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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何时开始,本就恐慌的金军军营;忽然流传起这样的一段故事:
“二十五年前,静宁之战从水洛开始,孙长林、楚天阔作为间谍,是宋军战胜金军的功臣;二十五年后,静宁之战同样从水洛开始,却是金军的楚风流策划,宋军的孙寄啸被击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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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故事的内容好像还拿六月底的胜仗为金军鼓气,那故事的结论真正是杀人不见血的诛心:
“这是怎样的轮回?孙寄啸是孙长林的儿子,楚风流是楚天阔的女儿!”
金军闻言哗然:“何意?楚将军的父亲不是控弦庄的元老,而是南宋潜伏在我大金的间谍?”“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叫楚天阔……”“宋匪所说‘江南楚家’,原来是这个意思?”争议,骚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可是……”可是金军只能窃窃私语!近十年来,每一场战胜林阡的仗,不是楚风流指挥也有她的份,怎能单凭身世来判断忠奸?无出其右的辉煌战绩,足以说服金军继续被她威慑。
谁也看不出楚风流是否被攻心会否很在意,只有二王爷捕捉过她眼里稍纵即逝的黯然,遗憾的是,从天靖山皂郊堡铁堂峡直到大潭的那一路他都昏迷不醒,尽管那流亡一路楚风流的不离不弃其实可以教任何一个胆敢猜忌她的人闭嘴……
却难以杜绝小人们的放暗箭,这从她上位之后就从未停过,只要不在鼎盛时期,就不乏有像梁四海那样的人,一边依赖她战力,一边觊觎她地位:
“我听闻六月被擒杀的宋匪细作首领落远空、正是楚天阔最小的女儿,王妃她先前从不知道父亲其实是宋军间谍,是因为幺妹的死才意识到她和林阡本来不该敌对、才开始后悔她自己的前半生错了……”
“当真,落远空竟是王妃的亲妹妹?”
“错不了,控弦庄有传言说,当日王妃曾伏尸恸哭,还延误了对陇干的攻夺,否则静宁会战不会被林阡中断。”
“所以应该是姐妹了,落远空被泄愤时我在场,确实是个女人。”
“还有,控弦庄还有人说过,那几日,王妃曾和林阡秘密私会,交换信物。”
“会不会那时起,王妃就转为细作?”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说不定更早,就像陈铸、楚风雪、完颜丰枭这些,可能或者确定为宋军间谍的人,哪个不是王妃一手提拔起来的!?”中伤的人头头是道。
“话不能这样说,楚将军提拔了太多人……”辩护的声音却中气不足。
楚风流身世的漏洞太多、太大,轻易不会有谁敢言,需要有人事先渲染。林阡那段无风不起浪的轮回故事不过是开了个头,有心人窃窃私语的推波助澜才是高潮迭起。具体内容虽然难以预知,恶毒程度却是林阡预料之内。凡发生过必留下痕迹,添油加醋也无所谓,传到西和的大王爷耳里最好——
楚风流再无所谓,完颜君附也必在乎,在乎得很,故事里有“林阡”啊。林阡深知山东之战“小头目”对大王爷的打击多大,也见识过三关口之战两个小王爷的醋坛子打翻。
与这些流言一起传到西和的,还有林阡的“走火入魔”和“即将攻打大潭”。林阡之所以虚张声势,自然是想声东击西,用自己作鱼饵诱惑身处西和的大王爷:丧心病狂的林阡情急乱打,一味为了复寒泽叶之仇而意欲横扫大潭,却将会直接导致宋军的背后露出致命空虚……
是的,打大潭其实是不现实的,虽然楚风流和术虎高琪兵败到此,但此地本来有完颜纲、完颜璘、完颜乞哥的过万精锐,已占据的地盘几乎都是易守难攻,李云飞等流寇在其中抱头鼠窜。走火入魔的林阡,竟然妄想要纯粹地以武慑敌,身边又没有七年前川北之战的徐辕提点,令明眼人一看他的连胜都会在大潭被楚风流终结,继而对他自己的背后捉襟见肘。
“林阡走火入魔”会教大部分金军噤若寒蝉不假,却令像完颜瞻那样的明眼人一眼看穿这是战机。自从完颜瞻在中线帮曹王府挫败郢、豫二府之后,就一直是大王爷最为倚重的谋主,也是西和唯一的“智者”。果然,被誉为楚风流第二的完颜瞻洞若观火,精打细算后为大王爷出谋划策:“趁林阡去打大潭陷入苦战,大王爷可从西和出兵偷袭他背后,继而与大潭金军对林阡形成前后夹击。”
可惜被林阡重点对付和欺骗的完颜瞻哪里知道,这些全部都是林阡刻意的张网设伏?林阡对大潭和楚风流的兵锋所指全是假象,实际根本早就等着吃了敢到他背后的大王爷,然后才携胜仗之势并吞大潭剿灭楚风流!楚风流和大潭是林阡下一个目标,完颜君附和西和是这一个,“若杀完颜君附,既缓西和军情、解救当地官军,又能复新屿之仇、安抚红袄寨,还能助我稳扎稳打收复大潭,从而取得这场决战的胜利。”
有完颜瞻这个勇谋兼备的军师把脉,大王爷一定会到林阡背后来,从而被林阡反向吞噬西和。
至于大王爷对楚风流的爱会不会令大王爷否决完颜瞻的建议,不惜一切代价先去大潭增援楚风流?不会。不错大多数情况下大王爷都会出于楚风流的安全考虑,把自己的麾下派到她身边先救她要紧,但现在这样的情况恰恰不是大多数,现在的情况是谣言里出现了林阡和楚风流的私情,自负又自卑的大王爷只会头昏脑胀一心证明凭他自己就能对林阡复仇雪耻。
“完颜君附必然来战,因为我是他的宿敌。”林阡决策时如是说,两个小王爷对楚风流,一个关心则乱,一个自负而乱,一边一个拖住了楚风流的后腿,迅速地帮自己先下了两城,此战何愁不胜?
