有一事好奇。无言你先前说这酒用青龙木缸装酒,青龙木塞塞缸口,又以鲜荷叶封之,再行以纸封之,又用外缸封青龙木缸,再用月夜蛛丝网装盛,每一步都有其各自用意,你现在倒是说说,这其中到底有何用意。”
无言笑道:“先说说这月夜蛛丝网,月夜蛛丝网克陶瓷,自然是方便破外缸之用。而这绿色外缸我早便说过,这是用来封青龙木缸使其香气不外漏,积聚在缸中,开缸之时香气全数散开,余香环饶之下饮酒岂不是妙,而且这檀香之气提神醒脑,其实有助人醒酒的功效。
缸口最上层那一层纸封,自然是为了遮荷叶之用,延缓荷香外漏时间。而荷叶时常更换,便是为了使荷香渗入青龙木塞之中,使荷香与青龙木塞之檀香相互融合,形成一股特别的香味。倒酒之时要缓要慢,自然是为了让酒缓缓流过青龙木塞,充分吸收青龙木塞之上的这股独特香气,使酒也有这么一种香气。”指了指萧湘与白旭桌上的青龙木缸,道:“萧伯伯与师叔不防将青龙木塞弄下来,然后再倒一碗酒进碗中闻闻看。”
萧湘闻言将右手按到了青龙木塞之上,微微一顿之下便将掌撤开了去,撤开之时手中已是多出了一块圆形的木块。他手掌带着木块往桌案上按了下去,离开之时木塞已是留在了桌面上,这才抱缸倒酒,尝起酒来,尝了一口,说道:“依然无味,只是酒中那一股独特的香气淡了许多,几不可闻。”
白旭道:“那混竹叶青又会如何呢?”伸掌对着青龙木缸一拍,青龙木塞登时从缸口急窜而起,落到了桌案上。白旭抱缸倒酒,又倒入了竹叶青,朝碗中望去,只见碗中一个金碧之色的螺旋型圆圈,与先前一般模样,并无区别。将青云碗端到手中品了一口酒,眉头稍皱,说道:“香气变淡了许多,更缺了辛涩之味。这辛涩之味一失,酒味便差了许多,好生奇怪。”
无言道:“这正是这青龙木塞的关健之处了,缸中之酒未经过青龙木塞其香气便会变淡,而且融合了其他酒之后味道也会有些失衡。”
萧湘问道:“这当中到底是什么原因。”
无言摇了摇头,应道:“这点恕小侄无能为力为萧伯伯解答了,只知少了青龙木塞便如此,却不知青龙木塞到底有何奥妙,这点怕只有那创出此酒之人才能知道了。”
赵大山道:“这点其实我也早便好奇,也曾多番查看过青龙木塞,欲要解开这其中的秘密,但却始终无果,找不到其中奥妙,只发现其中似乎有几味中药的味道,但是其中到底是什么原因我却不知了。”
萧湘道:“还有两点另我奇怪的地方。”
赵大山疑惑:“萧贤弟有何疑问,是什么地方另你不解,你不防道来。”
萧湘道:“这第一点便是这每一个金星青龙木缸之上刻着的这‘天南’两个字,第二点便是青龙木塞之上的螺旋圈。”
不待赵大山无言他们回答,白旭抢先道:“还有一点,为何要贴荷叶入碗?”
赵大山道:“‘天南’两字应是为了美观而刻,至于为何刻天南两字,这便不知了。或许是创此酒之人生在南方,因而刻‘天南’两字,亦或是那人随意刻之。至于这螺旋圈我也奇怪,其实只需在青龙木塞之中心处雕透一点便可使酒流过塞面了,大可不必如此麻烦。至于那荷叶,其实放也不放入碗中皆可,只是放入了碗中口感更好,略增香气,倒不是什么紧要之处。”
白旭道:“原来如此。这酒与竹叶青混合之后,酒色并未一并混之,反倒融成了与青龙木塞之上螺旋圈一般模样的图案,兴许创酒之人是受此启发,因而将青龙木塞雕透成此也未可知了。”
白旭见无言不发话,问道:“无言,你以为呢?”
无言摇了摇头,淡然一笑,道:“这我也不知了。”
赵大山道:“对了!这酒甚为稀少,我原先还以为江湖之中怕只有我有珍藏此酒,料定你们皆未曾见识过,想不到无言贤侄竟然对此酒如此了解,想来定然也曾饮过。不知你是在何处饮过此酒?”
