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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夜里,有人看到赵家的世子像是霜打的茄子,从苏府的门庭里出来,第二日就传出了赵家的世子染了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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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有心人发现,赵家的世子染了风寒,苏家的大姑娘就坐上了宫里的马车进了宫。而没过多久,准确地说,应该是苏家的大姑娘进宫那一天的下午,从宫中奔出整齐的黑甲卫,凶威振振地围住了兵部衙门。
这一日里,兵部衙门的大小官员几乎都被逮捕,一个个被带上了马车,运往了皇宫。
“不要慌不要慌。没有证据陛下也不会处决我等。”马文唐笑眯眯地说着,老神在在的轻松样,也安抚了其他的小罗罗。
“到时候只需要一口咬定,咱们没有作假,没有贪污。其他的随便怎么问,只管不承认,账簿都没了,还查咱们什么罪啊?”刘岩庭也不慌张,慢条斯理地告诫着众人要点。
“哎,老刘啊,这次估摸着又是雷声大雨点小,陛下也不嫌麻烦。”王权好这话就有些不恭敬了。但此处都是自己人,说话要是还要有所顾忌,做人未免也太累了。
马文唐好气度地安慰起王权好了:“权好,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就算是天子,也要给世人一个交代。陛下总要走个过场啊。”他伸出食指,气度悠然地指着这封闭的大马车:“你们瞧,陛下八成就是把咱请去装模作样走个过场。”
众人一看,也是。要不是走个过场,陛下何苦用这么好的马车来请他们?真要治罪他们,也该用囚笼来装他们。
这一下。就彻底放心了。
彻底放心之后,刘岩庭忽然“咦”了一声:“陛下如果是要兵部衙门走个过场,怎么苏朗明没在这里?”
这话一出,吓得不知情的人,皆是一惊,都慌了张。
马文唐抬起手摆了摆:“别急别急,苏大人昨天不是‘摔伤’了吗?今天告假在家休息。想来陛下会另外派人去请。”
哦……是这样啊。
但也不知怎么。众人心里始终有了那么一些的不安起来。
马文唐见气氛有些沉重,他是衙门之首,也怕这些下属在这样压抑的气氛下待得太久了。到时候面对陛下的诘问,失了寻常的水准。
“呵呵,说来这一次苏朗明的大闺女也真够倒霉的,无缘无故要担下这么大的罪责。本官早上还听说了。苏家那位大姑娘早早地就被宫中派下的人压着去了宫中。”言下之意是,这一次苏白芷倒霉倒定了。
刘岩庭眼珠一转,明白上官的意思,也笑得一脸舒畅,嘴里却惋惜地痛心道:“也才十岁出头的年纪啊,稚子何辜?”这就是标准的嘴不对心,明明高兴死了有人替他们顶罪,却又要表现一下自己的怜悯之心。
当婊子还要立牌坊。许多时候,官员们做的可比百姓们好很多。
仔细想想。苏白芷是挺倒霉的,她一个闺阁小姐,大家闺秀,整日里绣绣花喝喝茶,不比掺和进朝堂中事来的好?
“恐怕苏朗明这一次也要跟着遭殃了,左不过是逃不过一个养而不教,教而不严的罪名的。”马文唐已经开始想着,苏朗明下台后,替补上兵部左侍郎这个职位的会有哪些人的机会大一些。
……
等到了皇宫,马文唐等人被“请”去了乾清宫御书房。
先前在偏殿里候着的时候,恰好撞上了苏家的大姑娘在。以马文唐为首,一个个目带惋惜地看她。刘岩庭更是把这种惋惜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一脸地难过:“芷儿侄女。你不用害怕,这不是你的错……哎,都怪那个密告兵部衙门也户部衙门的人,密告不严不实……总之,这都是朝堂上大人们的事情,与你无关的。”
苏白芷就痛心地大骂:“是哪个告御状?是哪个不严不实?”她还抓住刘岩庭的手,激动地说:“刘叔,你告诉侄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侄女到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一大早就被请来了宫中,陛下是要治罪侄女吗?”
刘岩庭听了她这样的问话,心里那颗有些不安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脸上愈发地和善安慰起苏白芷来:“芷儿侄女,莫要太担心,当今圣上仁慈,不会怪罪你这样的闺中小姐的。你放心,没事的。”才怪……
“哦哦,刘叔这样说,侄女就放心了。原来还担心的紧,侄女可什么都没做,侄女所做的一切,可都是陛下吩咐的啊。”
兵部衙门那群官员就在一旁听,几乎所有人一脸恍然大悟。……哦,原来都是陛下的吩咐啊。这就不奇怪了。是陛下的话,一切就都对了。
可是陛下为什么最后要护住苏朗命?难道是因为看在苏老将军的面子上,不忍老将军究其一生,临老白发人送黑发人?
