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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风顺水的日子持续了很长时间,让我一度以为日子就会这么平平静静地持续下去,自己期盼已久的“吃饭睡觉逗孩子,上班下班逗孩子,喂鸟遛狗逗孩子,混吃等死逗孩子”的美好人生已经到来,但塔维尔却在某天上午用一份报告书令本已平静的生活掀起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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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我正在和小乌鸦下象棋,棋子是手办鸦神和野生叮当们,这些小不点身上穿着迷你铠甲和制服,充当棋盘上的车马帅卒——看上去很古怪,但这是小家伙们平常最喜欢的娱乐之一。
我指挥着一只野生叮当在棋盘上前进一步,然后看着棋盘上的手办小乌鸦跟野生叮当噼里啪啦打成一团,最后按照象棋规则应该被吃下场的手办小乌鸦反而仗着体术优势把野生叮当一脚踹出棋盘……别惊讶,我们家的象棋规则就是这么神奇,虽然下棋的是别人,但具体棋盘上谁赢谁输还是取决于这帮小姑娘打打闹闹的能力,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兴致勃勃地陪着小乌鸦玩到现在的。
就在这时候,我突然感觉心中一动,精神连接中传来塔维尔略有些急促的声音:“陛下,来自对岸的消息,先祖们传来的。”
“怎么回事?”我听出塔维尔的语气不太正常,意识到这不是前几日那样的“家常”内容,顿时皱起眉来。而对面的小乌鸦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很能识别气氛。于是手脚麻利地把棋盘上的手办小姑娘们收回到自己的头发里,然后跟一大帮野生叮当一起好奇地看着我。
塔维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一份整理之后的文档直接发了过来,我飞快看完,强行压下心里的波动:“珊多拉知道了么?哈兰他们呢?”
“已经同步发送给所有将军及以上等级的希灵使徒,”塔维尔答道,“珊多拉陛下建议召开紧急会议,是否现在就开始?要虚拟会议还是……”
“去影子城司令部,此事非同凡响,”我飞快地下了决定。随后略一犹豫还是决定把另外几个人带上,“顺便通知深渊希灵,让她转告给自己符合权限要求的使徒们。他们也有这个资格。”
塔维尔那边没有表示什么疑问,答应了一声之后就去准备会场了。我转过神来,看到一张写满好奇的小脸几乎已经贴在自己鼻尖,小乌鸦亲昵地在我身上蹭蹭:“主人嘎!发生什么事啦?”
“别担心,不是坏事。”我揉了揉这只虽然懵懂但却很乖巧的傻鸟的脑袋,“故乡世界毁灭的原因找到了……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找到的。”
小乌鸦歪着脑袋看着我,显然她对这个问题产生不了多少切实体会,我只好拍拍小姑娘的头发让她在家里安心等着,然后打开传送门准备前往影子城:珊多拉本来就在影子城,而浅浅和姐姐她们稍后应该会自己开门传送过去——眼下她们正在外面散步呢。
传送门刚打开我还没来得及跨进去。就听到二楼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光脚踩地板声,然后一个拖长的声音由远而近地响起:“孩子——她爸——等等我呀……”
我看着身穿白色连衣裙的萝莉型孩子她妈一个饿虎扑食扑过来,抬手在半空中把她接住,然后抓着这个五毒俱全的宅女在空中晃了晃:“你这时候不是应该正在影子城加班呢么?什么时候回来了也没说一声?”
泡泡在空中晃荡两下:“我刚回来,第一件事当然是先跟屋里的手办打个招呼。然后再跟你打招呼啦——不过现在正事要紧,手办也只能先放在一边了。孩子她爸咱们赶紧走吧!”
