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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岁以前,因为奸细后人的身份,林胜南在红袄寨举步维艰,是鞍哥一路遮风挡雨,鞍哥是他的人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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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谁无年少,谁没有犯过错?我杨鞍也游手好闲过,各位看见过,如今还记得?当年各位给过我杨鞍机会,如今何不也给他林胜南?”
“别管别人怎么样,最重要还是自己的实力。试想,等到哪一天你的武功能打败鞍哥了,这些小小的不公平,还会放在心里吗。”
“不管是做当家,不做当家,冲在最前面,躲在最后面,只要担负了,贡献了,都是英雄好汉。”
可该还的恩情,这些年,林胜南早还了。
“谣言中的林阡,比杨鞍更加十恶不赦、罄竹难书,那样的一个林阡,诸位都可以理性地分析、并最终推翻,为何不同样接纳这个同样被谣言魔化的杨鞍?”“既然都相信我了,那么,鞍哥也一并信了吧。”
“鞍哥,恭喜你,红袄寨人才济济,比以往哪个时候都强。虽这一战终是败了,但这是最后一次败战。即日起红袄寨已然翻身,接下来不会再有败仗。”
“鞍哥,自此以后,我会和你一起,弥补先前犯下的所有错——将这一切恢复到谁都没犯错以前。”“谁再提及党羽二字,我便认他是黄掴收买。杀无赦!”
用信还,用义还,用命还,不惜抹黑自己也要给鞍哥洗白,二话不说率盟军来补红袄寨。开禧元年,本来都纠偏了,所有兄弟都释怀了,红袄寨和盟军早已融合了,何故又分道扬镳、反目成仇,使原本热血沸腾的一切竟成黄粱一梦、笑话一场!
是黄掴,是李全,是夔王,是那些外因,还是他杨鞍本来就不是善茬?
开禧三年结束、新的纪年开始。谁料得,爆竹声中一岁除,山东兄弟竟也走到了断裂边缘——
杨鞍他,到底是糊涂的老好人,心不甘情不愿、迫于压力才杀李全?
还是伪君子,以李全为马前卒、有计划地胁迫林阡收回红袄?杀李全只是计划失败后、冷静地弃卒保帅?
还是大奸大恶,以李全为辅翼,妄图分裂红袄,恶意反林阡?杀李全是计划内的、理智地过河拆桥?
抑或上述都不是,他是真的醒悟了、坚定了。所谓盗尸,是被歹人陷害、利用林阡的惯性思维?
四种可能,众说纷纭。最后一种属于陈旭,他的声音虽然小,却及时按压了林阡的怒火:
“杨鞍若真有心机,那他顶着压力盗李全毫无道理,反而还会对主公您打草惊蛇。若没有心机,也断不可能糊涂到非要顶风做触怒主公的事——不可能是杨鞍所为!主公,别让死李全连累活盟军啊。”
这件事在陈旭等几个谋士的眼中,皆是木华黎为了脱困而故意调开林阡注意力——蒙古军还在西宁境内流窜、与宣化府的拖雷迂回接近、怎么看都还有一线生机,木华黎必须不择手段地带他们挣扎,最便捷的办法正是找其它事在其它方向拖缠林阡。合情合理。
而说到底,林阡对杨鞍的偏见,源于一个月前吟儿是在他驻地出事,因此才一黑俱黑。
一个月了……陈旭怎能不知主公的痛苦经久不减,因此见主公抵触也没有据理力争到脸红脖子粗。
林阡再如何冷静,也自然是抵触的:“所以该如何?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任他杨鞍继续跳来跳去,存变数,累盟军?”鉴于盟军被杨鞍拖累的次数太多,林阡执意要将这审判提上日程。
“动他可以。但我仍然建议主公,既然还扑朔迷离,那么将红袄逐回山东即可,他日再做‘审判’,更别喊‘杀无赦’。”陈旭是盟军最后的理智,盟军的兵锋不该为了莫须有的私仇而停顿或转弯。
“我没逐过他?!”
“上次和今次不一样……”
“是啊不一样。上次他还没在西宁投蒙。”
“主公……”
“给主公时间吧。”宋恒在帐外守候久矣,看陈旭出来对他摇头,理解地说。
由于林阡大动肝火,红袄寨本就理亏的一干人等,越避越远,越躲越深,为了不至于人人喊打而被迫躲进了金蛾山的旮旯里。
掩耳盗铃。以为这样就不会被找到吗?
不过,杨鞍之所以选这里,不只是因为它偏僻,更加因为金蛾山素有“小泰山”之称。
这点心思,别说林阡了,路人都能看穿。
再单纯的人,都能看穿。
比如现在这个走两步都气喘,却非得在妻子的搀扶下拼尽力气去寻“鞍哥”的白衣剑侠。
朝露在石上潺潺流淌,金蛾山大部分地段都幽深美丽,就跟他往常的剑法一样。
适逢天蒙蒙亮,登高可望,太阳从万山中喷薄而出,壮丽宏伟,令他不免想起,泰安就是这样,早年的红袄寨就是这样……
总算找到了鞍哥,可那又怎样,发如雪覆,面容憔悴,英雄迟暮……历史重演,老寨主谈孟亭也曾在他面前捶胸顿足说,悔,恨,就因为我一念之差,把红袄寨害得如今这般模样!
只不过谈孟亭所犯下的错,远远不及这个鞍哥多。一失足成千古恨,鞍哥重用李全给红袄寨带来的危害,首当其冲是害死吴越,推远林阡,以及,使他杨宋贤再也无法用剑!
“宋贤,如今,怕也只有你一人,会称呼我为鞍哥了……”杨鞍乍见他来,又惊又喜,老泪纵横。
“宋贤哥哥!”杨妙真目中含泪,隐忍而又期盼,“是师父他,派您来的?”
他们杨家兄妹,曾有过一门三将刀剑枪的辉煌。然而玉面小白龙的神话终是被杨鞍亲手打破。
“他还不知我来西夏,我是先帮他探路……”可怜杨宋贤不仅再也不能用剑,还说两句话就咳嗽不止,像极了临终前的江星衍,是的,他在莒县几乎遭路成当场杀死,只不过被林阡强行吊着命,又加上本身武功高强,才能又残喘一段时日。
“宋贤曾担心过,他的病情反复,会否令二当家和胜南相互迁怒?没想到后来这担心不仅发生,还愈演愈烈……一听闻兄弟反目,他立刻就动身了。谁也没有告诉。”只有蓝玉泽一人随行,神态中尽是惆怅。
“是啊,胜南怎可能同意他动身?”杨鞍骤然清楚,宋贤是不顾性命万里跋涉要来劝和!
“问题是,鞍哥需不需要劝和?”宋贤知道,林阡不可能再转圜,那这次就只能杨鞍主动低头,由他来伸手。
“宋贤,你,你是个好孩子,可我在他心里,已是恶贯满盈,按罪当诛……”杨鞍面露难色。
“可以解释清楚的!宋贤哥哥,帮帮我们!我们立刻退回山东,再不涉足这里的事……”妙真眼中俱是希望的光。
“胜南和鞍哥,都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们两个,我们谁都不愿背叛,自也不愿见到为敌。”杨宋贤说起这个红袄寨大部分兄弟都有的原则。
“宋贤,鞍哥需要!你帮鞍哥去说情?鞍哥求他,给条生路!”杨鞍终于有了点信心,却连求脱罪的脸都没有,只敢求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