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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时则对于自家附近兴建化工厂的事情非常反对,总觉得像是有人安放了一颗定时炸弹,又没有给自己什么好处,很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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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是不在乎那些好处,不过根据社会规则,在侵害到自己权利的时候必须拿出补偿才是成年人应该有的应为。工厂方什么都没说,完全没有理会居民意见和反对情绪的打算,就这么跟官员聊了聊就把项目上马了。
严格来讲,她现在行动力很强的跑来给举牌示威者送水送食物,只是在气恼工厂方的蔑视态度。如果情况仍然继续,她将会扛着自己制作的牌子出现在示威人群之中。
周书对于自己老妈的性格还是比较了解的,顺从的拿着她的手机在一旁录像,录她向示威人群分发东西的样子。
周时则没有说明拍照的目的,不过周书可以猜到,大概就像行车记录仪一样,万一出点什么事儿可以当个证据。她这也是记者的职业习惯,在跟政府打交道的时候没个镜头对着自己就会心慌。
示威队伍不是很多,被举起来的牌子也寥寥无几,一旁看管着这些人的警察和城管数量要更多一些,还有几个穿着便装抱着胳膊冷眼旁观的中年人,脚下一堆烟头,也不知道是哪一伙的。
负责录像的周书本来没觉得自家老妈的行为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也没觉得会引起骚动。毕竟现场人数差距悬殊,市民这种小动物在种群数量不足的时候是非常胆小的。
结果比他想象中要糟糕一点,周时则的行为引起了不知道哪个领导的注意,几个城管跑到她跟前询问她过来的目的。
周书远远的看着,不知道应该是继续录像还是走过去帮忙,犹豫了一阵之后城管和周时则推搡了起来。
就现场情况上来看。还是比较和谐的。城管非常文明执法的表示周时则的行为不附和规定,可他们又说不出不符合那条规定,总之就是让她赶快走。然后就把她往边缘推去。
周时则捧着装了大堆饮料的纸箱,又穿着高跟鞋,被人推着推着,她一个不注意失去重心摔倒在地。饮料噼噼啪啪散乱一地。
周书是个明辨是非的人,知道这就是场意外,走过去想要扶起老妈。结果也不知道谁在人堆里喊了一句‘城管打人啦’,接着人数不多的示威者顿时炸了锅,一股脑的朝着那几个小城管的方向冲了过去。
一旁维持秩序的警察见到这状况立刻操起警棍,城管也不知道从哪掏出不属于他们的橡胶棍子出来,一脸的紧张,似乎一直担心发生冲突后自己这边吃亏。
慌乱之下,周书阴着脸想把老妈给拽回来。以免被误伤。天知道这两拨人里有没有夹杂着什么乱七八糟的家伙,不管是化工厂一方还是示威者一方,都有一定的动机和理由在人群中安排煽动者。
骚乱规模并不是很大,双方都非常克制,在没有发生任何暴力行为的情况之下过渡到了对峙阶段。城管队伍中,有个看起来刚任职的小姑娘,因为是女性的关系被领导叫去扶那位摔倒的女士起来,也就是周时则。
小城管有些紧张。她从没见过这样剑拔弩张的架势,而且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和周时则身上。这份关注让她握着橡胶警棍的手心一个劲的出汗。
两边人员还是比较理智的,知道先看看那个摔伤者是个什么态度再做处理。对于示威者来说,如果警察城管真的赶在政府门口打人,那这个事儿可就没完没了了。警察那边也想着尽可能的通过说服教育来解决麻烦,如果事态严重闹上新闻,或者成为网络热点词条之类。可是要丢工作的。
在所有人都紧张的时候,同样很紧张的周书步伐踏实的走过来查探自己老妈的情况。他就知道今天不该过来,纯粹就是作死,现在好了,一下就热闹起来了。
他越想越觉得倒霉。刚回家就遇到这种事儿,而且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想着想着,眉头不免皱了起来,脸色也比刚才更阴,看起来有些吓人。
下城管发现有一个身材高大肌肉结实留着半长不长头发的男人接近自己,而且气势汹汹面目狰狞,上上下下的关节开始发软,尤其是膝盖。
周时则这会已经自己爬起来了,手掌有那么点擦伤,其他地方倒是没什么。见到周书正朝这边过来,她急忙招了招手,让他快些来。她正惦记着周书手里的手机,想知道里面录下点什么东西没有,唯恐天下不乱也是她的职业病之一。
