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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之前,初盈就已经辞别过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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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虽然不舍得小女儿,但这个时候是不兴拉拉扯扯再相送的,以免让婆家觉得姑娘太娇惯,好在两家隔得并不远,今后见面的时候还是常有的。
初盈从被哥哥背起的那一刻开始,一路到谢家脚都不能沾地。
一则免得出嫁姑娘踩了娘家的地,“粘走”了娘家的福气和财气;二则免得新娘子带上在娘家的毛病,一旦嫁进婆家,往后就得按照婆家的规矩来。
上了轿,还有一个小小的“颠轿”插曲。
这是风俗,寓意婆家第一次给新媳妇立规矩,平一平性子,免得嫁进门以后脾气不好,轿夫们则趁机讨要红包。
宋氏再让人备了厚厚的红包,一出门就打赏给轿夫,轿夫们拿得手软,因此不过象征性的晃了几下,便开始往谢家发亲。
“起轿!”随着一声唱诺,锣鼓鞭炮声顿时热闹喧哗响起。
初盈搭着盖头端坐在喜轿里,眼里全是红艳艳的一片,感受着轿子晃晃悠悠离开了傅家,心里有点空荡荡的没着落。
走了一段儿,鞭炮锣鼓声渐渐小了,取而代之的是喧哗嘈杂的人声,大概是进入到了闹市区,----似乎还有很多人在附近围观,不时有议论声传入耳朵。
“啧啧,瞧瞧那嫁妆箱子……”
“我的老天爷,这么大的还是头一回见到!”
“这一箱都顶别人家的三、五箱了吧?”有羡慕无限的妇人声音,像是恨不得是自己出嫁,“里面肯定都是好东西,哪怕分我一箱子也足够了。”
“哎哟,整整一百二十八抬啊!你们后来还不知道,前面还有三抬哪才叫一个尊荣呢!是两宫太后和皇后娘娘赏赐的!”
“当真……”
随着轿子慢慢走远,加上人声鼎沸,方才的议论声渐渐听不清,不过又有别的声音继续议论,“谢家可真是好福气啊,娶了这么一个金佛似的媳妇,皇后的嫡亲妹子,以后还愁什么呢?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先头那些话初盈都没啥兴趣,唯独这句留了意,----自己到了谢家,平日说话做事可千万得留心,断不能让夫家觉得难堪,以为自己拿皇后的势力来压他们。
不过呢,要是有人故意跟自己过不去,也不妨借力使一使。
一阵胡思乱想,总算让初盈的心变得平和了些。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响起高亢嘹亮的声音,“落轿!”接着又是一串“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锣鼓声,吵闹了片刻方才静下。
初盈回过神来,----这个时候,谢长珩应该就在轿子外面。
片刻后,听见司仪唱道:“一射天狼!”
“砰”的一声闷响,有东西砸在了喜轿前面的帘子上,----按规矩,应该是一支去了箭尖,用红布裹了端头的喜箭。
“二射地妖!”
“三射红煞!”
三箭射轿完毕,司仪继续唱道:“今日新人远降来,喜神财福两边排,开门两厢皆为吉,有请新人下轿来!龙门开,请出新人来!”
初盈从盖头下面的缝隙看过去,轿子帘被人掀开,没人说话,看见了一只欣长漂亮的男人手,正在恍惚,另外有人温柔的搀扶着自己下轿。
地上有两张厚厚的红纸板,上面刷过粘胶,初盈在家就被母亲指点过,知道这时候要用力狠狠的踩,不然走到半路掉下来是不吉利的。
谢娴温柔的声音传来,“踩牢。”
初盈用力踩了好几回,然后试着动了动脚,感觉应该是粘牢稳了,方才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一个红釉海水纹龙凤合欢福瓶塞了过来。
谢娴又道:“抱稳,起。”
谢家在通往拜堂和洞房的路上铺了红毯,初盈走在上面软软的,很快到了门槛,前面摆着一个火苗跳动的火盆,司仪跟在后头唱道:“跨火盆,红红火火!”
跨了过去,再往前走了一段又有一个马鞍,司仪接着唱道:“跨马鞍,四季平安!”
眼下周围欢笑声、议论声不断,气氛十分喜庆。
初盈跟着人来到了大厅,拜天地、高堂,夫妻对拜,自己根本看不见人,一路流程下来进了新房,被人扶到喜床坐下。
有小孩子的声音在旁边起哄,“看新娘子啦,看新娘子啦!”
初盈看见一支红色喜秤伸了过来,轻轻一挑,顿时眼前一片大亮,满屋子华丽美服的人正围着自己笑,各种各样的打量的眼光。
“好俊俏的新娘子!”
