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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高階大陸（四）
光影變化間，一日重復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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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的佔星閣，在八卦陣中心，躺著一名白衣女子。女子戴著面紗，雙眼緊閉，額頭上不斷冒出冷汗，打濕女子額前的劉海。
“不，不要！”女子一聲尖叫，驚醒過來，一下子坐了起來。
不停地喘息，女子環視一周，見自己還留在佔星閣內，稍稍放松，眉頭卻深深皺了起來。
這是第四日，自己被關在佔星閣內的第四日。
四日之中，無人前來，而那個聲音，也再未響起。
女子眨眨眼，揉了揉眉心，腦中一片混沌，前世和今生的記憶，穿插在一起，有自己作為殺手千狐，也有原主沐輕塵的，更有自己在之後經歷的一切事情……
混亂的記憶，使得沐輕塵頭痛萬分。抱著頭，沐輕塵忍不住用頭撞擊地板。
好痛好痛，像是要炸裂一般。
從未經歷過如此劇烈的頭痛，沐輕塵緊咬牙關，不肯讓自己發出一絲呻吟。
不，我不可以忘記，不可以忘記自己是誰，更不可以忘記幽！
額頭紅腫一片，沐輕塵趴在地上，臉色慘白。
白色衣衫，被汗水打濕。
靜靜地躺在地上，沐輕塵望著閣頂的天窗，陽光從中照入，灑在沐輕塵身上。
腦海中浮現，前世千狐在與自己父母相認之後，父母喜極而泣的淚水，再到以後，父母慘死的景象。
眼淚無聲無息地落下，沐輕塵仍舊一動不動，現在回憶里，無法自拔，
怎麼可能忘記呢？
因為自己的原因，父母慘死，千銀才會恨她入骨。
頭痛漸漸緩解，沐輕塵目不轉楮望著閣樓天窗透出的藍天，心緒慢慢平靜下來。
伸手捂住心口的位置，沐輕塵琥珀色的眼中，終于有了一絲光芒。
幽，你在心底最深的地方，就是忘記所有人，我也不願忘記你。
安靜地閣樓內，只有沐輕塵清淺的呼吸聲，在空曠的屋中，格外清晰。
“如果不想這麼痛苦，就忘記吧！”
輕柔的聲音，如羽毛輕落在閣樓之類，暖暖的讓人心安。
蠱惑的話語，在沐輕塵耳邊輕響。
冷哼一聲，嘲諷似的譏笑在沐輕塵眼底盛開。“不用！”
“你終會忘記的，再掙扎也只會讓自己痛苦。”輕柔的聲音，繼續說道。
“滾！”一聲呵斥，響在閣樓內。
沐輕塵閉上雙眼，不再理會。那個溫和的聲音，在沐輕塵閉眼之後，不再繼續響起。
閣樓之外，獨孤雪燁站在花海之中，望著佔星閣的大門，幽暗的眸子里，深不見底。
在他身邊，站著赤瞳，冷若冰霜的面孔，情緒不展。只有在望向佔星閣右側一座青木小屋時，才露出一絲熱切。
“你說，她會忍多久？”獨孤雪燁突然出聲，向赤瞳問道。
“……”赤瞳瞳孔微縮，少主這是在問自己，還是在關心沐輕塵。
獨孤雪燁的舉動，令赤瞳驚訝。少主是對沐輕塵產生興趣了？
赤瞳還是第一次見獨孤雪燁對人產生興趣。自打跟在獨孤雪燁身邊，赤瞳就未曾見過他對誰上過心，更別說關心別人了。少主這是在關心靈女嗎？
“走吧。”獨孤雪燁轉身，向花海走去，赤瞳看了一眼佔星閣，準備跟上獨孤雪燁的腳步。
