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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标心里豁然开朗。
www.biquge001.com庞煌的分析可以说是精辟入骨,有茅塞顿开之感。不错,朕不怕他首鼠两端!就怕他不首鼠两端,心存顾忌,才会有所动力。
御书房内的气氛一下活络起来。这段时间,朱标一直考虑着怎么把握大局,现在终于将事情慢慢的揭开一些帷幕,剩下的就等着事情的发展和对方吃饵了。心情不由大好。
庞煌趁机奏道:“皇上,现在有件事情还必须要做,不但要做,而且要做的声势浩大,做的天下皆知……。”
看着庞煌的一脸得意,朱标猛然醒悟过来,不应如此忘形,随即脸色恢复庄重,坐正身子,缓缓问道:“什么事情?”
“皇上应该将此次擒获高丽人、龙潭有逆贼盘踞、安庆公主庄园的异像的事情公告天下!!”庞煌斩钉截铁的说道。
“公告天下?”
“皇上,恕臣直言,无论这些事情锦衣卫做的再严密,也会有风声传出,与其悄悄而传,还不如皇上亲自说出去,但是不用说出擒获的人数和口供,只说叛匪顽固,无一生擒罢了,而借此机会,皇上则可大发雷霆,再将此事与诸王有牵连之事告知一些诤臣,有他们率先发难,皇上则可迫于群臣压力,暂时圈禁京师诸王,以此警告在藩属的王爷们,则可为北平施加压力。”
朱标沉吟起来,庞煌说的这些,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不过兹事体大。以他控制朝廷局势的实力,恐怕操作起来有些难度。万一就此事逼的诸王联合,为祸程度。恐怕要比他后世的靖难之役还要麻烦,少了一个燕王而已,然而北方诸王一旦感受到威胁,同声连气,那可是平添了许多燕王啊。
看到皇上摇了摇头,庞煌不由急道:“不如此,韩庚和徐家之人就很难取得对方的信任,而且威胁不足于使其涉险,他们也师出无名。以道衍、袁珙等老奸巨猾,肯定要静观其变,时间拖的越长,事情的变数出现的越多,反而不利于陛下的筹谋,请皇上三思啊!”
朱标考虑了一会,还是摇摇头,道:“爱卿不用多说了,朕自有主张。你先退下,回去之后交代蝶儿,朕准备让徐妙儿进宫为女史,和蝶儿同宫而做。让她留意徐妙儿的所作所为,至于爱卿的想法,朕会考虑的。”
庞煌长叹一声。遂不再言语,跪叩而出。前往安排善后事宜。
随后叶孝天请求觐见,禀明已经将刘超送往太医院诊治。同时,纪纲、穆肃等人已经全部押送至诏狱关押,请皇上给予指示,是否严加拷问。
庞煌退出大殿,想了想,摇摇头,还是作罢,随后决定去太医院看望少年刘超,看看这个因为自己穿越回到大明而改变命运的少年,到底是什么模样。
其实,对于刘超的事迹,庞煌在后世中早已经听说了几个不同的版本,听说时,甚至不相信真的有这么样的一个人存在,但无意中听叶孝天的奏报出现了这个名字,不由兴趣大起。
他最为熟悉的一个版本,就是朱棣攻入南京后,景清刺杀未遂,后遭到报复,朱棣穷究不止,刘固被连坐进去,他与弟弟刘国、母亲袁氏及儿子多人一同被押到南京城聚宝门外受刑。刘固的儿子刘超,手臂特别有力气,临刑时,看到自己的亲人们一一被朱棣刽子手残忍地杀害,仰天长叹后,手上的钢索全被他挣断了,瞬时间他夺过刽子手手中的屠刀,连杀了十余人。朱棣听到了消息后大惊失色,赶快下诏,磔杀之。
对于能够挣断钢索,庞煌总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听叶孝天禀报之前的摔毙野兽,又听闻最近以一人之力,如同赶羊一般让纪纲等人无可奈何,左右了整个龙潭伏击的局势,才有些相信起来,而且还不到十五岁,是个可塑之才啊,怎么能让他不动心呢。
临出御书房的那一瞬间,庞煌突然想起了蓝玉的侄孙蓝勤堂和常升之子常继祖都在杭州吴王朱允熥那里,而且常升听说最近也恢复了部分神智,不由心里一动,命叶孝天遣人往杭州一行,命常升带着蓝勤堂、常继祖回京师述职。同时又准备奏明朱标任命,方明谦为吴王府诸卫指挥使,代替常升的职务,允许吴王三卫扩至二万一千人,由方明谦指挥训练备倭。
做了这个决定之后,庞煌才放心的往太医院看望刘超,因为年龄还小,体力又严重透支,到现在仍旧没有醒转,看看闭着眼与常人无异的刘超,感叹了一番,便出宫回府去了。
三日后,午朝散去,皇帝留方孝孺、黄子澄、监察御史尹昌隆及都察院右御史大夫练子宁往奉天殿西阁问对。
首先,决定废除六科给事中,改称左右拾遗。
太祖高皇帝在在历代传统的监督百官机构御史台之外又设计了另外一套监察机制,即六科给事中,其用意是让御史监察百官,让品级很低的给事中去监察御史在内的百官,他自己则可乾纲独断了。
朱标则决定改变这个制度,将六科给事中改为左右拾遗,这不是仅仅改个名,他还对它的功能作了新规定,左右拾遗不再以监察百官为其主要工作范围,而是叫他们专门给皇帝提意见,规谏皇帝,约束皇帝,当然,这也只是一个形式而已,一个像新臣示好的信号。
此举当然得到了今日被留下问对四人极力的拥戴,因为他们都是文官系统中算得上举足轻重的人物,在朝堂之上也代表了新生代的朝堂力量,对于朱标这样的德政,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反对呢?