然而完颜瞻注定只是楚风流第二,楚风流也不愧是林阡兵法韬略方面的师父,她对于腊月开始、宋军对大潭的接连强攻和造势不以为意,也在腊月初二得知大王爷想从西和出击林阡而急忙制止,一边作为妻子衣不解带照顾着二王爷,一边作为主帅不止一次地写信给大王爷“不可”。过程中当然来不及平息有关她的谣言,或许是她不屑于。
罗洌和术虎高琪努力为她分忧,压制的过程中只听过她一声苦笑:“好一个鸑鷟,窥探无方,泄密有术。”术虎高琪不解其故,罗洌略知一二,眼下潜伏在林阡身边毫无作用的间谍鸑鷟,静宁之战跟在楚风流的身侧很可能见过她给楚风雪哭,尽管这次造谣不可能是此人授意,但毋庸置疑他是个守不住秘密的大嘴巴。
终还是被小人们撼了大局……楚风流几次三番的劝阻都被大王爷拒绝,尽管信上她早已写明了“大潭兵精粮多,又有西和掎角之势,林阡不那么容易打,他不可能全力打。”“大王爷切莫相信林阡的声东击西,他是假意打大潭,实际诱您从西和偷袭,脱离阵地被宋军击败。”但都遭大王爷回信上冷冷冰冰的几个字驳回:“李云飞与林阡已会面。”“林阡入魔。”“林阡必败。”
字里行间全是疏远,楚风流那时才后悔没压制谣言,那些谣言竟既对她攻心又对大王爷离间。
腊月初三,眼看林阡即将率全体宋军踏平大潭,实际却在暗中调动西和大王爷的指挥和节奏,楚风流担忧大王爷中计受伤,轻骑简从不辞辛苦赶往西和,意图亲自劝服大王爷收回成命。但一颗热心遇到的偏是那男人的一张冷脸,原来他预设的立场便是不相信她。
“这是斩杀那恶鬼最好的机会!你怎就这般不信自己的后辈?”大王爷闭上双耳闭上心不肯听从。
“完颜合达你先给我清醒了劝王爷!这是林阡的‘示形诱敌’,大潭是林阡示的形!诱的却是大王爷这敌!”楚风流严词厉色,意图制止完颜瞻的天真。
“二王妃,现如今寒泽叶初死、林阡悲伤过度神志不清,他身边没有能说服他的军师……必会像失去关羽的刘备,遭遇夷陵之败损兵折将。”完颜瞻认真分析,“我军唯一的风险,只是他彻底入魔滥杀无辜,但不能因为怕他一人就放弃战机。”
“熟知敌情,确实良将。然而,他真是刘备?你真是陆逊?什么悲伤过度神志不清,莫说是我,就连诡绝陈铸、毒蛇轩辕九烨,甚至曹王和仆散大人都被他骗过数回!”楚风流以居高临下的口吻不吝赐教,“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贻。”
完颜瞻微微变色,倒是虚心受教,反倒是大王爷听不得批评,冷笑一声:“这般不客气?真是原形毕露,你不过是怕我要了林阡命吧。”
“我……”楚风流这才发现敌意泛滥,蓦地怔在原地无话可说,一瞬过后,无辜而冷傲地回应,“我若与他暗通款曲,直接劝他不打大潭。”
“可能吗!他已经走火入魔!除了我那个好妹妹,谁的话他能听得进!?”大王爷继续狂笑,“林阡他英雄盖世,多的是女人给他卖命,便连你楚风流,也宁可走你那妹妹的老路!”