似乎这样一说,又说通了……
马文唐有心再相问相问。偏殿上静悄悄地走进个老太监,“众位大人,陛下有请。”
于是,马文唐只能遗憾地将那句“陛下今日请苏大小姐进宫来做什么的”给憋在了嗓子眼儿里。
苏白芷客客气气地说了一句:“众位大人们,好走不送了。”
刘岩庭笑呵呵地道“好”。马文唐却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皱着眉头心想,苏朗明这个大闺女果然上不得台面,比他家的庶女还不如,连一句好话都不会说,……什么叫做“众位大人们,好走不送了”?又不是要赶赴刑场下地狱见阎罗,与人世间分道扬镳。
说什么“好走不送了”,岂不是晦气!
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想要说句送客时好听的话,都不会。他家里最没用的庶女都能随便就说出好几句应景的话来。
苏白芷就那么笑呵呵地目送这些犹自异想天开,自以为罪行没有被发现的大人物们离开了偏殿。
高高的房梁上突兀地传出一声嗤笑。
苏白芷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大白天的总不至于闹鬼?……当然,她不是因为怕鬼,才会汗毛倒竖。
只是你试一试。身处空旷的大殿当中,清冷安静,自以为天地之间只有自己一个人,却突然从房梁上传来一声讽意的嗤笑声,你试一试,如果不背后一凉,或者汗毛倒竖的话,苏白芷以后就改名叫“芷白苏”。
惊了一下之后,苏白芷很自然地仰头望去,大殿之高,有两三层小楼那样,高高的横梁上隐约有人影,看不真切,玄色的衣带和着白玉的双环扣随意地坠在衡量下,只要那人一动,衣带和白玉双环扣就会临空晃悠悠。
虽只是一声嗤笑,苏白芷表示,她永生都不会忘记这个声音……谁能有幸和她来个四年之约?也只有眼前这个变态了。
“臣女见过殿下。”
见她安安分分地行礼,横梁上的男子啧着嘴巴大感无趣。
“是谁刚才充傻装楞,把兵部的一群老狐狸骗的团团转?是谁刚才不动声色地戏耍了大人物们,让他们更加狂傲?你现在这么乖巧的模样,孤实在看不惯,还是快快收回这乖巧的样儿。”
这个男人还是嘴巴这么欠抽。苏白芷心里一直有个愿望,是关于这个男人的。但是现在,她还不能够说出来。
苏白芷讪讪地收起乖巧的模样,她觉得脖子酸疼的很,“殿下原来喜欢当梁上君子,臣女也想成全殿下,可是臣女的脖子实在没这个福分。还是请殿下下来说话。”
“不,孤喜欢高处。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样的心气,你这个绣楼里裹足的闺阁小姐,怎么会明白?”横梁上的男子真的很不客气,他甚至很彻底地打苏白芷的脸:“苏家的大姑娘,你爬过山吗?孤不是指城外那些小土垛子,是真正的大山,挺拔高大,雄伟险峻。”
苏白芷笑了……她很想说:我不止爬过珠穆朗玛峰,我最经常做的事情就是在陡峭的90度摩天大楼之间穿梭,仅仅是腰间固定了一个安全措施。
“没有……”她笑意盈盈地回答道,语气一变,说道:“殿下有没有听说过,高处不胜寒?”
“嗯?出自哪里?”
苏白芷淡淡笑,并不答话,张开了嘴唇,幽幽清丽的歌声,从她的嗓子眼里唱了出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她的声音绵软,有着少女的柔嫩,偏偏尝出了经久人世间的沧桑。
横梁上的男人闭着眼静静地品着,衡量下的少女刚刚唱罢,便得了男人霸道的命令。
“继续唱。”
于是少女无奈,只能开了唱腔,继续着这首历尽人事,才能体悟到其中酸甜的曲子。
又唱过一遍,少女刚停。
横梁上的男人吐出三个字。
“不许停。”
于是,就成了这样一副画面:横梁上容颜俊美的男子,静静地闭着眼品着曲,横梁下的少女绵软稚嫩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唱着人世间的沧桑离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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