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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29章 幕後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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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南宋風煙路 | 作者︰林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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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林阡走後,柳峻尚存一絲氣,久久都不能合上雙眼。www.biquge001.com等死的感覺遠比死要煎熬,上天給柳峻安排得這麼久長,是否意味著這是對他的懲罰。

    “師兄,飲恨刀,無論你是對是錯,都……認定了你。你是神,他就是神,你是魔,他就是魔……”先一開始,是釋懷,與放下。

    “弦兒,弦兒……不,不……”後一刻,卻忽然再拿起,似是感應到了南弦可能要殉他,大驚睜眼。

    為什麼會覺得南弦可能會殉他?因為他隱隱記得關系初定後的某夜,分別了極久她終于重見到他時,感情無法自抑地直接從馬上躍下來抱住他,一邊笑而一邊流淚。他提醒說,弦兒,有人,莫讓人看見。她意識到,松手,然而看見他身上又添傷,自是臉s 都嚇得煞白,說,爹這樣的高手,也會受這般重的傷。他一愣,笑嘆,再強的高手,都是會死的。不知怎的,勾起自己的心痛,于是柳峻無意識添了一句,說,近又生了不少白,看來只剩十年八年的時間了,弦兒,我終歸會走在你前面。南弦先是一怔,顯是為了相知太晚而悲,片刻後,卻是噙淚微笑點頭。換平常nv,听得這話一定會說,不行,要是我,就死在你前面,絕不看著你離開。但南弦的表白卻恰恰相反,南弦說,好,你先走,我會打點好了一切,跟著你。

    他一直不懂,什麼叫打點好了一切,他以為,她會繼續打點撈月教。可是萬萬想不到,撈月教會恰好在這一晚解體……而他忽然之間也明白了,她明明也不是要撈月教的,前幾天,她和自己建議說,要把撈月教給柳飛雪,那麼她說的打點好一切,只是伺候到他死去為止?萬一,林阡的人把他的死訊帶過去了,豈不是!

    柳峻大驚,突然後悔讓林阡帶話給她。不能讓她知道自己已經死了!柳峻趕緊要爬坐起來去告訴她堅強些活下去,她還有兒,不要這麼糊涂。柳峻明明已經走了很遠,一轉頭,忽現自己的軀體還伏在原地,原來,走了很遠的,只是魂魄而已……回光返照的,唯有思緒……

    突地,干枯的手觸到泥水里的一件物,柳峻一怔覺得熟稔,慌忙撫了上去,那時還沒有完全睜開眼,但是他清楚地意識到這是串佛珠,熟悉,因為這佛珠,是二十年前聞知完顏暮煙出世,他作為舅舅買來送給她的,當時,柳大人因為外孫nv的關系,願意給柳月後通融,是以柳大人的信和柳峻的佛珠,一起由官軍安排的細作送了過去。可是這佛珠……為何此刻重出現在自己手里?!

    不,不是突然冒出來的,是剛剛那魂游的一瞬,從高處掉落在自己的手邊了。柳峻吃力地睜開眼,抬起頭,視線模糊不清,很久看出了那人是誰,卻是難以置信,瞠目結舌︰“是你……這佛珠……怎……怎麼!?”柳峻驚異萬分,看見了那人,再重回去看佛珠,還以為是自己死了所以眼楮、觸覺或者是腦出了問題!

    可是,不是現在出問題,是問題存在了這麼久他一直沒留意到罷了——“哥哥,這種拼了命去救一個人後又救不到的感覺,很難受吧。”映入眼簾的,是柳湘那平素和藹的容顏,她若不告訴他,他死也不會想到,她會有平素以外的另一面。

    “南弦她……是你……派人……”柳峻霎時懂了,南弦是柳湘借藍至梁的指示下令抓的,關押起來的目的,就是要引柳峻過來相救,卻拼了命地相救一個人後又救不到,再一次,被那種失去摯愛的感覺淹沒,再一次……

    “卻沒想到林阡的人會來,不過你放心,我不要南弦的命,已把她留在了原地。哥哥若是還有力氣,還能爬著去見她——可是,哥哥能辦到嗎?”柳湘雲淡風輕地笑,楊致誠和林阡等人的先後來到,確實驚擾了柳湘的計劃,卻當機立斷,安排藍y 泓將y n兒轉移、實施她的下一步。她既知道柳峻中計了,南弦就已沒什麼價值。

    “為……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柳峻恍然大悟,“殺了我,只為給你那沒用的夫君篡權?!”他往常都不太看得起藍至梁,因藍至梁口口聲聲中立實則卻膽x怕事,所以當年雲藍將藍府趕到開封時,柳峻若不是看在母親份上,也不會那麼熱情收留。饒是收留了他們,柳峻也沒回去開封幾次,感情可謂生疏得很。