楚风流看出不仅他脸色铁青,就算魑魅魍魉等旧日下属也是,心口一疼,才知谣言生根,身子晃了一晃,强制自己站稳:“那些谣言,不觉得荒谬可笑?我若是宋军间谍,会策反吴曦叛宋?!”
“你自己看看,吴曦将我们引进川蜀,起先好像是顺风顺水,可如今呢,他那些麾下全在抗金,若此战他们击败我们,会令我与父王首尾不相顾!”大王爷狂吼,“难道没有这样的可能吗,你楚风流,不过是利用‘策反吴曦’来给我军甜头罢了!”
“你……”楚风流喉咙一甜,险些被他气得吐血,拼力维持着一贯淡定,“你有这般缜密的猜忌、质疑心思……为何宁可在这里无理取闹,也不肯从谏如流重新规募战局?”
“无理取闹?六盘关、黑山、贵阳,你哪次忍心杀过林阡?!没当细作,也有归心,‘愿与天下人绝对互信’,你妹妹的死令你明白你本就是林阡的人,所以那颗归心,那种热情,愈演愈烈,你楚风流和完颜丰枭一样,身居高位战功赫赫,却也甘当内鬼搅乱大金!”大王爷噙泪怒喝,竟然既想钉死她,却又留存希冀,其实不过是没有证据而已。
楚风流冷笑一声,只感觉历史重演:“那又怎样,大王爷是要将本王妃收押监禁?”
“你承认了?!”大王爷惊怒不已,脸上肌肉都在抽搐。
“现在不收押监禁我,我必会在途中消失。”她高傲微笑,如昨般占据主导,“你说我是林阡的人,那我现在就去投奔他。”
“你敢!来人!”大王爷手足无措却不肯表现,赶紧让四面兵将齐齐冲上,刀枪剑戟将她围在当中。
楚风流被包括魑魅魍魉和完颜瞻在内的所有人包围才知,原来她不止被质疑还被架空了,他们竟从主到臣真的都想擒缚她,二王爷不醒没人能解她的困局!暗自苦叹,不得不拒捕,果断先挑完颜瞻打:“完颜君附,你不想活,我还想赢!”
完颜瞻虽然有伤在身,却和楚风流半斤八两,三十招后,凶刀借着围攻优势将楚风流剑势封死:“二王妃,还请见谅……”
当魑魅魍魉等人全体兵刃直指楚风流,大王爷无情地背对不看她:“送二王妃回大潭!”
“你若执意打他背后,他日我会为你报仇。”楚风流冷若冰霜掷下一句。
“大王爷,可否……三思?”完颜瞻经过一番苦斗气喘吁吁,静下心时,觉得楚风流的一些说法未尝不对。
“吾意已决,休得再谏!”大王爷火冒三丈,谁的话都不肯听。
“这……”完颜瞻突然发现大王爷才像是刘备……
此前,大王爷与宋将李好义在西和大战,已将其麾下南宋官军压到角落、屡战屡挫、极难翻身。
那是一支敢与主力背道而驰的官军,大潭西和成县等地,类似的旗号并不少见;而吴曦本人则遵从楚风流的“按部就班”,怕太急反而失去川蜀名流的拥戴,所以不紧不慢地暗中倒戈,若是无据可依绝不不战而退,故此吴氏集团的一些亲信还会装模作样来抗击几番,当然那不过是对大王爷的隔靴搔痒甚至羊入虎口。
以上种种,令大王爷愈发自信,膨胀,恨不得倾巢出动去打林阡。
却令楚风流心里有数:林阡表面与李云飞接触,暗中却在和李好义沟通;吴曦呢,不知有否被她的身世所扰,对她的依赖和信任降低,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所幸临别之际完颜瞻来送她:“二王妃,若然大王爷执意要打,我军如何可以减轻损失?”