无言并不答话,眼神聚集到青龙木塞之上盯着那螺旋型圆圈,目光沿着螺旋型圆圈转动了起来,当目光到达螺旋型圆圈正中心那一个点的时候,脑海中一些景象突然浮涌而现。
景象中有一个小男孩,还有一个槐梧壮汉,还有许多其他的人,一幕幕在他的脑海中快速闪过。
赵大山此时觉得很奇怪,因为他本来在问无言话,却不料无言突然怔在了那里,眼神中一片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便叫了一声:“无言!”岂料无言却毫不理睬他,反而突然摇了摇头,举起双掌按在脑袋瓜子上用力揉动,脸上表情有些痛苦。
因为无言此时的头有些痛,每当他一想起那些场景便会如此。无言自己也不知道他头为什么会痛,因为他不知道脑海中的记忆到底从何而来。
他只记得自已从小便跟着程啸东,从小便在准剑派中长大,到底这些有时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的画面是谁的?是自己的吗?如果不是自己,又会是谁的呢?别人的记忆又怎么会在自已的脑海中?他是那个小男孩吗?那槐梧壮汉又是谁?
一切的一切,他都不知道,他也不敢肯定,所以,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
只记得这记忆只出现过两次,今天是第二次,赵大山拿出了这相生四味,令他又突然想起了这回忆。说实话,他有些怕!因为每次一想起来头便会很痛。记得上次足足痛了一整天,不过今天似乎运气不错,只一阵疼痛感便消失了,又恢复了自然。
赵大山见他如此模样,心中只觉得十分奇怪,便望向白旭。
白旭也觉得很怪,眉头一皱,喝道:“无言!”
无言甩了甩头,只觉头脑清醒了许多,不禁轻轻呼出了一口气,突然间听到白旭这喝声,身子一震,望向白旭,问道:“怎么了,师叔。”
萧湘道:“这话本来是我们要问你的,你倒好,反倒问起我们来了。”
白旭道:“你赵伯伯问你话呢,叫了你几次,怎的不回,一点礼数都没有,你想什么呢。”
无言笑道:“惭愧!惭愧!赵伯伯,小侄刚才突然想到些事失了神,不知赵伯伯问什么话?”
赵大山回道:“我问你怎的知道这相生四味的事,此酒甚为稀少,因此极少人能得之饮之。”
无言却反问道:“容我先问赵伯伯一事,你这相生四味却是从何处得来。”
赵大山脸有得意之色,说道:“前些年我遇到个怪老头,与他极为投缘。后来一次拼酒胜了他,这些相生四味便是那次的胜筹了。”
无言道:“哦!原来如此,不知那怪老头叫什么名,他所住的地方叫什么?”
赵大山道:“他的名字我倒不知,他所住的地方却叫风林谷。”
无言摇了摇头,他原本是想赵大山所说的那怪老头有相生四味,说不定与他的回忆有些关联,风林谷却从没听过。
赵大山笑道:“我已答了你所问之事,那么你该回答我所问的事了。”
无言点了点头,道:“我也是一次偶然饮到,这相生四味的事是别人讲给我听的。”无言这话自是假的,只是若是要说出实情,他自已也不知如何说,总不能说记得自已好像饮过,关于相生四味的一切都是从记忆中得知的。
赵大山道:“给你喝酒的是不是个老头?”
无言摇摇头,道:“不是。”
赵大山点点头,自顾道:“哪有这般巧的事。”叫道:“章才,倒酒!今日要喝个痛快。”
下首处章才应了声是,便倒起酒来。几人便边喝相生四味边谈时事,片刻间,那相生四味竟已喝了个七七八八。赵大山便想叫章才去取其他酒来,说道:“章才,你去再取些酒来。”
章才捂着肚子从旁侧行将出来,俯身道:“庄主,小人身子突然觉得十分不舒服,请准许小人先行下去。”
赵大山眉头一皱,问道:“怎么了?我正要叫你去取酒来,怎的在这关头突然不舒服了。”章才双手捂着肚子,突然哎哟一声,说道:“小人,小……人也……不知怎的,肚子突然时不时一阵剧痛,胸口跟喉咙十分不舒服,骚痒难当。”
赵大山脸色微青,但见章才的样子不似作假,心想:“怎的这般巧,不过庄中有此等重客,这奴才断断不敢在此等关头骗我偷懒。不过也奇怪,但凡生病皆有预兆,之前明明生龙活虎的,现下突然说病就病,也说不过去。罢了!现下贵客在此,哪有心思跟他计较,便让他下去,叫别的下人取就是了。”这一思定,便道:“既是如此,那你便下去就是了,吩咐其他人去取来。”
章才双手抱着肚子,腰身越来越弯,向前低俯,开口断续道:“小……人尊……命。”说这话时不时发出一阵咯咯地声音,显然是在打牙颤。
章才一得到赵大山批准,虽说肚子犹然十分的痛,但心中却是一喜,心想自己得快点去寻大夫瞧瞧,这是什么怪病,真是可恶,说来就来!于是转身便朝厅门外走去,突然间肚子中一阵剧烈的绞痛,紧跟着胸口喉头一阵奇痒,这两种感觉交加在一起,实在是太难受了,正想叫一声‘啊!’来发泄,谁料嘴唇才稍稍一动,脑子便是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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