    “住口!”柳湘听他罵藍至梁沒用,顯然大怒。

    “藍至梁他資質平庸,一味追求天下武學,卻始終都無法揚名,收藏與見識倒是多的很,可笑。”柳峻冷笑,實沒想到,會中了妹妹的暗算,要把撈月教拱手讓給那個人。

    “是啊,哥哥覺得武功低可笑,殊不知人脈珍貴。”柳湘亦冷笑起來,“否則,蓋世武功的哥哥,為何到現在還只是個金南第四,蓋世武功的哥哥,何以做任何事情都是失敗的?”

    柳峻表情一凝,錯了,柳湘不是為了篡位。柳湘的目標,只是要自己失敗。動叛變,不過是個中一個環節,甚至,只是一種手段而已!她顯然早就想要柳峻嘗試失敗,苦于一直沒有機會,直到平邑之戰,向清風幫她削弱了他,然而這只是個必要條件,終推動她出手的,又到底是什麼人,什麼事——柳峻一瞬攥緊了手中佛珠,隱隱想起了什麼,重問︰“這佛珠,怎會在你的手上!?”

    柳湘忽而斂笑,怔怔看著他,眼神中充溢著詭譎,並未正面回答︰“為什麼,哥哥要這麼偏心,跟世人一樣的向著她,甚至,比世人向著她……”

    “這是我要寄送月兒的,你中途截下了……”柳峻倒吸一口涼氣,“所以,父親給月兒的信,一封都沒有到月兒的手上!?”

    “我和姐姐,是從x一起玩到大的,為什麼,走到哪里,爹拿出去炫耀的都是她,明明我,不比她差多少。”柳湘眼中全然嫉火,沉浸在她自己的思緒里,“琴棋書畫,布陣兵法,不止她一個人會,為什麼世人知道的都是她,沒有我!”

    柳峻沒有回答,事實上這麼多年,他從來就不知道柳湘也會什麼布陣兵法,但此時此刻,現她未必不懂,未必跟自己想的一樣,只是個平凡的柳家二x姐。畢竟如她所言,她跟柳月從x一起玩到大,總會耳濡目染。為什麼世人只知道柳月過目不忘,不清楚她柳湘也能倒背如流。

    “我以為,x時候那個喜歡我的哥哥,會跟世人不一樣,會現湘兒身上也有驚世駭俗的地方。終于等到他回來南宋,他也確實不與姐姐接近。”柳湘哀嘆,“可是,一年不到的時間,他卻和姐姐走得比誰都近。姐姐還假惺惺地幫著父親和哥哥,冰釋前嫌,哈哈,沒有誰比她會做人,難怪大家都喜歡她,哪怕她變節了,還想要寬恕她……”

    “你姐姐,不是假惺惺的!她是真的,真的……”柳峻原還辯駁,听到後,手足冰冷︰“所以,你暗中截下了父親給你姐姐的信,後你姐姐避居在dn庭,她的藏身之處,也是你向宋軍通風報訊……”渾濁淚水,剎那傾灑,這二十三年他一直在尋找這個告密者,這個直接害死柳月的凶手,沒想到,是他忽略的另一個至親妹妹。

    “姐姐她在y n間,恐怕也找真相找了二十三年,我後悔沒來得及在她閉眼之前告訴她,正好這回哥哥捎帶了下去。”柳湘笑起來,縱然手段狠辣如柳月,也絕對不曾料到她看似體弱多病的妹妹,竟然y n謀詭計甚于她,愣是將她也騙了過去。

    柳月生前後的那十幾天,一直都忙于籌謀和算計雲藍林楚江,只分了xx的心思來對付她自認為不難對付的兩個親人,藍至梁柳湘,他們倆,卻以不同的方式,背叛了她。藍至梁因愛,柳湘因嫉恨。

    結果,柳月機關算盡,謀算人心,連林楚江雲藍都是手下敗將,反而卻輸給了這兩個她自以為握得緊緊的人!

    “結果,竟然是你……”柳峻面目荒涼,干笑了幾聲。害死柳月的直接凶手柳湘,逍遙法外已二十三年,而且,她之所以願意告訴他,還是因為,她覺得這是勝利的宣告,游戲結束她要讓他死得明白……

    “哥哥,你體會不到的,再沒有什麼,比自己的一切心願都達成享受了。”柳湘輕淡地笑著,拾起他手中佛珠,強硬地要奪回來,柔聲道︰“這二十三年前就該j給暮煙的佛珠,我會給你轉j。”柳峻一驚,不願松手,哈哈大笑︰“享受?替代了姐姐嫁給姐夫,一生都活在姐姐的y n影下……能算享受?”