她驻足凝神看了这个少年一眼,笑赞:“好小子,君附有你是他的福气。”敛笑,回答,“莫忘了李好义就行。”
“是。”完颜瞻点头。
她又走了几步,还是放心不下,咳了几声,脸色苍白:“合达,尽可能还是劝王爷别打。”
怎么可能不打,林阡分量太重,没人能劝得住完颜君附。
林阡吃透了完颜君附的心理,为了调动金军脱离西和阵地,腊月初三,前半夜林阡亲自朝大潭方向进发。
待完颜君附先锋来他背后,留守的孙思雨以城寨为依托,率领精锐出战,佯装奋力阻击,不久示弱而退。
完颜君附眼红脑热,毫不犹豫挥主力之师西进,孙思雨在西海龙的帮助下苦苦抵挡,然而渐渐寡不敌众完全不是对手,眼看就要城破,那双从半道杀回的饮恨刀猝然从天而降——金军过于惊撼林阡战力,忽略了另一个关键点那就是林阡的座骑,两日内就能从东线到西线,当然能这么快就从大潭到西和……
非但林阡来得突然,侧翼忽然也起伏兵,原来一早就隐蔽着守株待兔,此刻他们同时乍现发动猛攻,完颜君附猝不及防,从将到兵遭到重创。
谁说宋军骑兵差,与步兵搭配无懈可击,刀剑弓弩密切配合殊死搏斗,大军如排山倒海向金军倾轧。
“果然,林阡他,是假的入魔……”完颜君附清醒之际,再去后悔已然不及,敌军的玄衣铁甲如阵阵黑浪,其后隐现出的景色像极了齐鲁群山。历史重演?是,他永远都是风流的破绽……
所幸完颜瞻忠心护主,遇敌则身先之而不避,大王爷才免于当场阵亡或耻辱被俘,然而夜半三更四面楚歌,早成了残兵败将沦落到了不知何处……
凭此战林阡一举击溃西和金军,岂止可以乘胜追击与李好义合兵,更还有了意料之外的收获。原来,金军未曾想到西和会被林阡收复得这般神速,那位名叫鸑鷟的金军间谍不久前刚和完颜瞻近距接触过,水准一般的他居然因为身处金营的关系消除了戒备没有完全销毁他的暗号,留下了值得灭魂去破解的信息。
“灭魂,借机抓鸑鷟,算大功一件。”林阡夺回西和,立即对灭魂传令。
灭魂是徒禅月清在转为“玉兔精”之前的第三级下线,由于月清去了转魄一脉而向上提拔成第二级,后来又因为莫非从陇陕到河南的关系而匆匆到任、接替莫非传递陇陕情报,这些日子以来都一直勤勤恳恳。但可惜他碰到的对手是楚风流,只能像最近这般,明明埋头苦干还像什么都没干一样……
林阡想,可不能教灭魂有赋闲的挫败感。
不过,除了抓鸑鷟之外,灭魂应该也没什么别的事可干了,因为今夜金军眼睁睁望着西和大败完全做不出任何应变。平素唯一一个能临场逆势与他打成平手的楚风流,已经作为一颗废棋被他握着完颜君附的手成功下偏、形同贬谪、无人听从,而唯一能对她解除封禁的完颜君附,此刻却被他牢牢地按在了他所设定好的泥潭,苦等着不可能来的楚风流救,相互打成死结。曾令完颜君附重回巅峰的西和,成为其被林阡一把拽下的又一战场,林阡,从来都是大王爷和楚风流之间的最强结界。
尽管曹王完颜永琏就在离秦州不远的静宁,然而一方面,有孙寄啸、百里飘云、辜听弦、赫品章等人牵制,另一方面,他终究不在此间,未必能及时掌握流言蜚语,不知那里潜藏着比战报更可怕的危机,等他反应过来往西和增派援军或解除对楚风流的架空时,西和、大潭都早已是林阡的囊中之物。
这一刻,楚风流非但被架空威信,更加对吴曦控制力减弱,由着两个小王爷一起拖后腿的她,本身就有太多的关要闯,要过五关斩六将才能来直面以逸待劳的林阡。下一刻,大王爷的噩耗传去,林阡等着楚风流的阵脚自乱。
不过,如楚风流那般的深谋远虑,林阡还是不应有半点低估。
她虽被魑魅魍魉近似押解的方式送回大潭,却未曾如林阡或大王爷所愿遭到全体金军的排挤——
完颜纲、完颜璘哪个不是她一手带起来的,术虎高琪、罗洌哪个不是一直在她身边成长的?