周书见老妈叫自己,三两步就蹦了过来。结果他刚一来到周时则身边,手里的手机就被抢走,紧接着脑袋上挨了一棍子……
小城管实在是在紧张了,紧张情绪夸大了她眼前看到的东西,一个没留神把周书当成了坏蛋,于是她出手了。
刚才周时则摔倒的时候没几人看到,只知道有个女人在城管边上倒了下去,饮料滚了一地。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他假摔,还是城管队员那边有什么肢体冲突。
至于现在,所有人都看清楚了,一个小女生城管闭着眼睛朝一个男青年脑袋上轮了一棒子,看起来力度还挺大的。
周时则在一边看着被打的儿子,她很了解周书,如果他要是被打痛了,会第一时间说出一个‘痛’字来,从小就这样。
见到儿子没啥动作,她松了口气,抓起自己的电话翻看录像,看到政府门前骚乱的一幕,虽说只有几秒钟。她兴奋的摇着手机和周书的手,像是拿到了外星人存在的确实证据,然后留下周书一个人自己往车那边跑去,准备把录像发给编辑看看能不能用。
周书愣在原地,看着打了自己一下的小姑娘,有些不明所以的搔了搔被打中的地方。“呃。你为什么要打我啊?”他完全没想到是自己的块头和紧张的气氛把眼前这个城管小姑娘吓到了,还以为自己以前认识她,或者做了别的什么不礼貌的事情。
隔了一秒钟,他这才发现那些举牌者之中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城管又打人了’‘你们看,这城管。刚才肯定也是……’。
警察和负责维持秩序的领导焦头烂额,眼看着一出**就要爆发了,城管队长现在一个劲的郁闷,后悔不应该把自己侄女拉到队里来上班,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至于打人的小姑娘,她也很快了解到自己刚才行为的严重性,眼圈已经红了。
对于周书来说,他最忌讳的事情就是与第一世界的国家政府打交道。他不可能跟活人族和魔法师一样,隐藏到世界的阴影面去生活。可他本身的生活又不太见得了光。
眼看着矛盾激化,他也是叹了口气一双大手拍在了小女城管的头上,然后表情和语调都很生硬的念起台词,“别哭了,忘了你生日是我不对。现在打也打过了,该消气了吧?”
峰回路转,领导们突然觉得自己眼前出现了一个觉悟颇高的有为青年,形象异常高大。至少城管队长很清楚。自己侄女陈有容压根就没男朋友,那个被打了头的年轻人在想什么不言自明。
示威者见到打人的和被打的是情侣关系简单的家庭矛盾。顿感无趣,很快就收队解散了,只留下完全没有捕捉住时局变换的小城管愣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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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书今天算是帮了陈有容一次,如果换做别人事情闹大,她被开除出城管执法队伍倒是小事。估计还要被网友骂得抑郁上几周。
城管队长也就是陈有容的叔叔知情识趣,让侄女给向周书道谢,于是后者提出借钱回家的要求。
他的钱包里一分钱都没有,就有一张身份证。把钱包抖给小城管陈有容去看,然后一脸无辜的向她借钱打车回家。市政府这边离他家实在有些远。周时则开着车回她的报社去了,完全把儿子忘在一边,她也是没想到儿子混到连个车费都拿不出来的地步。
陈有容刚刚参加工作不久,目前还在拿老妈的零花钱,口袋里钱也不多。“借钱……回家?你家在哪?”一月中旬临近春节,正是春运忙碌的时候,她还以为眼前男人想要回到外地老家什么。一张高铁票的钱对她这个啃老族来说,还是真的有点负担不起。
周书本想说自家小区的名字,不过他不想直接回去,寻思着再和于飞鸟聚一聚,于是报出了昨天住过的那间小屋子的地址。
“哦,这样啊。”陈有容摸摸口袋里卷成一团的三张百元钞,心里一松,“我家也在那附近,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人家出车资,周书没理由拒绝,于是两人叫了辆出租车往家走。陈有容在车上一个劲的给周书道歉,“我当时太紧张了,一时不注意就……”
对于她这个一时不注意把棒子抡到自己脑袋上的解释,周书心酸的接受了。他一直觉得自己长得还算平易近人,没想到也有被当做坏人的这一天。不幸中的万幸,倒是没有因此出现什么乱子,他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出租车停在那间小房子楼下,陈有容穿着她那套城管制服在四周转了一圈,吓得小商小贩抱着东西准备随时逃走。也有一些摊贩比较淡定,因为他们认识这丫头。
“离我家就隔一条马路!我们是邻居呀!你家住哪一层?”
