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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了钱绞尽脑汁,连自己的女人的脂粉钱都看上了,他们倒好,钱多的都没意思了!
这两人,一个兵权在握,一个富可敌国,有权又有钱,倘若天下真交到了他们手里,他们还有什么做不得?朝野内外,根本没有能束缚他们的东西,多少帝王梦寐以求的令行禁止,他们完全有可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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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牺牲所有坐稳的帝位,他不顾一切打下的东楚,他心心念念的中兴国邦,他所想所盼的一切的一切,到头来,都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裳。
皇帝双眼赤红,他急喘了口气,抬起红地极不正常的脸来,用阴鸷的眸子盯着那人,咬牙一字一句的道:“宣衡,你这是要弑君吗?!”
弑君之罪非同小可,要承担天下人的谴责,以及后世数之不尽的骂名。
就算他篡夺了皇位,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皇帝痛快的看着他,哪知,他轻笑一声,玩味低语道:“弑君?”
淡红的唇角往上提了提,漆黑的眼染了几分笑意,他虽笑着,眼神却是淡漠的,他用可悲的眼神看着皇帝,说道:“你死在这里,我捧三尺黄土,谁知道你是皇帝还是狗?”
皇帝豁然睁大了眼睛,他万万没想到,那个从来轻浅从容的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捧三尺黄土,谁知道你是皇帝还是狗?
皇帝忽然感觉到了蚀骨的寒冷,那是种一无所有的空虚。仿佛他倾尽一切得来的,都不是他的,包括他自己。
万物生来便分高低贵贱,唯有死亡最平等,一个皇帝和一条狗,都只不过是一条命,没有什么特别的。
皇帝紧握着床沿,苟延残喘般急呼了几口气,他看着面前的这人,恍然发觉。他还是不够了解他。或者说,他根本从未认识过他。
“陛下如此震惊,到叫臣意外了。”长靴踩**前踏板,他屈身看着皇帝泛红的毒辣眼睛。平稳的道:“陛下可知道。有多少将士埋骨荒野。尸身便是被狗狼叼走?”
“陛下也上过战场,一定看到了堆积如山的尸体,满地的残肢断臂。血染的大地……”他凑近他耳际,淡漠无情的道:“午夜梦回之时,陛下一定听到了无数冤魂哭泣的声音,昌国的,东楚的,有士兵,有百姓。”
皇帝紧握床沿的手青筋暴起,他面上竟然出奇的冷静,冷静的道:“东楚已经没了。”
宣衡低声一晒,不无不可的道:“你穷兵黩武,却得贵人相助,竟真夺下了东楚。你一生作恶,这也算是留给世人唯一的慰藉吧。”
“作恶?”皇帝嗤笑一声,不以为意的道:“那是他们咎由自取。他们就如你一般,在朕的卧榻之侧酣眠,朕焉能容之?至于那些死了的将士和百姓,能为朕的千秋霸业而死,他们也算是死得其所!”
宣衡看着皇帝脸上横生的戾气,也知道自己说了废话,他摇摇头,浅声道:“父亲的性命,数万将士和边境百姓的性命,这笔血债,我亲自来讨。”
他武艺高绝,皇帝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皇帝的身体早已衰竭,此刻,便是那板上待宰的鱼。
“朕这一生,灭了东楚,也算是无憾了。”皇帝脸上的阴狠不散,他毫无畏惧的看着宣衡,仍旧以上位者的口气问道:“只不过,朕还有一事不解——宣衡,你到底是怎么掌控皇宫的?”
宣衡也不在意,他道:“陛下的贵妃,乃是臣与爱人的旧识。”
“原来如此。”皇帝猩红的眼里恨出了泪光来,他不住点着头,冷笑道:“朕的身体,原来是她在作祟。从一开始,你们就已经计划好了的。”
“不是。”宣衡干净的吐出两字,面色却有些难以言喻,他看着皇帝,顿了顿方道:“你的儿子们,是被你女儿算计,至于你,是被你任命的税监算计。”
所以,这也算是咎由自取。
皇帝震了一震,然后哈哈大笑出声,笑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寝宫里,浑厚而尖利。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笑得不能自己,笑着笑着,胸口一震,就吐出了血。
鲜红的血染了九爪龙袍,一点一滴的侵染开去。
听着大殿里传出的疯狂笑声,王凤仙身体下意识的颤了颤,但也只是片刻,她便回过神来,脸上并没有多余的感情,她看着宫中夜景道:“终于结束了。”
两人就坐在皇帝寝宫的屋顶上,这里视线极好,整个宫阙都尽收眼底,目光再投远,还能看见整个皇城。
“是啊。”田蜜点点头,侧脸问她:“你有何打算?宣衡说,倘若你愿意留在宫里,他会加封你为太后。倘若你有别的想法,我们也会满足。”
“打算啊……”王凤仙支着下颚,一笑,凤眼里光芒闪动,闪躲不定的望着夜空。
她望着夜空,田蜜望着她,少顷,她嫣然一笑,坚定的道:“我要出宫。”
田蜜微有些惊讶,她以她会选择留下,毕竟宫中衣食无忧,而宫外,她似乎也没有什么牵挂。
“是啊,出宫。”王凤仙望着虚空,目光逐渐朦胧,她的神情,就像回到了当初坐在出金铭阁的马车里那般,微带着向往的道:“我最后一次见微雅时,问了个最傻的问题,我问他,可有爱过我。”
田蜜歪了歪脑袋,有些好奇的看着她。
王凤仙红唇动了动,脸上没有难为情,也没有羞赧,她噘了下嘴道:“他并没说爱不爱我,他只说,我当不了他的妻子。”
田蜜先是愕然,而后又微微一笑。确实。这像是林当家的会说的话,那个人,头脑随时都很清醒。
王凤仙有些无奈的道:“当时,我其实并没懂他的意思,直到进宫后才明白——他是对的,我连他的意思都不懂,又有什么资格站在他身边?”