就算抛开类似师徒的感情,完颜纲都还牢牢记得,数月前松风观上他差点被一人一口唾沫冤死,是楚风流不计前嫌说了一句“王爷,元奴是被林阡陷害”,那句说完过后,完颜纲即使不是曹王府的人也决定为二王妃肝脑涂地;术虎高琪,去年在临洮曾与她生死之交,不仅对她的大将风度心悦诚服,而且每每得到她的赞誉都会高兴得睡不着觉;罗洌,就更别提了,自从八年前梁四海叛变被剿,他就对楚风流忠心耿耿甚至怀有爱慕,不止一次为了救楚风流舍生忘死。
除了这些,还有盛屠龙、叶不寐、陈铸等人的旧部,她甫一回到大潭驻地就悄然告知罗洌,整合这些以她马首是瞻的兵将、作为地头蛇压制魑魅魍魉那些对她不信任的大王爷亲信。所以西和之败才刚传来,信任派就猝不及防压倒了反对派,帮助她脱离了软禁的绳缚:“魑魅魍魉,我说的哪点错了?林阡设计将我移除!若想逆转,全听从我!”慑得魑魅魍魉无话可说,安内就是要这么快。
“好,二王妃,如何反击林阡?”完颜纲赶紧问。
“元奴,你与乞哥守好大潭,莫让林阡挟大胜之势攻夺。汝等兵精粮足,只要自身不乱,他绝不可能打下。”楚风流顷刻恢复威望指点战局,“完颜璘,你战斗力强,发挥自身优势,抓紧处理李云飞。宋军不过是流窜鼠辈,别教他们撑到林阡来。”
“好,就让林阡成也诱敌,败也诱敌!”罗洌理解,面露欣喜。
“说得好。”楚风流欣赏地回看他。罗洌也看出林阡的计谋是示形诱敌,并且他与她一样透彻:既然林阡先打西和金军,压力就加给了大潭宋军。
“那,我和罗洌,与王妃一同支援西和?”术虎高琪见完颜纲完颜璘皆领命,立即请缨。
“都随我来。”楚风流不置可否,带着数千麾下向东马不停蹄。
途中,援军救得从西和逃出的一群老弱病残,其中却分高低贵贱,原还有大王爷的女眷被簇拥。
多年过去,大王爷的府邸不知又换了几轮王妃侧妃?但与以往一样的是,颐指气使的往往好景不长,低眉顺目的才能笑到最后。她远远望着最中央的那个觉得有点眼熟,长相清秀好像在哪里见过,那是遥远的平凉崆峒?那时,大王爷与她还有理可讲……
那女子一见她一身戎装英姿飒爽,尽管衣着华贵都忍不住地自惭形秽,她与之擦身错过时见其似有身孕,一边叹息大王爷又亏待妻子,一边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全换作平民衣衫,万不可被宋军俘虏。”不刻便又要提携青溟,欲上马继续向东行进。
“弟妹,这是何意?!”那女子陡然色变,目光冷寒,却含着凛冽敌意,“为何不往南,直接救君附?!”
楚风流怕灭魂就在近身,自然不可透露,于是闭口不答,那女子蓦然不再韬晦,大步上前一把拉住她,力气大得险些将她拽下马:“楚风流!你该不会是刻意不救!你真像王爷说的那样,和林阡暗通款曲?!”
“放肆!”楚风流大怒本能出剑,锋芒掠过她脖颈骤然找回理智停住,那女子冷笑一声:“哈哈,好啊,没投敌,是想杀了我重获君附的心?!”不知所谓的女人,到这时间还在争风吃醋。
也好,你们越闹,灭魂越懈怠,林阡知情越晚……不过,我也不能被你们耽误了真实目的。
楚风流听着她的哀嚎怒吼置若罔闻,等她说完眼角全然凌锐战意:“再不放手,你便只能见到他的尸体,并且会以贻误军机之罪名下狱,有我在一日都无人敢为你求半点情。”那女子似是一吓,略松了力,她一把将之推远,喝了一声“滚”,其实也是想让这些女眷在她的保护下尽快逃到安全之地。
可惜遇上不识好歹的长舌妇人,不止一个,在她远去后还在背后嚼舌,说的话却自相矛盾:“楚风流你少猖狂,王爷他是我的!”“楚风流你到底想干什么!就算王爷不爱你,你也不必这般冷血无情!”“楚风流你活该被王爷抛弃,没有子嗣真是报应……”这些年来,哪个女人都知道完颜君附会为了她六亲不认,哪个女人却都想挑战她的地位,今次他二人决裂,倒也是她们的契机?楚风流无暇去管这些,兵锋直指东南,成县!
林阡,若是完颜瞻听了我的劝告,那你与李好义不会这么快合兵、不会轻而易举就完全占据西和,所以,我到达东南的成县开始进攻的时候,正是你刚开始着手打西边的大潭。你的战马再快,快得过思路,快得过光阴?
为了规避灭魂风险,她非但不为自己做任何辩解,而且还利用护卫女眷的契机,又筛走了一批可疑,而将另一批亲信留在近身,
卷甲倍道,兵贵神速。
林阡,你声东击西打大潭,我围魏救赵打成县!
最东面的成县此地,一直只是完颜承裕在战,可惜他遇上薛九龄一人都没法突破……虽然承裕也是她一手扶持,但却是徒弟之中资质最差,能入曹王法眼不过是受了父荫,楚风流知道,正因为承裕平平无奇,才会使成县被林阡漏算。
“很好,适合我围魏救赵。”但愿君附挺住,我用成县解危——对付林阡,出其所必趋!
途中,楚风流却也预料到,谣言毒辣,彼处金军很可能也需要她力排众议……笑:安内攘外,同时来吧。
果不其然,虽然完颜承裕敬她为师,麾下并非绝对服从,对她的疑惑甚至能写满脸上。兵将对主帅不能绝对服从,难怪对成县久攻不下。
远望薛九龄所率宋军,旗帜翻空,戈戟耀日,号角频吹,鼓声齐鸣,完全不像吴曦集团,反而……竟好像也烙印了林阡麾下的印记?
