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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风雨愁,万里山河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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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是缠绵辗转了一整晚,及至次日清晨,那雨也没有片刻停歇,仍旧淅沥不停。虽不比昨夜狂风漫卷、长雨袭城之势,然而直直自天幕垂下,砸落地面,飞溅一地飞散的流苏精光,亦称得上闲雨恬姿。
经这一夜透彻洗礼,这中原山川,便都浸在了浅湖之中。地面早有积水,汇少成多,没过这茫茫中原脚边,细雨轻打,那水面,便盛开了无数绝美而纯洁的莲花,一层一层向外扩散,一遍未尽,下遍又开。
暖雨惊鹿屠,晨间多人眠。
就在这静谧安详至极的早雨之际,忽地一声长长的哈欠声自藏于寒阳院后面一间破旧小殿内传来,那声音甚是满足,从虽是紧闭也多有缝隙的门间窗棂间潜溢而出。经这雨一打,却是便成了湿漉漉的云朵,漂浮在半空之上,缱绻摇晃。
那院中高可参天的合抱之木,那繁茂如巨伞,将整个庭院都遮掩开去的树冠之上,倒有几片叶梢微微泛黄的宽叶,悠悠荡荡,飘然而下,想来是被那哈欠声震下来的。这本是最寂幽随心的雨间庭院,便被这一句哈欠硬生生打破了那空渺的脱俗感,又落回人间。
小殿的门在这时徐徐打开,门内露出一张样貌颇为普通的男孩的脸。
张池站在门外,狠狠伸一下懒腰,甩几下胳膊,像是要把满身疲倦从身上甩出去。看他睡眼惺忪的脸跟全身像是无骨一般无力的身体,便知他昨夜睡得并不好。
他静静立在门外,对着因下雨而格外清新的空气深呼吸几口,这才终于睁开了眼睛。然后他却是迈起步子,走出屋檐的遮挡,径直走进了这雨中。
一股凉意猛地自头顶顺着脊柱向下冲,张池不自主的打了几个哆嗦,眼中积郁太多的疲惫和困意终于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冷赶走了,如夏日退潮的海边,露出光洁清醒的沙滩。
他抹一把脸,眯着眼睛望着远方。然而动作还未做完,他却陡然一顿,像是想起来什么重要事情,眼睛大张一下,转身跑回了杂物间。
站在门口却是没有立刻走进去,他拿着目光在屋内仔细搜索一番,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终于他的眼神在一处地方停顿,豁然一亮,脸上便是缓缓绽开了笑容。
在他目光聚集之地,环围着一件衣裳,那衣裳却不知为何,被撕去了一边,便被随意堆在了这里。而在这衣裳中间,却是卧着一片洁白如玉的物事,仔细观之,这才发现竟是一只白鸽。
或是听着张池走近的脚步,那白鸽突然从衣裳之中探出头来,紧闭的口中,还发出咕咕的叫声。望着张池身形并未停顿,白鸽圆睁的双眼中一抹惊恐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它便扑棱着翅膀,想要远离这地方。
那白鸽展开翅膀之后方能看清,它的左边翅膀竟缠上了厚厚的一层布,在布缝之间,隐隐透着血渍,点点滴滴,将这布条染得凄迷。
白鸽挣扎一阵,却是无论如何都飞不起来,只能徒劳的向后退,一步一步。洁白的身体,终是被面前那步步紧逼而来的人的身影埋在底下。
张池蹲下来将白鸽抱起来,拥在怀里。待看见翅膀处狭长的伤口终于止住血,隐隐有了结疤的迹象,这才开心的笑起来。那白鸽卧在张池怀中或是恐惧的缘故,双腿不住地挣扎,然后张池便是感觉到胳膊一道尖锐的疼,像是被什么锋利的物件刺进去,引动了神经。
他忙太高左边臂膀,定睛细看,仅见袖上已是陷下去一小块,不是被何物所扎。他心中惊奇,四下寻了个遍,终是被白鸽腿上绑着的小小竹节吸引去了目光。
那竹节约有小手指一半粗细,指节左右长短,想来也是竹梢之上所取,有几根丝线细密缠绕在白鸽脚下。竹节中空,一头封死,未封那面微微向上倾斜,由此看见,方才便是这竹节刺痛了胳膊。
张池看清楚了这竹节,眼睛却是微微一亮,再看向白鸽,脸色都是有些变了:“原想便是门内谁闲暇喂养逗乐之物,却不成想是一只信鸽。”