“那时的我,确实当不了他的妻子——林家的当家主母。”她很平静的道:“那时的我,被伯父和税监紧抓在手里,一心想要他来救赎。”
“我根本都没设身处地的想过他的状况。说起来。他虽然光鲜亮丽,但未必比我好多少,偏心至极的父亲,包藏祸心的兄弟。以及。大的难以计算的家业。”她笑了一笑。咬着下唇,笑道:“我只会成为他的累赘。”
田蜜眨了眨澄透的眼睛,王凤仙的话在她脑中一闪。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她顿时抬头道:“凤仙小姐,或许,林当家的不是怕你成为他的累赘,而是怕他拖累你。”
王凤仙一震,愣愣的看着她,眼中波光不定,愕然的问:“怎么说?”
“我总觉得,林家的倒塌,林当家的像是早就知道一般。”田蜜犹疑不定的道:“或许,他早就料到了这一天,所以……”
所以,不愿王凤仙被牵连其中。
当然,这也只是她大胆的猜测。
王凤仙显然也知道这只是猜测,但对本已下定决心的她来说,这也不算什么了。
只是片刻的惊愕,她凤眼复又带了笑意,笑得跟蜜糖似得,轻摇着田蜜的胳膊,吐气如兰的道:“甜甜,这事儿了了,你还会如当初那般白吃白喝的养着我吗?”
田蜜眼中笑意满溢,却是故意端着姿态道:“那要看你还有没有那个价值。”
王凤仙媚眼一飞,纤指挽了缕秀发,风情万种的道:“你看本宫这美貌,值多少钱?”
田蜜噗嗤一笑,无奈道:“好了,我养你,不管你去哪儿,这辈子我养定了你。”
“好了,我说,你那么精打细算,我也不会让你白养。”她道:“我已经决定去周游列国,到时候,一路上所见所闻,我一定会如实汇报,绝对精准无误,让你们‘秀才不出门,尽知天下事’。”
田蜜确实有点刮目相看,她看了片刻,似真似假的道:“确定不是去寻情郎?”
王凤仙一笑,她坦然道:“若是有缘,自会相见,若是无缘,便当游历也无妨。”
她眉间开阔,笑容安然,显然,是真的看开了。
若是有缘再聚,她还会努力追求,若是当真无缘,也不强求。
田蜜看着她,又转头看远处天际,也是笑望。
少顷,有人轻声唤道:“蜜儿。”
田蜜低头,见宣衡长身站在殿前,他微仰着头,月光在他光洁的脸上打下半明半暗的光影,他的轮廓幽深了许多,一眼望去,竟有种深不见底的感觉。
即便如此,田蜜还是缓缓笑了,因为,她看到了他眼睛的自己,仍旧那么明亮。
两人下了屋顶,走到宣衡面前,王凤仙从广袖中拿出一个用锦帕包着的东西,递给他道:“这个,就当做我祝贺你们大婚的贺礼吧,我明日便启程,你们的喜酒就不喝了,到时候,记得把烟花放得热烈点,那喜意,我也就感受到了。”
宣衡接过,掂了掂,笑着道:“这么重的贺礼,我当真是无以为报了。”
“你就以身相许吧。”王凤仙伸手一推,就把身旁的田蜜推进了宣衡怀里,她下颚微扬,挑眉道:“咯,好好待她。”
宣衡抱了个满怀,愉悦的笑出声来,乐意至极的道:“岂敢不从。”
田蜜失笑,她转过头来,却见王凤仙笑着道:“好了,我也该走了。”
她对田蜜眨了眨如丝媚眼,又侧头看了眼皇帝的寝宫,然后,她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翩长华丽的宫裙拖在身后,衬得她身姿更加纤长窈窕,一步一步,如足下生莲一般,摇曳生姿,美极了。
美的不止是容貌,更是风韵,这样的她,足够迷惑任何一个男人了吧?包括曾经的青州霸主,林家三郎。
田蜜眉眼弯弯,大大的眼里满是狡猾的笑意。
说起来,林微雅常跟她交流各国经济,他寄来的信上,有他当时的地址。凤仙小姐不也说日后会给她汇报情况吗?她稍微提点一下,应该不过分吧?说到底,结果如何,还是看他们。
宣衡轻晃了晃她的柔软的手,笑问道:“想什么,这么开心?”
“好事。”田蜜言简意赅的道,她好奇的看着被宣衡收进袖袍的东西,问道:“凤仙送的什么?”
宣衡笑意深了一些,他道:“玉玺。”
凤仙小姐,竟然拿皇帝的玉玺做贺礼,这手笔。田蜜咋舌道:“难怪你说无以为报。”
“我不是答应以身相许了吗?”他忽然逼近,漆黑如夜的眼近在她眼前,他的唇压在她半张的唇上,含笑说道:“蜜儿,我爱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