楚风流知己知彼,清楚薛九龄曾经在陇干的城头妻儿尽被劫持都宁死不跪,心忖:“好在,此人坚强有余,灵动不足,我能迅速战胜。”
当即对列在两侧的完颜承裕等人摊开地图,迅速出谋:“承裕,你带五百精锐,在西峡的此处埋伏,一旦有宋军邻近,辨清虚实,待他们进军过半时突击。”
转头对承裕副将言道:“裴满老将军,请率三千主力,先行挑衅并猛攻薛九龄,片刻后假意露出破绽,尽力引薛九龄追出城寨,汝等再回头抵抗,‘苦于不敌’。如此且战且退,调动对方主力一路追到西峡。”罗洌点头:“见我军最近败得多,宋军一定深信不疑。”
那人却没立即接令,反而一脸不悦地说:“楚将军,二十五年前静宁之战的元凶,当真是你的父亲楚天阔?”
楚风流脸色微变,那人直言不讳:“我的父亲、兄弟、妻子,全都殁于那场战败,今日一定要问个究竟。”
“一定要在今日问个究竟的话,你的续弦、儿子、孙子,便会殁于这场。”楚风流冷厉开口,那人羞愤满面,楚风流话锋一转,“西和已然被宋军攻克,林匪本人欲趁势夺大潭,我军别无他法,只能在成县攻敌必救。此地需要大胜,否则唇亡齿寒。还请各位兄长叔伯信任风流,不管亲生父亲效力何人、哪国,风流都愿意代替完颜暮烟做曹王的亲生女儿。”
众人既惊又喜,纷纷脸色由阴转晴,楚风流这句自辩太过高妙,一边明志,一边也搬出凤箫吟来,用她来反证“立场和血统并无关系”。
“好,我等信任王妃,齐心协力速战速决!”罗洌清楚,战机稍纵即逝,不得再耽误了,赶紧搬出酒来歃血为盟。
“风流,老夫信你,你是这些年来我军的舍我其谁!”裴满老将军义正言辞,“酒,战胜回来再与王妃饮,除此还要为了误会负荆请罪……老夫先诱敌去了!”
“我等全数信任王妃!”见裴满老将军这么说,瞬间金军被传染了信任,众志成城。术虎高琪望着楚风流,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笑,久经官场他看得出,裴满老将军本来就是楚风流的拥趸,刚刚不过是做了一出戏来消除所有人对她的不满而已。
旌旗纷纷,人马纭纭,裴满老将军佯败之际,薛九龄果然鼓噪而出,一路杀了个天昏地暗沙飞石走,直到宋军在西峡被完颜承裕绊倒,见到情况不对还不及喊出一声撤退,滚木礌石居高临下,瞬间死伤数以千计。
“众将随我杀敌!”楚风流怕完颜承裕驾驭能力不足,遂身先士卒亲手冲着留守宋军开弓挽剑。
宋将薛九龄大败,成县不到一个时辰便失陷,楚风流赌赢了灭魂没在近身,使得林阡比她预计还迟地知情,知情的那一刻,就不是来阻击,而是来救了。
她就是要他来救,而不是阻击;只有立足于胜,才能占据优势。
当成县大半军民陷于水火,林阡如何可以不来?他只要来了,大潭、西和就都没那么势在必得,君附君随,便都有救。
楚风流嘴角始终挂着一丝自信的笑。示形,动敌,任势,她哪一点输给林阡。
只不过,此番她自身被林阡算计得不轻,费了很大的精力才重获指挥权,此时如释重负本该舒一口气,忽然眼前一黑,急忙捂住心口,去年苏慕梓指使赫品章射中她左胸的箭伤,前阵子被寒泽叶鞭风伤及,不巧似乎今日又在发作,她强忍着疼在马上端坐良久,见术虎高琪和罗洌齐齐投来目光,慌忙伪装成一贯的游刃有余。
“王妃,咱们先回本营,休息片刻?”罗洌关切地说,他看出她不再是素日的容光焕发,反倒是气息粗重,脸色惨白。
“不急,大王爷他,可有消息了?”楚风流知道林阡一旦被自己引到成县,西和就只剩李好义一个,自己刚刚护送女眷们的千余兵马,对李好义能扳平多少便是多少,过程中她自然可以获知大王爷和完颜瞻的下落,说不定,他们还能反败为胜……
“还不曾。”术虎高琪的脸,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那再等片刻,一边等消息,一边观察形势,一边权当岗哨,看林阡几时来……”天中似乎有一丝冷雨飘落,一丝一丝又一丝,很快汇聚成滴成浪成柱,是幻觉吗,何以这么快就汹涌到窒息,她忽然觉得胸口越来越紧很难喘息,即使拼力去捂可是再多力量都被那疼痛毫不留情地抽走……
“王妃!”“将军!”一阵风沙肆虐而过,见楚风流突然坠落马下,众将全是始料不及,大惊失色,赶紧一同随她下马,罗洌最先将她抱起,看她嘴角满是鲜血,不知是否过去的内伤发作:“军医?!”