我:“……”
不过泡泡这偶尔不着四六的行事风格也算是常态,起码在大事面前她倒是能放下自己的手办,所以我也不跟她磨嘴皮子,直接把小丫头往胳肢窝里一夹,迈步走入传送门。
从传送门一出来就到了影子城的司令部,会议室已经坐了很多人,具备将军及以上权限并且当前正在影子城待命的指挥官都有资格列席。我环视一下四周,找到自己的位置,于是带着正不断挣扎的孩子她妈就往座位走去:泡泡身为母体主机拥有特殊权限:她不是将军也不是支族首领,但她是帝国所有数据库的超级管理员,因此在涉及“机密”的事务上她默认拥有一切知悉权(但不一定有决定权)。
“呦,陈,”我刚在珊多拉身旁坐下,就听到身后传来个大大咧咧的声音,“妾身也被叫来了……为啥感觉这么奇怪呢?妾身这样半吊子使徒也算么?”
“谁让你是支族首领,系统默认每个支族的首领具备将军权限,总不能出现某一个支族被排斥在帝国圈子外的情况吧,”我扭头对冰蒂斯呲呲牙,发现这女流máng一脸兴致盎然的模样,“反正这事情让你知道也没什么,很快就该全部公开了。不过话说……现在你理解我作为半路出家的希灵使徒的感觉了吧,第一次参加这种‘族内会议’是不是感觉怪怪的?”
“是有点,”冰蒂斯作为有史以来最古怪的“希灵使徒”,这时候也难免露出点坐立不安的模样,她整理着自己的礼服长裙,表情特严肃地看着我,“那你看本族长现在的造型妥不妥?”
我看着难得正经的女流máng:“妥——但你先把手里那板砖收起来。”
“这是笔记本!妾身开会习惯记笔记……”冰蒂斯刚想狡辩,结果不小心触动了“笔记本”下面拴着的锁链,于是她在一阵哗啦声中干笑着收起了自己的板砖,然后表情一整,“通知里说的都是真的?故乡世界的灭亡跟上一次架桥有关?”
我默默点头。没再说话,同时身旁不远处的空气中突然出现了一道扭曲的传送门。一个银发的靓丽身影从里面轻快地走出来,正是贝拉维拉。
“还以为你来不了呢,”哈兰抬头看了她一眼,“这时候不是固定由希尔维亚主导的么?”
“要是别的事还真就不来了,但今天不一样,”贝拉维拉微笑着,一边坐在皇帝级希灵使徒的位置上,她看看周围的人。视线突然落在一个板着脸的高瘦男子身上:那是跟着深渊希灵一起来的duo落使徒首领,伊凡塞恩,“看样子能来的都来了呢,连深渊区的‘老朋友’都在……算是一次盛会。”
“深渊区也在开会哦,”深渊希灵与我隔着三个位置,她对这边轻笑着,“是通过我‘转播’的。我们可以先不讨论两个帝国的‘正统’问题。陈俊至少有一句话没说错:duo落使徒也有资格知道这些事,故乡世界是我们所有人的。”
“人应该来齐了吧,”我抬头看着对面的座位,然后发现好像有两个位置是空的,“怎么将军席位有空的?这个房间应该是按照具体出席人员自动设置座椅的吧?”
话音刚落,就见有两根呆毛“啵儿”一声竖起。潘多拉和维斯卡的声音从“空坐席”位置传来:“哥哥,我们在这儿!”
