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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成大事者,无不鲜血淋漓,尸骨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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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木不死,死的就是他!
秋日应声,立时去办,苏落同时密查那一夜四合院之事,渐渐,矛头直指当朝顾太傅。
顾太傅三朝元老,曾又随先帝一同流落南辽,受尽苦楚,后来回朝之后,自是受尽尊荣,就算当朝皇上,也是敬重三分。
苏落查到这里,便再也不敢怠慢,立时回禀,顾倾城掀起一瓷盏,砸到了地下。瞬时,上好的汝瓷,粉骨碎骨,顾倾城吸一口气,脸色冷冷的。
“苏落,顾太傅向来深明大义,断不会做出此等阴险龌龊之事……你再细细查一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栽赃。”
一箭双雕之事,这在历朝历代,并不少见。
宫廷争斗,朝堂风云,瞬息万变,他必须要冷静。
苏落垂首,“是!属下一定再去细查!”顿一顿,又道,“可是主子,莹夫人之死,顾太傅那里……?”
顾倾城摆摆手,“这事,本王自有定论,你不必担忧!”
念莹之死,虽然是死于凤红玉之手,但到底也是意外,顾太傅什么人,定当心知肚明,也绝不会为了此事而纠缠的。
于是,这一夜,风雪仍旧不停,好些事,也便在这样的寒夜里,跟着变了。
白木未死,但任何人都找不到他。
皇帝身边,有瑞王的人,他不能前去告密,只能狠狠的伺机而动。
这一场拉锯战,所有人都警惕得很累。
转眼,又一夜暮色到来,黑沉沉的天,浓厚厚的云。
顾倾城披了斗篷,带着穿了厚厚冬衣的凤红玉,来到效外的山巅。
秋日早已将所有一切的都准备好,小小的棺木,引路的魂灯,陪葬的金银细软,玩具,摇篮……所有该予小少爷的一切身后哀荣,都应有尽有。
“他生前没有享受到的,一定不要遗漏。”
顾倾城低低说着,眼里浮出了莹莹的光亮。
他的心也疼,只是,他总比自己的女人要坚强。
此刻,凤红玉倚在他的怀里,低低抽泣着,“真儿,娘对不起你,从一出生,娘就赌气的不想要你,所以,你才会以这种方式离开娘吗?”
“真儿,娘知道错了……娘知道错了啊。你……你回来,你回来好不好?娘这次一定不会丢下你的。真儿。”
呜咽的的声音,哽咽着哭泣着。
原本所有的一切的伤痛,以为早已压制,谁知道,当要亲眼见他永远冰凉的沉睡于这地下之时,凤红玉还是情绪失控了。
她扑过去,哀哀的哭叫着,锦瑟将脸撇过,也忍不住的跟着落泪。
顾倾城吸一口气,将她用力的抱住,“玉儿,玉儿。真儿已经去了……你也不希望他走得不安心对不对?所以,让他入土为安。剩下的事,我们来为他做,绝不让他白死的,好不好?”
他的双臂有力,身子微颤。凤红玉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这样的哭声,缠绵哀绝,像一只失去儿女的母兽,咆哮在这寂静的夜里,空旷的山林,顾倾城眉眼也红红的,紧紧抿起的薄唇,带着刻骨的恨。
随之,顾真的小小身体,被安然下葬,凤红玉泪水长流,顾倾城紧紧抱着她,不让她再看,但怀里女人哀伤欲绝的身体,却也着实让他红了眼眶。
泪,轻轻随着眼角而下,寒风起,泪乍凉。
待得小少爷安然下葬,奶娘欧阳氏,也跟她的义女芳儿,前后落棺,凤红玉双眼已经哭得红肿,这会虽有泪,也早已流不出来。
当奶娘的棺木落下,刚要下土时,凤红玉突然一愣,“等一下!”
她急急松开顾倾城,纵身跳了下去,秋日一惊,“夫人?”
忙忙的伸手要去拉―――自古棺材这东西,是很晦气的好不好?就算这欧阳氏,是她最亲的奶娘,凤红玉她也不能这样,说跳坑就跳坑吧?
锦瑟也叫着,“夫人,您快上来啊!这下面……待不得的!”
想要跟着跳下去,又不敢,一时急得直跳脚,顾倾城眉眼氤氲看着,怪异的没有出声,凤红玉却咬了牙,沉声道,“开棺!”
头也不回的伸过手,秋日迟疑一下,顾倾城点头,秋日叹息一声,亲自跳下去,又将刚刚钉好的棺木,再一下一下的撬开。
锦瑟咬着唇,手里提着灯笼,死死的看着这一幕,半点不敢吭声。
还好负责这次抬棺的,都是顾倾城的心腹之人,倒是没一个多嘴多舌,也没一个退缩的。
秋日就想,这见惯了鲜血的人,就是与平常的人不一样……嗯,锦瑟这丫头,胆太小。
“将火把给我!”
跳入坑里的人,却根本不在意上面的人怎么样。
锦瑟手里的灯笼,根本照不亮这方圆之地。白惨惨的灯烛,将这风雪之地的棺木,越发照得渗人。
“给我!”