“莫慌张,扶我,起来……”楚风流满头虚汗,断断续续,看似油尽灯枯,却倚靠着罗洌伫立,极力保持清醒,“林阡就要来了,切勿影响军心……”
“好……”罗洌用身体挡着不停吐血的她,不给旁人看见也不教冬雨淋湿她,可看着她这般辛苦忍不住地眼泪盈眶,“王妃无事,众人一并回营。”
“王妃何故吐血?”病榻前只有术虎高琪和罗洌,见楚风流半昏半醒,连连追问军医。
军医如实回答:“王妃她……箭伤积重难返,怕是……只剩不到一年的寿命……”
“你说什么?!”术虎高琪脸色剧变,险些拎起军医衣领,吓得那人连声求饶:“大人饶命!”
“有无方法可以延续?譬如,不再冲阵,好好养着?可以吗?”罗洌急忙制止,好声好语恳求。
“小的赶紧去开些药方……”军医正待下去,楚风流已然醒了:“慢着。”
“王妃……”军医泪在眼眶打转,不想死。
“大敌当前,不可张扬。”她语气虽轻,饱含警告之意,她知道不少武将都在帐外等消息。
“明白,明白……”军医连连擦汗,“小的什么都不说!”
“报——”那军医边望着他们边退,险些被冲进来的小兵撞得转了一圈,“王妃,术虎大人,罗将军,林匪已兵临城下!”
“多少兵马……”术虎高琪赶紧问,不能教楚风流操劳。
“先锋大概五百,主力约两千人。”小兵回答。
“我军据险固守,精锐亦拿得出两千。”罗洌沉稳计算,主动为楚风流分担。
“正面交战,可占优势?”楚风流以询问方式,引他俩自己产生信念。
“占。他们才刚远道而来,我们毕竟休整了片刻,以逸待劳、以主制客。”术虎高琪立刻回答。
“敌虽众,可使无斗。”罗洌的对策呼之欲出,却没敢说,而是定定地望着楚风流。
“我若是吐血死了,对宋军和我军,哪个影响更大。”楚风流一笑,知道所想必和罗洌一样,刻不容缓,鼓励他说。
术虎高琪经过提醒眼前一亮,罗洌因她鼓励终于开口:“灭魂不在此间,所以我军知道王妃活着、佯装军心无轴丧失战斗力,但宋军却不知道。宋军本就疲惫,见我军偃旗息鼓,必然斗志松懈……便是‘敌虽众,可使无斗’。只不过,对王妃不敬了。”换往常,他倒是敢骗宋军“王妃薨了”,但此刻,他看她就在生死边缘,哪里愿这样诅咒。
术虎高琪修改他的说法:“王妃未必‘死’,只需旧伤复发即可,这本也是真相,只不过我军以为是假装。”
“就这般,示虚,诱进来吧。我不是旧伤复发,是‘过度操劳、心力交瘁、忧思郁积、突然抱病’。”楚风流笑着将他俩的战略再次修改完善,“换往常林阡不会中计,但此番不同以往,一则他急于速战速胜、征服吴曦、保护川蜀军民,二则他先前对准我诛心,我只需向他示弱,必然一击即中。”
“一则顺应他的心情,二则顺应他的需求。”术虎高琪领悟。
“好,那我们就实而虚之。”罗洌点头,“还有,那个‘灭魂’,范围缩进了西和的护卫队里,此战回去,末将继续将他剔出来。”
“很好,你俩都是一点即通,更加能够举一反三,未来都可独当一面,我也放心退居二线。”楚风流一笑满足,“认为对的事情,那就做到底吧。”
“是!”二人皆是精神抖擞,立即备战去了。
她支撑坐起,远望着他二人背影,独处时才露出稍许苦涩,心力交瘁,忧思郁积,或许有吧,不是假的。
悲笑,残喘,喃喃念着:“在这条船上久了,已不知道是在进在退……”
她在魉的扶持下勉力登上城头,见冬雨中宋军军容严整,于惊涛骇浪中逆流而来,无数旗帜在一个眉目英挺的人身后烈烈作响,气吞万里如虎。
那个人,像极了从前的大王爷,在她年少的时候也曾战无不胜,后来却……拜那个人所赐变得心思脆弱、疑神疑鬼、刚愎自用。真是天生的宿敌,天生的克星。
和若干年前山东之战一模一样,也是“围魏救赵”,不同的是,当初是林阡用这计,今次是她楚风流用,角色互换,虽然还在调动彼此,优劣和攻守却变了。
不过可惜,林阡本来应该能想到提防她用成县脱困,却低估了她对麾下的控制能力,终究害薛九龄损失惨重、成县宋军一败涂地,他失算了,
林阡忙不迭地来补救成县,却不知她利用病情转劣为优,利用他急于求成的心态请君入瓮,大战略围魏救赵,小对策实而虚之,他要输了。
那个叫林阡的男人,是她最强的徒弟,最接近的对手,最遗憾错过的知己。此刻作为宋军先锋,已带着千余主力朝金军城寨横冲直撞,他身后兵马不像他这样精力充沛,有人脸上染血,有人一脸疲惫,是因为金军主帅病倒、兵将慌乱无主,才胆敢在这种不适合的时机下总攻。
一旦他们攻入成县,突然四面八方炮响,鼓角齐鸣喊声震天,两千金军精锐杀气腾腾奋勇争先,对着包括林阡在内的两千疲旅全力包夹。
驱兵接仗,欺身肉搏,水火中,风雷间,金军越战越勇,只待痛击林阡,电光火石之间,术虎高琪的气势猛一收敛,只因他看见,林阡身边最近的一个人,脸上的泥土被雨水冲刷,竟然是……薛九龄?