“白白净净、斯斯文文,是个有福气的。”
“大伯母!”还是方才起哄的那个小孩子声音,约摸三岁多的样子,笑眯眯的跑了过来,夸道:“大伯母你真好看!”底下接着一句,“我要红包!”
----顿时惹得满屋子的一阵哄笑。
“快给端哥儿一个红包。”谢长珩的声音十分柔和,透着与家人们相处的亲近,不似在外面,那种礼貌的淡淡疏离。
初盈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
从未见过的大红色喜庆装束,在烛光的映照之下,那张脸越发显得面如冠玉、眉目含春,----凤目修长漂亮,竟然有一丝美艳迷人的感觉。
初盈有一刹那的恍惚,很快垂下眼帘。
这个时候,新娘子是不适宜随便打量人的,更何况是自己的丈夫,再说别的新娘子或许有需要,自己却是早就见过谢长珩了。
“来,拿着。”喜娘用托盘捧上一个剖成两半的匏瓜,初盈一半,谢长珩一半,上面用一根细细的红线相连,意喻今后夫妻一体。
在互相交换喝酒的时候,初盈不可避免的碰到了谢长珩的胳膊,毫无征兆的,心口猛地“咚咚咚”的乱跳起来。
嫁人的意义再一次清晰浮现,----自己就要和这个男人共度一生,朝朝暮暮相对,可是突然觉得……,其实自己还没有准备好。
初盈觉得自己的想法真够荒唐,都到这个时候了。
接着吃傅家送过来的子孙饺,照例是煮得半生不熟,以便底下的对话,全福夫人喂了初盈一口,喜娘笑着问道:“生不生?”
初盈明知道是要被众人取笑,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答,“生。”顿时惹得一片哄笑,不由臊得脸上滚烫滚烫的,不用照镜子,也知道变成了一块红布。
然后再吃谢家准备的长寿面,取“子孙万代,长寿万年”之意。
初盈刚吃了一口,便听谢长珩问道:“咸不咸?”
那长寿面是一粒盐都不会放的,也是为了底下的彩头话,每个新娘子在娘家就被指点过了,初盈按着规矩回道:“不咸。”
谢长珩又问:“不嫌什么?”
“什么都不嫌。”初盈脸上的热度还没有褪去,底下又是一阵哄笑,比上一次笑得还要大声,脸上不由烫得更加厉害。
喜娘笑着高声道:“夫妻和睦,恩爱百年!”
话音刚落,便有人开始往床上撒枣、花生、栗子等物,寓意“早立子,早生。”,一切都是按着仪式来。
众人说笑了一阵,慢慢的,围观新娘子的人们终于散去。
谢长珩去换了一身衣服,回来道:“我出去敬酒,怕是一会儿回不来的,你要是饿了,让丫头们拿点东西先垫一垫。”
“嗯。”初盈垂着眼帘,不敢看他。
等到谢长珩出了门,凝珠和浮晶进来服侍,气氛方才变得轻松起来。
初盈的确是饿了,早上吃了点东西,闹到现在肚子里早就腾空,先喝了一大碗稠乎乎的粳米粥,又吃了半碗饭,碟子里的小菜也吃了不少。
然后卸了满脸的胭脂水粉,洗了澡,换了一身比较随意的新衣,头上也只是简单的挽了个髻,似乎又回到了出嫁前的时光。
只是地方不对,不在傅家而是在谢家。
做完了该做的事,估摸着谢长珩差不多快该回来,凝珠和浮晶不便继续留下,便都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了初盈一人。
初盈心绪不宁的坐在桌子边,----接下来要做什么,自己心里当然是清楚的,刚刚平复下来的心跳,又乱跳了起来。
时间变得异常的凝涩难熬,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十分缓慢。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还没睡呢?”明明很轻很柔,却吓得初盈一哆嗦,失手把一盏热茶给碰翻了。
“烫着没有?”谢长珩大步走上前来,拎起初盈的手。
初盈想要抽出来,又觉得不合适,只得任他拿着左右打量,----感受那陌生的气息和温度,只觉得两辈子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谢长珩明显是先去沐了浴,身上的酒气并不重,还带着香胰子的味道,找了一块干净的手帕过来,替小娇妻把手擦净了。
初盈一直低着头,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点什么。
谢长珩有一瞬的静默,接着道:“我弹一支曲子给你听罢。”
----初盈的过度紧张,以他的心思不会看不出来。
片刻后,清脆悦耳的琴声响起。
似有清风徐徐吹动,似有漫天和煦阳光铺天盖地落下,林荫重重、鸟语花香,让人的心神渐渐放松……
初盈慢慢的移动视线,看到了那在琴弦上跳动的修长手指,淡蓝色袍子,优雅从容的身影,----在往上,是一双吸引人的漂亮凤目。
