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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上古尸阵
红枫古渊,云封雾锁,淡淡的月色愈发显得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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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瀛邪神的白衣早已被鲜血侵透,染红了整个古渊,好似藤萝花开,在灵寂之境中点缀出的一幅绯红俪白的图卷,美丽而又摄人心弦。
董永站在古树之桠,静瞰整个石台。
清风摇曳,月光如银,远处的情景令他渐渐坠入了沉思,更坠入了忧患。山风扬起他青乌的长发和满身缨络,氤氲银光几乎要与身后的幽色融为一体。
碎枫飞溅,却没有一滴能沾上他的身体。
远处两人的对话令他难以想象,更难以接受。若非亲眼所见,他是绝不信世上还有人竟可以顽抗到如此境界。
于枫的刀如闪电,一刀一刀地劈在九瀛邪神的身上,残忍而又血腥。
九瀛邪神依然在笑,谁也不知道诡异的面具下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还不愿去躲这刀。
忽然,于枫的刀停了,顿在了空中,血淋淋的刀光在月色下阴森至极。
于枫怒吼了,抬手狂吼。
怒吼如若雷鸣,不知为何。
九瀛邪神的面具依旧朦胧,董永仿佛能从其中看到塞外的风沙,江南的桥水,他不知道一枝枫为何会忽然变得疯狂起来,而且他也更想知道。
九瀛邪神的瞳孔笑意益浓了,“怎么停住了?”淡淡的声音,却像是要了人的命!
他的白衣早已被鲜血染红。
那已是一件血衣,散着腥气的血衣。
月光下的血衣像午夜的凶铃,令人心神不宁。
看得出来,对于于枫的疯狂,他很开心,所以他一直在笑。
而董永却不明白,一个被人砍了这么刀的人竟然还能如此安然地笑,安然地笑!
于枫大吼道:“林源,此生我非杀你不可!”他的眼睛竟然也布满了红,让人更加好奇九瀛邪神究竟做了什么,令一枝枫变得如此暴戾,一如董永心中的疑寇!
鲜血已布满了九瀛邪神苍白的面具,但他却毫无知觉,任凭鲜血溢流。
“可惜……可惜……你还是发现了!”九瀛邪神的话分明透着淡淡的伤感,却让人觉得这些是对于枫的讥讽!
“我还是小瞧了你!三百年前是,没想到三百年后还是!”于枫惨笑,青枫刀铿然落地,笔直地插入了石台之上。
九瀛邪神淡淡道:“三百年前你认为杀死了我,没想到我却没死!如今呢……呵……”他不说了,像是在相互打着哑谜。
董永更疑惑了,他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令两个人说话是那么地难懂!
于枫的怒火渐近平息,双手自空中轻轻发下。月华如丝映照出他那面容上淡淡的哀伤。然后他缓缓道:“我该想到的,从看到这个祭台起,我便应该想到的!”
九瀛邪神笑道:“你自然应该想到,我重出于世未久,怎会以卵击石,选择在红枫古渊与你硬碰硬?”
于枫叹道:“是的,我应该想到这祭台只是你摆出的‘四巫尸儡阵’,而这个‘九瀛邪神’只不过是你的替死鬼罢了!”
于枫阔步走到石台的四方之位,双手一弹,四方之上,四根细如毛发的丝线,在月光下透出鲜艳的彩光。
丝线的另一头延伸向石台中央,悬空系在了‘九瀛邪神’的身上。
“傀儡术?”董永顿时恍然大悟,心中更是感慨起这样阵法的绝伦!
于枫忽然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会来到这里的?”
九瀛邪神依然在笑,笑道:“我不知道!只是当年我被人出卖过一次,险些丧命!我便再也不会轻易露面,不仅如此,我还修到了人傀合一之境!”
此言一出,于枫身形不知觉地一震,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董永虽对傀儡术不是特别熟悉,但也见过不少。况且,他须臾戒指中的穆天子也算是个傀儡,所以他也明白,人傀合一之境是多么艰难!