这两千个疲惫、染血的所谓宋军主力,原来是成县本来就死伤惨重的那些?只不过,换上了义军装束罢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过薛九龄等不及,被打败片刻就回来报仇了。”薛九龄哈哈大笑,一边反击一边奋力稳住阵脚。
难怪这些疲旅比想象中更差劲,原来是在西峡几乎被完颜承裕全歼的那些,片刻前他们是真的丢盔弃甲鲜血淋漓死死伤伤,却拼着一口气在林阡的整合下这么快就凑足了两千人。什么坚强有余灵动不足,到林阡手上,连薛九龄都脱胎换骨灵气逼人。
那么,林阡从西和带来的没那么疲的精兵,在哪里?!楚风流脸色大变,惊见一束烈焰冲天之际,瞬然又有一支兵马从城外攻入,人数虽少,却对着术虎高琪和罗洌强势撞围,为首那个左刀右剑驰骋杀伐正是孙思雨。
他也会藏兵,他跟她学的。她到底也漏算了。
形势骤变,宋军正兵当敌、奇兵制胜,一内一外、一守一攻,军威大振、全力反击,金军意料之外、大受打击,自是人心涣散、纷纷后退,他们的请君入瓮,竟成了开门揖盗,围魏救赵,也变作引火烧身。楚风流那时才知,此战输的,原来是她……
“楚将军,别来无恙。”林阡蓦然挥刀,隔空震碎城墙,虽然相隔较远,当中再无屏障。
“何以看出我病重是假,将计就计,假装上当?”楚风流示意魉勿出手送死,微笑从容,远远看着林阡。
“战斗力那么强的楚将军,哪那么容易被我诛心。‘心力交瘁,忧思郁积’,我不相信,宁可高估。”林阡冷笑,他先前低估她,此番自要高估她。
她成也被低估,败也低估了自己,心中一凛,知道金军大势已去,此刻无人可以对她伸出援手,她应该保全麾下还能再战的兵马,尤其是术虎高琪和罗洌这些未来的领军人才……于是不再犹豫,运起轻功飞身而下,飘然落到林阡身边不远,天地间顷刻肃静下来,厮杀仿佛有瞬间停止:“半日前我与吴曦说,若成县燃起我告诉他的烽火指令,他便焚毁河池指挥部,一路南撤一路焚烧,大乱川蜀军民之心,他,应该已经照做。”
“这是你打不过我的后招,用来威胁我保全自己?”林阡知她所言非虚。
“不错,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楚风流凛然一笑,因为了解他,继续绑架他的心,尽管风一吹她身体便摇摇欲倒,仍然是南宋军民最忌惮的金军战神,“愿与天下人,不是说说而已。你若肯放我军离开,我便教吴曦只焚毁河池。”
“不愧楚将军。”天色昏暗,雨雪交加,他没看清她脸色煞白,“但我权衡轻重,认为如果你还活着,会乱更多川蜀军民。不论吴曦接下来做什么,我都要用你性命去祭大宋军民的死难。”
“我留下,他们走,我承诺你吴曦不再乱来,你给我军的其余人逃出生天。”她当然知道宋人最恨的是她,当机立断,轻声却果决地与他谈判,“此战金宋可以双赢。”
“将军?!”“王妃?”金军俱是脸色大变。
“我等与主帅共进退!大不了战到最后一刻!”术虎高琪厉声说。罗洌静默,含泪对楚风流摇头。
楚风流对罗洌和术虎高琪流露出一个有把握的笑,说出句只有他们听得懂的话:“说是一年,还有一年,可熬死许多人。”
这句话的内涵是,我有办法逃脱,我和林阡有过情谊,会利用林阡活下来,撑一年后病死,你们放心好了。
你们先走,我只是殿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