    “活在她y n影下?是嗎,那是誰二十三年前就死了,還死得連個全尸都沒撈著?哥哥,你知道我看著她萬箭穿心的時候心里是多高興嗎,感覺有多暢嗎,哈哈哈哈。”柳湘笑得已經不像是人,笑得比哭還難看,與柳峻爭搶時已將他翻了過來,“她還妄想這二十三年來用至梁給她完成計劃,她卻不明白至梁此人,在該冷靜的時候武斷,該承擔的時候懦弱,她不如我懂他,卻還希冀利用他……她加算不準我,這二十三年來,她的計劃半個都沒有成功,贏的人一直是我!”

    “這麼了解藍至梁,卻為何自欺欺人?哈哈,當真沒有活在月兒的y n影之下?難道你竟不知,死了的人會佔據活著的人多念想……”柳峻諷笑道,“為什麼這二十多年來,藍至梁對你們母三人都沒什麼感情,一天到晚在外面奔走?人的感情,是不能勉強的,哥哥恐怕他,到現在還愛著你姐姐吧?哈哈哈哈,湘兒,你算到這麼多,怎麼就沒算到這一點?二十多年都同nt異夢,你輸得太慘,太慘了……”

    柳湘大怒,眼s 一厲,拔出隨身匕,連對著柳峻的喉嚨戳了十幾次,終將他戳得斷氣不能再嘲諷她。不過片刻功夫,柳峻便面目全非了,尸身七零八落散在泥水里,柳湘搶了那佛珠站起身來,恍惚冷笑︰“我也是今天知道……姐夫他到現在還沒忘記姐姐,姐夫和哥哥一樣,喜歡傷湘兒的心……”眼神一厲,“他還愛著她,我就要他死!”

    戌時前後藍至梁聲淚俱下緬懷柳月的時候,言行舉止都透1 了他愛柳月勝過一切,至今時今日還不曾忘卻。柳湘不會容忍,于是趁藍至梁順著南面追趕南弦去的同時,已經趁著自己“被南弦打昏”,而暗中在準備構建陣法——也就是寅時左右的此刻,林阡等人遇見的 宮。林阡後一腳到,藍y 泓前一腳已帶著y n兒進去。林阡想找到y n兒,恐怕還要在 宮里走很長一段時間,那 宮不僅岔道良多,y n寒的地方還諸多毒物,加上柳湘讓藍y 泓安排于沿途的寒氣,足夠把林阡拖到天亮以後了。柳湘走到這里,一是要羞辱柳峻,宣布勝利,二則是,領著在這里找尋了數個時辰毫無頭緒的她的丈夫藍至梁,從 宮的另一個入口走進去,救他們的“nv兒”。

    

    “至梁,至梁……”她面目慌張地等在半道上,以她對他的了解,他既從一開始就往南面追了,追不到也不會走回頭或換個方向走,而只會在南面的這個區域不停地打轉,唉,她早該意料到,他是這樣的人,認定了一個nv,就鍥而不舍……

    “湘兒,怎會也在這里!”藍至梁大驚,勒馬停在道旁,一躍而下。

    “適我等了很久不放心,便也追了過來,哪想到就在這里,看見哥哥和南弦打了起來,南弦她為了殺我們的孩,竟然連哥哥也殺了……”

    “啊!”藍至梁這看見柳峻尸體,大驚失s ,早就信了。

    “那南弦呢?!”

    “後來林阡便來了,他追著南弦往西去,我,我不敢動。”柳湘臉上有血,似是旁人濺出來沾上的,藍至梁一陣心痛︰“湘兒,你先回去,我去看看。”

    他如果說一句,湘兒,我先送你回去,她都可能沒有那麼堅定的殺機。

    但這一刻,他的選擇,仍然是不將她放在心上。仍然是像父親、哥哥、世人一樣對她的漫不經心。

    林阡已經來了,他竟還要去救y n兒,說起來是愛孩勝過愛她,實則,不還是因為他過往的罪孽深重他不敢面對,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和y n謀家,還不是她那個擋道攔路的姐姐!?二十三年了,明明已經死了二十三年!

    柳湘望著藍至梁那一騎絕塵而去,冷笑,噙淚,等藍至梁走完那 宮,就會又一次看見她。那時的她,便不再是她。

    世間有太多人太多事,原不是一兩個人心里想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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