在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激动与紧张,只有一丝淡淡的笑意,更多的像是出于一种应有的礼貌,应在此时表现出来的情绪。
不知何故,初盈的心忽然平静下来。
自己的反应是不合时宜的,也是不应该的、没必要的。
----眼前的这个男人,将要与自己共度一生的丈夫,他是如此的冷静,那么自己更不应该手足无措。
“还要听吗?”谢长珩微笑问道。
“不了。”初盈摇了摇头,转身去铺床,----这件事在家练习过多次,还算熟练,只是在看见那块雪白的绫段时,手上不自觉的顿了一下。
不过继而把心落定,等下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站在床边,等作为丈夫的谢长珩先上去,不管如何,只要把规矩牢牢的守好,就算有些小瑕疵,总不会让人挑出错来。
满屋子红烛燃烧,床前那一对小儿臂粗的龙凤合欢烛,要烧一夜直至天明,这也是一个彩头,象征着夫妻俩长长久久的过日子。
----以初音现在的心情,黑乎乎一片看不见还更好一些。
谢长珩略有一点差异,不明白妻子的情绪怎么变得这么快,但是也没多问,在床边坐下牵住那双素手,“过来。”
初盈本来就是强压心情让自己平静,被他抓住了手,猛地一慌,踩着裙子跌到了谢长珩的怀里,不由又羞又窘。
谢长珩微微一笑,轻声道:“别紧张,要不闭上眼睛吧。”
他不说还好,越说初盈反而越紧张,但还是果断的闭上了眼睛,看不见,那种慌乱的感觉总是要好一点。
下一瞬,感觉自己被抱起放到了床上。
衣服被一层层的解开,脑子里想要拒绝,可是嘴却抿得紧紧的,生怕自己一时冲动闹个大笑话。
像粽子一样被人剥了个干净,不由肌肤微凉。
“呼哧”一声,一床薄被从上面盖过来的同时,一个滚烫的身体贴了过来,初盈顿时浑身都软了。
“别咬。”谢长珩伸手放在她的唇上,试图轻轻拨开,“再咬把嘴唇咬破了。”
片刻后,那张樱桃小口慢慢张开。
在抿嘴的一刹那,看到了里面雪白的贝齿,粉色的小舌,是个正常男人都不可能不会心动,更何况眼前雪白的少女身体,是那样的无限诱人。
初盈觉得尴尬羞窘到不行,只希望身上的人赶快完事。
一直宽厚的大手落在了自己身上,不断的游移,从脸庞到脖颈,再往下握住了胸前的丰盈,纤细的腰肢,紧张得快要绷起的后背。
----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快一点弄完不行吗?
初盈脑子里有无数个声音,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什么人?”谢长珩突然朝外喊了一句。
初盈吓了一大跳,这种时候,难道还有人在外面偷窥不成?羞恼交加,忍不住睁眼朝外看去,可是连半个影子都瞧见,哪里有人?
刚要松口气,身下一阵剧烈的刺痛袭来!
一个滚烫的东西探入了自己的身体,下身从来没有这么痛过,----他在骗自己,趁着自己走神做了那件事!
初盈又气又恼,不由扭头恨恨的瞪向身上的人。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尽是笑意,亦有一丝怜惜,“第一次都会疼的,忍一忍。”谢长珩看着像被激怒的小猫一样的妻子,低头在脸上吻了吻。
初盈将头一偏,无声的表达着自己的愤怒。
“你太紧张了。”谢长珩解释道:“要是不这样,闹到半夜也完不了事,明天起来肯定会留下眼圈儿,不如早点歇下的好。”
----新媳妇顶着眼圈儿去敬婆婆茶,去见夫家的人,那往后简直不要活了。
尽管谢长珩的做法并没有错,可是初盈仍然感到不快,----这个人总是这样,你挑不出他任何的错,甚至还是为了你好,但却没有半分商量的意思。
可惜这天底下的男人大都如此,习惯了独断专权。
“我叫凝珠进来。”完事后,像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谢长珩退让了一步,甚至很体贴的自己起来穿了衣服,没让初盈服侍便出去了。
等初盈重新沐浴回来,床铺早已被人收拾的干干净净,看不出丝毫方才的痕迹,谢长珩穿着雪白的中衣,正坐在床边等着,脸上依旧淡淡含笑。
初盈还在生气,可是又不好发作,----一是夫为妻纲,二是新婚之夜,不论如何都没有今夜闹脾气的道理。
自己爬上了床,一声儿不吭裹了被子背转过去。
谢长珩见状不由哑然一笑,知道自己这是把妻子得罪了,明天还得进宫谢恩,实在不是秉烛夜谈的时候,因此只道:“早点睡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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