我:“……哦,人来齐了,那咱们说正事吧。”
“大家都应该已经收到资料,”珊多拉也不废话。直接说正事,“这份消息是从对岸传来的。发件人是先祖安瑟斯,文件末尾有对消息真实性的保证。另外已经通过技术手段确认了信号源和加密过程都没问题,可以直接将其视作真实情报。”
“如果这份消息属实,”我很自然地接过珊多拉的话,“那么我们的故乡世界有极大可能是因人为原因而毁灭的,并且正是因为一次不成功的架桥。”
尽管这个消息早已经下发到在场所有人的记忆库里,当我再次说出这个结论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一阵小小的嗡嗡声。
“这是资料原文,”珊多拉将那分成十几次才发送完整的报告书放在全息投影上,好让所有人都能看到,“记住,现在并非百分之百确定,只能说故乡世界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就是资料里提到的那个‘新世界’。”
我没看全息投影,因为我知道那上面的内容是什么:
“……与星环联邦进一步接触,对方欣然公开了他们在架桥等领域的资料库,其中包括各种技术文件,以及与架桥有关的卷宗和档案。这些技术资料原本应该属于机密,但一来‘架桥’所需的技术很难应用在其他方面,泄露出去的危害其实有限,二来我们已经被视作‘技术上的合作伙伴’,看样子是得到了很大程度的信赖……
……技术方面的文件已经整理成多个数据包,将在第二中继站上线之后转发至帝国,而我们在历史卷宗中发现了一些令人震惊的东西:由于每一季虚空周期都非常漫长,足以产生数个超级文明,因此在星环联邦之前就有过很多个文明尝试过架桥。这些尝试架桥的文明如今已经全部消亡,但他们架桥的各种资料记录都保存了下来,并在‘这一侧’的文明圈中长久流传……
……曾经有一次最接近成功的架桥,那个文明具备将探测器直接发射到对岸的能力,并且能保证探测器在那之后生存,该文明被命名为Σ。他们的探测器抵达对岸,即帝国和神族所在的虚空,并发现了一个极其适合作为‘桥墩’的‘新世界’,于是他们单方面启动了长桥启动端……
……因对架桥不够了解,不知道建立长桥需要两个启动端并进行校准,这次最接近成功的架桥最终还是失败了,长桥存活了二十一秒即告崩溃,承载桥梁的‘新世界’受到重创,Σ文明也受到深渊反冲,从此一蹶不振,延续了十二万年后被后来居上的另一个超级文明吞并……
……这份卷宗提到了‘新世界’的基本情况,包括空间参数,宇宙常数,物质谱带。以及一份星图。与我们记忆中的故乡世界近似度达百分之九十以上……
……当年坍塌的那座‘虚空之桥’的假想图(确切资料已失传),形态是一道规模巨大的空间裂缝。与正常的深渊之门完全不同,如同一只长长的眼睛……与我们记忆中毁灭了故乡世界的‘深渊之门’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以上……”
之后还有一些比较支离破碎的描述,显然先祖们一时半会并不能从那些冗杂繁多的古老卷宗里面整理出太多条理分明的东西,他们毕竟是凡人,而不是泡泡这样的超级计算单元,但即便眼下这些有点凌乱的资料,也足够昭示很多东西了。
“情况已经很明了,”珊多拉轻咳一声。“在非常久远以前,甚至在对岸的‘星环联邦’以及本岸的帝国都远未成立的时候,对岸就有了很多次架桥的尝试,其中一个被称作Σ的文明是当时对岸的虚空霸主,他们有高明的深潜技术,并且向本岸发射了探测器——这正好能印证我们从神族那里掌握的情报:故乡世界曾经被一个超级文明光顾,但神族在故乡世界周围没有发现超级文明生存的痕迹。
现在看来Σ文明对架桥的了解也不够。或者是他们错误理解了‘两端开工’的概念,以为自己只要往这边发射一个探测器就能开始架桥,所以他们的架桥尝试失败了,在故乡世界打开一道蕴含深渊力量的裂口,间接导致‘原初灾难’,并且Σ文明自己也成了这一过程的陪葬品。
我们一族苦苦追寻至今的真相。或许真的就是这样。”
珊多拉仍然谨慎地用了“或许”两个字,但说实话……我觉得这就是真相了。
其实早在今天之前,我就猜测过这方面的事情:故乡世界的毁灭实在蹊跷,末日之前的种种景象也不同于正常的深渊现象,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怀疑它跟“架桥”有关。