这下他倒是好奇心更胜,这是平生第一次见到信鸽,便想看看它是如何传信的。他将白鸽绑着竹节的腿轻轻上抬,俯下头去欲观望竹节内部。哪知刚看了一眼,他就微微顿住,脸色随即也变得不自然起来,不像哭也不像笑,撇撇嘴,终是吐不出一个字。
而他的双手却并未闲下来,只见他将那手指轻探在竹节前,虚空一握,慢慢抽出。而随着他的手被抽出的,还是一卷白纸。
这不仅是一只信鸽,而且还是一只携着信的信鸽。
张池将白鸽重又放回衣裳盘的小窝里,那绑着翅膀的布巾也被他重新换过了,受伤之处也是又擦上了药。昨天尚未吃完的干粮也是被他拿出来,洒在白鸽眼前,挨着一叠清水。白鸽自昨夜便未曾进水进食,像也是饿了,见得食物清水,观察一会,也不顾还有个人立在眼前,便自顾自食用起来。
做完这一切,张池守在白鸽旁边,望着它低头轻啄干粮的动作,嘴角又微微上扬。
而在他身后,那张靠着窗的桌子,摊开的卷书之上,一叠略显凌乱的纸张躺在上面,窗外清风偶然越过窗棂透进来,将那纸张吹得微微摇晃。细数之下,却是两张。
张池终耐不住心中好奇,将那信张翻开来。而铺在桌上的一刹那,满心欢喜之情却是顷刻化为乌有。原来那信上并无一个正字,那笔墨游走之间,皆是曲折蔓延,便像是鬼画符一般,无半点中原文字的正统横竖。张池端详半天,却是一个字都认不出来。
等待耐心被消磨殆尽,他便将那纸张弃在了桌上不管。然而过了好一阵,等得心中郁闷稍减,又是忙将那张纸条叠好重又塞回了竹节里面。看着那啄食的白鸽,张池心中却是一顿羞赧。偷看别人信件已实属不该,要是再将它弄丢了,那便是罪过了。
正为自己方才的行为暗自羞愧不已间,骤然听得院内一阵碎步踏雨之声,,不紧不慢。张池自窗棂缝隙向外望去,却是看见庭院拐角处转进来一把高撑的油纸伞,伞面成青色,盛开在这细雨之中,宛若圣洁而高雅的青莲。
似是察觉到张池的目光一般,那撑伞之人顿下脚步,抬起头来,张池便看见了一张令人没由来便是觉得温暖和煦的笑脸。
他急急大敞开房门,迎上来人,心下欢喜之间,那笑容便像不受控制似的绽开在了脸上。张池对着走到面前,收起纸伞的人鞠了个躬,语气欢欣道:“谢师兄好。”
谢思仁从张池让开的一侧踱进屋子,四下扫视一周,这才望向张池,淡淡笑道:“张师弟,这天下得雨,你怎的也不多睡一会,现在便起床了?”
也不知为何,在这谢思仁面前,张池便感觉自己能够放开,毫无在其他人身旁那种拘谨束缚,就像绳子一般仅仅捆绑在身上。他上前几步,脸庞上的笑容还未散尽:“来我鹿屠门中这些许天了,却不知为何总是很早便醒了,再也睡不着。”
“哦?”谢思仁微一扬眉,语气稍变:“可是还未习惯这寒阳院?”
张池忙摆头,道:“那倒不是,我住的这地方本来就安静清幽,哪有不习惯的道理。“
那倒也是,纵使在你逯家村,我想也难寻得这般清静之地……”
谢思仁与张池聊得兴起,心中正在自在无拘之时,毫无防备之间,“逯家村”三个字却是冷不防脱口而出。待得说出来,再后悔也来不及了,只是那声音,却是渐渐低沉下去,趋于平静。
他的神情之间,终是带上了一丝难掩的羞赧与惭色,转头深深望了张池一眼。张池倒像并未察觉到任何异样,便连脸色都没有变化,只是那藏于袖间的双手,不自觉的紧了紧,但并未让谢思仁看见。
“对了,张师弟,虽然你不曾问出口,但想来你心中却是暗自讶异我为何在这般时候前来你这里吧。”将那眉间浅云挥散,谢思仁脸色便是恢复了正常,话锋一转,道。
这话却是令得张池不由一愣,他见到谢思仁,心中只顾着高兴,他便是张池在这鹿屠门唯一能说上话的人了,至于更深的一层,却是还未想到:“谢师兄来我这,难道不是想找我聊天吗?既然有事,师兄但说无妨。”
谢思仁哈哈一笑,道:“我自是想找你聊天,但现在倒不是时候。”随即他面容一整,“今日我来,却是受了师父的吩咐。”
张池顿觉心跳不受控制一般向上猛升,快要顶上喉咙,就连说话,都有些吃力:“师……师父?莫不是师父有什么驱使?”
谢思仁略一点头,缓缓道:“师父命我前来,其一是慰问一下的你的伤势,现下我观你伤势全好,师父也是会很欣慰。这其二嘛,便是让我带你去寒阳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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