而且,皇上的此举,是让官员放心的表现。也是皇上开始重用文官的一种信号。在高呼万岁圣明,和积极提出完善制度的同时。表现了对皇帝的一种期望。
慢慢的,朱标的脸色阴沉下来。善于察言观色的黄子澄当然看在了眼里,鉴于被冷落了很久,此时皇帝能让他和方孝孺等人同时接受问对,也是一种即将受到重用的信号,为了表现,黄子澄马上小心翼翼的问皇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朱标召见了已经等候在宫外的,早已经被安排好的,将最近京师附近发生的事情隐晦的说出来。高丽十三人中十二人伏诛,一人在逃。龙潭村成了逆贼的聚集之地,安庆公主的庄园成了逆贼的后花园。
尽量斟酌着言辞,但是话锋所指,无一不指向京师中的诸王,最主要的,就是指向传言已经病疯了的燕王朱棣。不过所言,将所有事情,都归到锦衣卫所为。其中的目的,就是朱标暂时还不想让锦衣卫公开。
虽然在不少大臣的眼里,锦衣卫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但是朱标不想人提及锦衣卫。就想起昔日的锦衣卫来。所以诸多事情,暂时都说锦衣卫所为。
纵然如此,被留下问对的四人还是一起变色。奉天殿西阁的空气陡然压抑起来,京师的上空响起了沉闷的雷声。江南的梅雨季节来临了。
黄子澄看着皇帝面带的愁容,也不敢多言。和、方孝孺、尹昌隆及练子宁退下后,几人没有分开,相视无语,都是聪明绝顶的人物,自然不用多说。
黄子澄心中怦怦直跳,皇上难道要公开考虑削藩之事吗?想起了这个问题,他似乎能看到自己的机会,但是机会在那里呢?等醒悟过来,才发觉他们一行人站在东角门外,东角门是奉天殿前的侧门,曾经有些熟悉的感觉。
朝中有很多大事,都是在附近的偏殿发生,藩王兵权过重,朝堂之上自以为忧国忧民的有识之士早有忧虑,只是之前是慑于先皇的威严,而现在是皇上的沉默,没有了锦衣卫的威胁,群臣或者士子议论纷纷,但很少会拿到桌面上谈论,皇上对于此事更是讳忌,提也未曾提过,黄子澄的几次暗示,都被皇上斥责,没有想到皇上今天竟然主动提起这件事情,而且一动就是惊天内幕。
没有言语的走进东角门偏殿,大殿内安静的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出来,黄子澄虽明知他们所要谈论的问题,但仍不由得一阵紧张,头上顿时冒出汗来。
“此事关系重大……。”还是方孝孺率先发话:“稍有差池就将万劫不复,诸君若有所思,不妨开诚布公,此时同心,才能使陛下无忧,本官就先抛砖引玉,希望诸君能给些意见才是……。”
见方孝孺开口,黄子澄一颗心终于落地,胆子也大了起来,却抢先说道:“先皇在世,诸王还算平静,但是如今皇上都感到了不妥,之前下官所议削藩,则是上应天命、下顺民心,黄某人想,该是提出的时候了。”
“理是这个理,但若到时诸王不服,滋生祸乱,却又该如何?”练子宁身为都察院右御史大夫,却没有身为御史大夫的冲劲,反而有些担忧道。
“皇上为九五至尊,诸王均是臣子,若有不服,便是谋反!”黄子澄豪情顿生,声音也大了起来:“天下卫所,纵有归藩王节制的,但也总是朝廷兵马;天子下旨,他们谁敢不遵?诸王所掌,不过护卫军校而已。一旦有王谋反,陛下则明诏征讨。天子堂堂之师,讨伐乱臣贼子,岂有不胜之理……。”
黄子澄一番慷慨之语,反而把开始说话的方孝孺甩在一边,在那里卖弄着自己重复了很多遍的言论,之前,这些话基本上是法不传二耳,如今总算是堂堂正正的说出来,心里是那么的畅快。
方孝孺皱着眉头,算是很耐心的听完黄子澄说完。叹了口气,道:“子澄说的是,宗藩不削,国无宁日……。”
“皇上今日既然召见定议,言下之意大家都应该明白。但如子澄所说,如何削藩,如何让皇上脱离现在的困境,我们必须要拿出个妥善的章程出来,即能削除祸患。亦不要激起祸端,前汉“七国之乱”、西晋“八王之乱”万不能在本朝重演。”
方孝孺郑重其事的说道。因为其的威望,其余、尹昌隆及练子宁等人。都是一起点点头,对于方孝孺的博学,他们是由衷的佩服。
今日的东角门,注定是一个漫长争论,作为,那里不知道皇上的心意,他明知皇帝暂时无意于其他藩王,所提之意见,当然是他自己认为最为恰当的。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燕王实力最为雄厚,除掉燕藩,其余诸王必然丧胆,岂敢再生不臣之心?此乃一锤定音也!”说道。他说的很对,拿下燕王,诸王力量便减掉了一半,确是一步好棋。