周书搔了搔脑袋,想了一会之后才给出答案,他自己也有些记不清楚。陈有容看到他抓头,还以为是自己的那一棍子弄伤了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左右寻么了一下,陈有容发现了一个卖礼品酒水果篮的摊位,春节临近这种东西特别多。她凑过去买了两盒草莓当做慰问,算是给周书这个伤者赔礼道歉了。
周书以前是不怎么吃反季节果蔬的,他觉得这东西可能也许大概对身体不太好。在于飞鸟给他科普了之后,以及身体强壮到不会因为吃吃喝喝而生病之后,他对这种事情也是无所谓了。
拎着两盒草莓,他非常客套的问了一句,“要不你上来坐坐?”
用这种口吻询问,普通人就算真的想坐,大多也都会顺口说出‘哦,不用了’这种话。不过陈有容在这方面算是少数派,“哦,好啊。诶?你的表情怎么这么怪?啊,你刚才是在跟我客套吧,我没注意!那我不坐了!!”
周书觉得这个女人真的不适合干城管这一行,也不太适合做大部分职业,老老实实的在家啃老就挺好的。勉强工作只会遇到今天这种状况,早晚要惹出麻烦来。
话说出口他也不好收回,见到一个劲慌乱的小姑娘,他称心诚意的请她上楼,心里则是一个劲的唉声叹气。然而倒霉事儿还在后面,大大方方的从脚垫下面翻出钥匙开门,屋子里面堆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于飞鸟的家在昨天晚上大扫除了一次,自然是她的手下人帮忙动的手,普通的家政公司看到她家墙角罐子里那些跳动的内脏,估计会被吓得精神失常。
此时那些多余出来的杂物被运了出来,堆在这个房间,索性表面上看去就是一些纸箱子加坛坛罐罐。屋子不大,就两个房间加一套厨卫,这些东西一堆基本就没地方下脚了。
“呃……”没什么眼力劲的陈有容并没有抓住告辞离开的timing,犹豫的看着周书,“那个,我应该坐在哪里?”
周书现在真的很想一指头把她指出门外去,无奈之下只能把她带到昨天和于飞鸟折腾了一白天的那张床上,安顿好,并嘱咐别动罐子里的东西,自己跑去洗草莓招待她。
陈有容这会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危机,她好歹是个女孩也有纤细的一面,一阵激烈的情绪涌向心头。
环视着周围这乱糟糟的环境,随便找出工地都比这边整洁;又想到那个与自己共处一室的膀大腰圆的男人以及自己屁股下坐着的这张床,床上好像还有点脏……她不由得心中一紧。
‘他家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也没看到家电,家具只有纸箱……他家会不会很穷啊?真不公平,他明明是和好心人。’
对于周书的生存环境,她感到有些辛酸。摸着口袋里剩下的来自老妈的两百块零用钱,她偷偷拿出一张塞在了枕头下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