突然，從佔星閣傳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啊——”
腳步不停，獨孤雪燁一直向花海深處走去，最終消失在繁花之中。
赤瞳遲疑地停了一下，見獨孤雪燁毫無反應，這才跟上去，隨之湮沒在花瓣飛舞中。
佔星閣內，沐輕塵跪坐在八卦陣中心，一道道黑白交織的光暈圍繞在她身上，黑白光暈交錯轉動，從上至下，形成一個輪回。白光與黑光每交換一次，沐輕塵的身體，就劇烈顫抖一下，整個人如從水里撈出的一般，汗濕衣衫。
緊緊咬著雙唇，沐輕塵想要不出聲，但腦海中的疼痛令她忍受不住，一聲聲慘叫，在佔星閣里回蕩盤旋。
像是靈魂被剝離，生生從內體被剝離，痛得無法自抑。
琥珀色的眸子，雙眼充血，淚水因為疼痛，不停落下。
蒼白的雙手，骨節分明，緊緊抓住自己的頭，黑色長發，纏繞在手指之上，鮮紅的血液，從指尖低落。
蜷縮在八卦陣法中心，沐輕塵身上的黑白光暈，漸漸消散，最終消失不見。
顫抖的身子，慢慢平息，沐輕塵緩緩放下自己的雙手，十指之上，纏繞著雜亂的黑發，干涸的鮮血，面目猙獰。
盯著自己的雙手，沐輕塵緩緩眨眼，她腦海中的畫面，似乎減少了許多。她已經記不起，前世作為千狐時的模樣。
不……
無聲地吶喊，在沐輕塵心中回蕩。
眼中流露出不舍和絕望，令人窒息。
默默地流淚，默默地反抗，她不想忘記，也不忍忘記。
幽……
幽……幽……
慢慢閉上雙眼，讓自己沉浸在夢中，如果忘記他，不如不醒來。
心中默念北冥幽的名字，沐輕塵在沉睡中去夢里，與之相見。
“忘了吧，忘了吧，把前塵往事都忘了吧！”
溫柔和煦的聲音，再次響起，似陽光一般，灑滿整個佔星閣。
朦朧之中，沐輕塵被這溫煦的聲音喚醒，她睜開雙眼一看，一道白色的人影，在她眼前晃動，她想看清來人的樣子，但卻總也看不清。來人身前，似乎籠罩了一片霧氣，氤氳出大致的輪廓，卻不顯露真容。
來人蹲在沐輕塵身邊，伸手拉過沐輕塵的右手，小心翼翼將纏繞在指尖的發絲，一一取下，然後用溫熱的毛巾，擦干淨血漬，然後細細抹上藥膏。
一個個處理好，來人蹲在沐輕塵身邊，不厭其煩地溫柔哄勸道︰“那些記憶太痛苦，你只要往里了，就不會再痛苦了……”
“不……”嘶啞的聲音，透露出其主人身體的虛弱和無力。
“你會忘記的。”來人篤定，繼續柔聲說道，“我是無邪，記住我的名字。”
“你是天師？”沐輕塵猜出來人的身份，想從對方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卻因為渾身無力，就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因此只能任憑來人處理自己手上的傷口。
“是的。”承認自己的身份，來人正是獨孤一族的天師——無邪。
處理完沐輕塵的傷口，察看了一下沐輕塵頭上的傷，並無大礙，無邪收起東西。轉身欲走。
沐輕塵掙扎著拉住他的衣袍，睜大雙眼想要看清他，眼中卻是一片空茫。
“別讓我……忘記他……”
無邪居高臨下地看著沐輕塵空茫的雙眸，無悲無喜地眼中，一片溫柔。他再次蹲下身，伸手輕撫著沐輕塵的頭，低聲呢喃著，“乖，忘了吧，忘了就不會再痛苦了……”
听到無邪的話，沐輕塵手，無力地垂下，轉開臉龐，空茫的雙眼，望向佔星閣穹頂上的天窗，陽光離得很遠。
無邪低低一嘆，離了去。
空蕩蕩的佔星閣內，悲哀濃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