但黄子澄却有着自己的想法,只见他缓缓说道:“只是燕王自先皇召回京师以来,素来恭谨。从无不法之事;先皇在时,两次出塞征战,均获胜而还,于国家建有大功。如今又借口身染恶疾。虽有罪责,但都是暗中行事,今日所列罪状。仅凭罗织一说,燕王不用出面。就可使陛下陷入被动,而且现在燕王身在京师。北平只是世子代为署理,要硬说燕王意图不轨,你我都逃不了一个奸妄之名……。”
黄子澄与原本志同道合,但是执掌锦衣卫以来,看清楚了很多事情,也学会了做事只要能达目的,并不在乎遭人诟病,更何况,锦衣卫被人诟病的还少吗;黄子澄从表面上看是一个求全之人。在他看来,因削藩而损朝廷清誉并不是好局,他希望能有个十全十美之策,使鱼与熊掌可以兼得。
两个人又争论了一会,看着的脸色,黄子澄观其对削燕一事十分坚持,自己也劝不了他,便呵呵一笑道:“莫如此事暂且放下。且听听方先生之言如何?”
刚才方孝孺听着两人争论,自己和练子宁、尹昌隆两人只是无语,听到两人问道自己,沉吟半晌方道:“两位所言俱有道理,燕藩之事,事关削藩大局,确需慎重。”
“下官委实不敢妄加评断。只是皇上登基以来敦儒修文,颇有大兴文治之意。文治之道,不外一个‘礼’字。燕藩之强,实为诸王之首,先削燕藩,确能震慑诸王,削藩一事必能事半功倍。不过燕王表面并无过失之处,若强行削之,于礼恐有不周,且皇家之事有些无法公布于众,那就于法无凭。此事确是两难之择。”
刚引出个“文治”,黄子澄已经暗自窃喜,知道终归是自己占了一些上风。也马上明白过来,忙道:“燕藩乃朝廷心腹之疾,若不速削,恐生大患。”
方孝孺徐徐又道:“齐大人之法固是捷径,但也有弊端。燕王现在京师,内心虽不为人知,若削燕诏书下给谁,现在燕王等同被削,诏书下于燕王世子,那就有些太多余明白,天下人更有议论。北平诸卫俱燕王旧部,如今虽权归朝廷,但将校都是燕王简拔,燕王未回北平,就行削藩,北平诸卫是否心服尚未可知。”
方孝孺一语中的,直指削燕之弊,顿时语塞。他千算万算,却偏偏没把这种局面算进去,一时之间倒拿不出话来反驳。
尹昌隆见状,也觉得有理。于是附和道:“方先生之言极是。削藩之事,稳妥最为要紧。先除诸王,便是循序渐进、先易后难。一旦诸藩俯首,燕王再强,也是孤掌难鸣!”
方孝孺的分析起了作用,而正合黄子澄的求稳之论。毕竟,燕王现在京师,虽然所有罪责都指向朱棣,但毕竟不是心服之患,现在拥兵在外的诸王倒是需要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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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标让将事情透露给方孝孺、黄子澄、尹昌隆和练子宁等人知晓,当然也能计算出到底会商议一个什么样子的结果,不让卓敬、高巍等人参与,就是为了形成一个统一的声音,那就是依次削藩。循序渐进。
为了配合这个计划,也便于自己把握事态的发展,在黄子澄、方孝孺等人的议论还在进行中的时候,作为皇帝的朱标大手一挥,借口河南水患严重,恩准周王朱橚的奏请,令其返回藩地,协助地方官员治理河道。
在朱元璋剩下的日子里,朱标终于搞清楚了一些关系,才知道父皇为什么废立周王朱橚两次,其中,还有一个不足于外人道的秘密。
周王朱橚的母亲叫碽妃,因为朱元璋怀疑其“**宫闱”而被判处“铁裙”之刑,也就是就是用铁片做成裙子给人穿上,然后把人放在火上烘烤致死。其中最主要的依据就是未足月就生下了这个朱橚。
后来,在马皇后的保全下,朱橚和哥哥朱棣就由其收养,虽然保住了性命,却很不受老朱的待见,开始封的吴王被改封周王,中间还借故废周王,让他去还云南,最后才看在其子朱有炖的份上,让他归藩。但是从来没有用正眼看过这个儿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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