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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黑天瞳孔骤缩,忍不住看向长天身边的宁小闲,恰好见她手指绽放如莲,掌心有白光蒙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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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战盟中也呆过几个月,早知她的幻术高绝,今日以身试法,才知道她的造诣竟已到了假作真时真亦假的境界,连他这样的神境都误以为真,耽误了逃跑的好时机。
一步登天的神通,并非时时刻刻都能使用,两个时辰内,他最多能施展一回。
长天剑尖微垂,嘴角划出哂笑的弧度:“还想逃?”
他早猜到这家伙靠不住,阴九幽强力推荐的人选,能是什么好鸟?哦不对,好鼠?果不其然,战盟这回真是引狼入室,若非展红侠命案将他牵连出来,不晓得这家伙后面还要给战盟造成多少难以挽回的损失。
大黑天呸了一声:“老子不和你废话!你个白眼的巴蛇等着,后面有你苦头吃的!”足尖在地面用力一踩。
这一脚看上去和最先前没什么两样,可是低沉的喀啦声随后响起。从踏足点为圆心,透明的水晶瞬间变作了灰白色的岩石!
并且这种变化向着四面八方推开,几乎两息之内,东楹当中的一切都变作了坚石!
雕花的檀椅、架上的瓷瓶,乃至于墙上的壁画,都变作了石头,甚至一具精致水冕当中的水珠,滴落在地却没有碎成八瓣,而是发出了当啷一声。
它变成了一颗水滴形的小石珠!
天敌当前,大黑天再不敢怠慢,直接发动了自己的领域:森岩万象。
他成名已久,但从来敝技自珍,见识过他领域的人大概都不存于世,自然无人摸清他的领域之力。所以这一手露出来,连长天都有些猝不及防。
不过他也识得厉害,本来递向大黑天的南明离火剑收回来,以剑尖点地画出一个圆,将宁小闲一把抱进来。
广德真君见机得快,不待他开口已经一闪身站进圈中。
而后,整个领域变作了岩石世界,除了三人脚下这个圆圈。
如果凝目细看,还能发觉圈子边缘的地面在水晶和灰石之间不断切换,显然领域之力想要蚕食最后的净土,不过受巴蛇力量的顽强阻挠,一直未能竟功。
就连广德真君,对长天这一手画地为牢也是叹为观止。在场三人谁也没能识破大黑天的领域规则,长天如此施法,就是以己身力量硬撼大黑天的领域法则,乃是一力降十会的教科书式的典范。
只有力量臻于极致,才敢如此施为。
下一个瞬间,随着“啵”的一声轻响,领域当中的坚石忽然化作灰白色的细砂,簌簌落下。原本被石化的一切,转眼碎成了满地的细粉。
宁小闲有长天护住,身周散发淡淡金光,心里却暗骂大黑天歹毒。这家伙的领域显然有许多变化,其中之一就是将被石化的人、物敲碎,化作砂砾。如此一来,旁人根本来不及解救,被害者就碎尸万段了。
不过她也能敏锐地察觉,领域的力量正在土崩瓦解。
很快地,周遭一切化作齑粉时,天地又恢复了清明。
整片东楹都不见了,三人立在半空中、瀑布上,周围各色虹光,是目瞪口呆的乐音宫门人。
神境的领域虽然匪夷所思又自成一格,却有个致命的缺陷:
其中的法则要对领域当中的一切事物生效。如有忤逆,则规则失效;如有大概率失效,则领哉坍塌、消失。
其实莫说领域,大千世界也是如此。一旦天地法则的违背成为常态,天地必将失衡,大道倾折。领域从本质上说,就是神境对现实世界感悟的实验场,是对天道的模仿。
大黑天的领域之力没能奈何得了宁小闲三人,那么他的领域就注定无法维持下去。
不过这一瞬间的制衡和拖延,也就足够了。
宁小闲举目四望,哪里还有他和姬元容的影子?
想来森岩万象领域不仅是对敌人严酷,对施行者大黑天来说,则是给他自己创造了绝对主场。在那个满是岩石和砂土的世界里,他的遁术无所不能、无处不去。
也就这么一转眼功夫,他就逃出了百里千里之外。
长天面色铁青,对广德真君道:“追!”
这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光天化日底下,两大神境夹击大黑天,还被这家伙跑了。他俩在乐音宫门人面前弄丢了他们的宫主,对撼天神君来说,这真是奇耻大辱!
广德真君目光在宁小闲身上一扫,还未开口,长天已经变出真身,将妻子一口吃下,而后仰起巨首,蛇信吞吐。
他这是在确认大黑天逃走的方向。
蛇和鼠原本就是天敌,他对大黑天的敏锐程度远超广德真君,只用了几息就转首对准东北方位,长尾一甩,追了过去。
广德真君也迅速跟上。
三大神境一逃两追,飞快去远了。乐音宫门下望着被损坏了四分之一的建筑群,面面相觑,半空中兀自回荡着广德真君的声音:
“乐音宫道友稍安勿惊,我等去去即回!”
这等神境大能斗法,连真仙都插不上手呵。
……
事实证明,广德的“去去”至少消耗了六、七个时辰。
不过乐音宫依旧雀跃欢呼,因为他们救回了姬元容。
长天将宿敌击成重伤,不过神境若是铁了心想逃跑,又有几人能拦得下?再说大黑天的秉赋太过特殊,没有怀柔上人在场,终是阻不住他逃之夭夭。
长天当然满心不愿,可是乐音宫这里闹出的事态严重,必要有所交代。再说大黑天是诃罗难的真相既然已经暴露,以后有的是机会找他晦气。
临走前,大黑天阴阴地甩给长天一句话:“巴蛇,你一定会后悔的!”
姬元容倒是很幸运地不曾负伤。大黑天并未对她下狠手,并且一直处在被两大神境追逐状态,也没空对她作点什么。
只是刚刚接任乐音宫主,就被杀母仇人掳走,这样的耻|辱对于心气一向极高的姬元容来说实在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