当年他与穆天子神识交会,差点灵台失守,失去本心。不仅如此,人傀合一还要令傀儡分毫不差根据自已的意愿而行动,也是难不可言。
不知过了多久,或是刹那,或是久到忘记了岁月。
‘九瀛邪神’身上的血仿佛已经流尽,连血衣上的血都开始干涸。
忽然‘九瀛邪神’哈哈笑了起来,血色的瞳孔缓缓紧缩。他徐徐抬起了那五根纤细如葱的手指,缓缓戳向了于枫的眉心。
这样的动作很慢。
即使是一个刚出生的小孩都能躲过这一戳。
于枫却僵在原地,躲都未躲,仿佛连看都没有看见。
‘九瀛邪神’道:“想必你也听过‘四巫尸儡阵’吧!”
于枫依旧不动,连话都说不出。愤怒的双目中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九瀛邪神’又笑了,他淡淡叹道:“可惜当你的手碰到那四根线的时候,便已经迟了!‘四巫尸儡阵’中,当尸傀的血流尽,谁碰到那方阵之线,谁便注定要替代尸傀,成为下一个尸傀!”
于枫好像真的不能动了,连眼睛都不能眨动一下。
“没想到最后你还是输给了你的自信与大意!”‘九瀛邪神’继续在哀叹,血红的眸子宛如两颗红宝石在夜空里泛着璀璨的光。
渐渐地红枫撩起,一道渐有若无的五色光韵伴着月色笼罩而下,附在了他的血衣之上。
血衣燦燦,红如弋阳。
光晕沿着丝线,向石台的四方延伸,幻化出一道道淡淡的光影。
这一刻山谷中的每一丝空气都已凝结,唯有红枫落地之音宛如亘古不断,翩翩而坠。
五色光晕,在傀儡身上氤氲流转,仿佛诸天神佛在拷问着于枫。
‘九瀛邪神’在笑,一直在笑。
笑,原来是多么丑陋的事物!
董永的拳头微微握了起来,面容上更是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寒霜。他无法容忍这样的恶人,更无法接受于枫就这么变成任人摆布的傀儡。
也不知过了多久,四周的气息轻轻一颤。
一只蓝色的蝴蝶似乎受了五彩光晕的迷惑,自林深之处向那傀儡身上飞去。
蝶翼翩翩,宛如一片飞花,一粒尘埃,用最轻的姿态,向傀儡的那一红缨血衣落下。
蓝色的蝶翼,就要停憩在如血的红缨顶端,却是如此之轻,连一丝微风也不会惊动。
整个山谷的日光突然一暗。
一声砰然巨响,就宛如最沉静的湖水中被投入了一块巨石,巨大的涟漪一瞬之间已滔天而起,将一切掩盖。
风、水、云、气,都在这一刻化为无坚不摧的利刃,向那只彩蝶袭来,瞬息之间,那彩蝶美丽的身体就在这奔涌的狂潮中被生生裂为尘埃,又被清风卷走,被水雾掩埋,再不留下些许痕迹。
董永的心为之一颤,瞬间跌入了谷底。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阵法啊?
他本以为能英勇而上,踏步一剑杀了那傀儡,但方才的情景让他明白,这样的方法是绝不行的,而且他应该庆幸自己没有那么去做!
他犹豫了。
双手不知觉间已经掐进了古树枝干之中,在微微发颤。
或许他可以选择就这么离开!
或许!
石台上,月光皎皎,‘九瀛邪神’的手指已离于枫的眉心愈来愈近。
他不能再犹豫了,他必须做出一个赴死的决定!因为他知道如果手指戳进于枫的眉心,这世上的一枝枫就真的消失了,而他也会愧疚一辈子!
于是,古渊总的空气陡然一窒。
漫天银光如天河倒悬,随着那飞泻的水流一起,向潭中袭来。
那道银光并不是很耀眼,却宛如亘古不化的寒冰,瞬间就已透过空间,直刺石台,似要将月光凝结,破穿古今!
‘九瀛邪神’怔神之下,猝然抬头,却发现,袭来的剑,竟是董永的!
这是上古巫族为了保护圣巫所创的法阵,精妙无比,需要人傀合一之人,才能发动。不仅如此,此法阵必须在死寂之地,才能引祭!
难怪红枫古渊中连一个活物都没有!只因此阵需要的就是死寂之境域。
可怜的蓝蝶或许也没想到这样的误入,惨遭如此地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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