但故乡世界毁灭至今已经有如此久远的岁月。甚至久远到当初险些被灭族的希灵文明一路发展成了虚空第三神族……这么长久的岁月里,当初那个几乎成功架桥的种族却始终没出现。虚空长桥也至今只存在于图纸中,这就只有两个可能了:要么我的猜测是错误的,故乡世界与架桥无关,要么……当初尝试架桥的文明已经灭绝。
反正肯定不会是对岸的星环联邦——他们的深潜技术显然达不到那个标准。
珊多拉话音落下之后现场陷入了短时间的寂静,我看到对面桌子后面有一撮头发晃来晃去,于是开口问道:“维斯卡,你有什么意见就说吧。”
“哦,”维斯卡跳下椅子站起身来……其实站着跟坐着也没区别,由于椅子本来就很高,她坐着我反而还能看见她点头发,现在是彻底只能听见她的声音从桌子下面传来了,“哥哥哥哥,那咱们要干什么?报仇么?可是当年架桥的文明压根就灭绝了。”
果然不愧是跟潘多拉孪生的战争狂,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打过去。
“如维斯卡所说,最初那次灾难的罪魁祸首已经自灭,因此‘报仇’的前提都不存在,”哈兰轻咳一声,慢慢说道,“今天要宣布的是另一件事:关于最初指令的细节修改。”
因为自己只是个“外籍使徒”,所以哈兰提到最初指令的时候我还没意识到这是什么事儿,但很快我就想起这四个字的概念,顿时惊悚起来。
最初指令,希灵人逃离故乡的时候心中的最强执念,也是第一代使徒“原体”诞生的时候被输入的第一条行动方针,是这个强大到让人战栗的战争种族迄今为止的行动动力:复仇。
或许感性而多变的凡人难以理解这个“最初指令”意味着什么,但对希灵使徒而言,最初指令的重要性甚至超过他们的生命!
复仇,对造成“原初灾难”的罪魁祸首进行永无止境的复仇,被仇恨推动至今,被仇恨点燃怒火,却又不被仇恨吞噬,反而控制着仇恨的力量让自己一步步进化到今天,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向那个罪魁祸首进行复仇,哪怕对方是永远无法被消灭的东西,哪怕对方是虚空中的一种“自然现象”也要继续战斗下去,这就是最初指令。
在今天之前,希灵使徒心中的复仇对象是“深渊”,简单而又明确,但现在这个复仇对象突然变得复杂起来:它确实是深渊,但深渊只是它的一部分,当年那场灾难背后有着如此多的因果:早已灭亡的超级文明,失败的架桥尝试,崩塌的大门,失控的深渊……原本简简单单的一次世界末日,如今终于被还原成一次复杂的庞大行动,而故乡世界的灭亡仅仅是这次行动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小问题”!
“最初指令最核心的就是‘复仇’,但现在我们的报复对象已经灭亡,而深渊不过是那次‘事故’中的一个小因素,它还不够资格成为整件事的责任者,”珊多拉沉声说道,“因此最初指令和现状产生了冲突,根据先祖们留下的对应逻辑,可以认为‘复仇’条件缺失,已经终止。”
“将种族从‘复仇’的执念中解放出来么?”贝拉维拉眼睛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彩,她似乎猜到了珊多拉的意思,“那么我们与深渊的长远战争……”
“这场战争永远不会停止,只要秩序世界仍然处于深渊威胁下,希灵文明就会继续前进,”珊多拉看着贝拉维拉,“但我们的最初动力不再是复仇的执念,而是更朴实,更简单,也更长久的力量:对秩序以及对帝国荣耀的捍卫。这也是先祖们的意思——但他们没有以创造者的身份强求我们修改最初指令,他们只是提出了以上建议。现在表决吧,这可能是有史以来规模最小的一次皇帝会议,也是参与人员最庞杂的一次会议,将军级以上的权限者都有表决权。这次表决的意义重大。对最初指令的修订,可有人反对?”
(推荐一本书,《进化的四十六亿重奏》,为你讲述人外的故事……好吧,其实我想叫它地外生态编年史来着。对科幻感兴趣的可以过去看看,另外给作者多多鼓励,感觉这本书明明应该成绩更好来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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