顾倾城伸出手,朝一旁的侍卫要了火把,也跟着跳了下去,秋日阻拦不及,跳脚道,“主子,你下来干什么?你伤还没好,快上去!”
话落,唤人过来要拉顾倾城,顾倾城淡淡道,“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
一句话,多么的有杀伤力啊!
秋日苦逼的顿住,看着主子将手里的火把照了过去,凤红玉道,“再靠前一些。对……右边胸口位置!”
她弯腰爬进了棺里,伸出去手,拉着欧阳氏身上的衣服,顾倾城听话的将火把照过,秋日满脑袋黑线。
夫人是奇葩,主子也是奇葩。
奇葩一对,也算绝配。
凤红玉将欧阳氏的衣襟翻过,果然在她贴身的内衣里,摸到一层硬硬的东西,她手一顿,将那东西拿出,顾倾城将灯笼移开,“这是什么?”
凤红玉皱眉,“我也不知。奶娘这件衣服,从来压着箱底,轻易不肯穿。我昨天摸着的时候,就觉和是不对劲,但是没多想,这才刚刚想到。”
将取出的东西握在掌心,凤红玉沉了沉眸,看向秋日,“盖棺吧!”
秋日愣愣的应一声,卧擦!开棺这么惊悚的事情,原来就只为了取个东西?
顾倾城顺手将火把递给他,跳跃的火苗,将棺里的欧阳氏,照得越发纤毫毕现,就像根本没死,像是睡着了一般的安祥。
可她的安详,却是以生命为代价。
秋日默默祷告一句,重新将棺盖上,凤红玉爬回了地面,顾倾城也跟着上前,锦瑟备了披风过来,埋怨的道,“夫人,你也太胆大了……这么大半夜的就往下跳,万一摔着磕着咋办?”
她本想说,这棺材很不吉利,但因为那是夫人的奶娘,便又改了口。凤红玉也不以为意,她笑笑,“没事的。这世上,死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的人。”
转身,依了顾倾城走远一些,秋日招呼着,将土填上……慢慢的,三个大大小小的坟堆,便渐渐落成。
飞雪飘下来,将这新起的土,又添了一丝的苍凉。
凤红玉轻叹一声,顾倾城抱着她,“玉儿。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我只能先给咱们的孩儿一个简单的栖身之地……等我,将来也一定有机会,再将他们风风光光的移出去!”
雪山之巅,终于不是他们的最终归宿。
这世上,谁欠谁的命,终有定数,早晚得报。
雄鸡破晓,又是一日清晨,距离瑞王爷与安安公主,只有八天时间了。
一大早起来,整个王府的人都开始忙活,凤红玉起身后,依旧一身红装,站在落雪的院子里,如一株冬梅,火一般的傲然乍放。
顾倾城正站在雪里想着事情,一见凤红玉出来,立时过去,“玉儿,你怎么没多躺会儿?”
身上的斗篷解下,还带着他暖暖的体温,便落到了她的身上。
凤红玉玩味的看着他,“我家相公要娶别的女人为妻,我怎么能躺得住?”最讽刺的是,她不仅不能阻止,还更不能让别人发现她。
顾倾城一笑,手指拢了她的发,“丫头,你在吃醋么?”
醋?
凤红玉冷笑起来,“我还会喝醋呢,你信不信?”
也不知想到什么,甩了他的手就走,秋日“噗嗤”一声笑,顾倾城瞪了他一眼,锦瑟忙忙把灯笼递过,顾倾城追了过去。锦瑟慢慢的道,“秋日,你就是吃饱了撑的,主子的事,你笑什么?”
简直活该呢!
秋日抹一把,嘿嘿道:“笑两下而已,又不会死人?”
“你!”
锦瑟狠狠瞪他一眼,“你就是活该!”
不作不死的节奏,死了也活该!
秋日摸摸鼻子,好吧,他就是闲得慌。
锦瑟匆匆又去忙,秋日跟屁虫一般的跟上――-最近啊,他看这丫头,越看越顺眼。
凤红玉拿出很久不见的蝴蝶面具,细细的放在掌心,轻轻的摩挲着。
那带笑的神情,飞扬的双目,似是又透过这个面具,看到了昔日的纵横傲然,睥睨天下。
“兔子,彪子,假若你们还活着,现在,又该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众家兄弟,齐心协力,将她凤凰寨,彻底发扬广大,成为劫富济贫,天下第一寨!
可惜,这愿望,终不能够!
“玉儿。”
一双手落在肩上,不知何时,顾倾城一脸复杂的进来,那一双湛蓝的眼眸,在看到她手中的面具中,露出淡淡的愧疚。
凤红玉偏了头,一点一点的看着他,“顾倾城,这个东西,谢谢你帮我收了这么久。”
伸手戴在脸上,“咔”的一声轻响,机关打开,又按上……再看她,眉眼清明,锐利,面具精致闪亮,眼下的凤红玉,又是曾经那个张扬肆意,巾帼英雄的凤凰寨大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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