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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允璎的心里,因为自己穿越而来顶了别人的躯壳,她多少有些心虚,而如今,面对乌承桥,她猛的发现自己心里有了他的影子,心里便滋生出种种复杂的心绪,他对她的好,便不由自主的往邵英娘身上想,这会儿他的沉默,她也不由自主的往消极的方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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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混然忘记了,在乌承桥眼中,她一直就是邵英娘。
吃饭的时候,两人各怀心事,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允璎逾好郁闷,闷头收拾东西,收拾了船舱里的粮袋,把被褥铺在粮袋上方,闷着被子倒头便睡,一点儿也没去管今夜船停在哪儿会比较安全。
乌承桥知道她生气,却也只能叹气,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跟她说他的事,在他心里,一样有些忐忑,他不知道把自己的过去告诉她之后,会不会被她看不起,毕竟,那时的他……她能接受他当初年少轻狂作下的事么?
夜幕慢慢的拉下,乌承桥静静的摇着船拐进了一处水草丛中,那儿有一片不小的水湾,曾经,是他们拜堂的地方,也是他害她一家人天人永别的地方。
凭着记忆,乌承桥把船摇了过去,却远远的停在入口处,他不知道她看到这儿后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激动?会不会更加勾起她对他的怨恨?
他不能冒这个险……乌承桥叹气,放下了桨,慢慢的移了过去,自己打水洗漱,自己收拾东西,才缓缓的回到舱里,侧身躺下看着她的睡颜。
允璎其实并没有睡着,她只是郁闷,不想理他罢了,听着他磨磨蹭蹭的移过去,又移过来,感受着船轻轻的晃。她有种装不下去的感觉,却又生生的忍住。
“英娘,对不起。”乌承桥伸手紧紧抱住了她,唇就贴在她耳边。
允璎顿时僵住了。
“等我……总有一天。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乌承桥长长一叹,在她耳边低喃。
“……”允璎继续沉默,好吧,她就等着,看他会等到哪天才会告诉她。
这一晚,倒是安安静静的过去。
一早起来,允璎倒是恢复了往日淡然,洗漱做饭尺清理船舱,乌承桥很自觉的让到船尾坐着,时时留意着允璎的举动。
允璎站在船头。打量四下,她觉得有些眼熟,不过,她也没说什么,转头对乌承桥说道:“嗳。你不是说要把这些粮送回去的吗?”
“你不是……没同意么。”乌承桥小声小意的应道,讨好的笑,“要回去不?你不是说要改一下那些灶,不如我们先回去,整顿好了再出来。”
“行吧。”允璎听到他这番话,心里倒是松泛了些,瞧他说的那样委屈。她没同意他就不敢回去了?
“好。”乌承桥见她开口,心里高兴,立即点头,坐好了身子开始摇船。
一路上,允璎端坐船头,拿着一枝未烧完的树枝在船板上写写画画。一只手拿着抹布,写错了就拿湿抹布擦去。
乌承桥有些好奇,只是她背着他坐着,从他的角度也看不到她在做什么,看了半天。只以为她还在生他的气,心下愧疚,偏偏又不知道怎么哄她,只好沉默。
黄昏时分,他们回到了苕溪水溪。
“戚叔,陈嫂子,田大哥。”允璎迅速站了起来,远远的就看到陈四家的站在田娃儿的船头说笑,戚叔的船兴许是刚刚回来,就行在他们前面,有段日子没看到他们,这会儿再见到他们,允璎心里涌上喜悦,她站在船头,高兴的冲着他们挥手,大声喊道。
“呀,大妹子回来了。”陈四家的转过身来,笑着回应。
“乌兄弟。”田娃儿则笑着冲乌承桥挥手。
“回来了。”戚叔满脸的笑,点了点头。
船还是停在那个老位子,在田娃儿和陈四家的热情的帮忙下,停好了船。
陈四家的便迫不及待的问道:“乌兄弟,大妹子,那个老乔头有没有为难你们?”
“说来话长,一会儿慢慢告诉你。”允璎轻笑,陈四家的语中的关心让她心里暖暖的。
那边,戚叔等人也聚了过来。
乌承桥移到船头,第一眼就去看允璎画的东西,不由一愣,她的画功不怎么样,可画出来的东西却是有模有样,只是,一个船家女怎么会这些?
“乌兄弟,听陈四哥说,你们遇到乔家的老乔头了?”田娃儿心急,大声问道。
“乌兄弟,你们没事儿吧?”戚叔也关心的问。
“倒是没什么大事。”乌承桥笑着冲几人拱了拱手,侧身指了指船上的粮袋,“这儿有些陈米,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大家莫嫌弃才好。”
“陈米?”戚叔惊讶的问。
乌承桥点头,把这些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戚叔,听得众人连连唏嘘。
“这乔家,也恁可恶,难怪柯家也这样无法无天。”田娃儿气得一拍大腿站了起来,“乌兄弟,你不知道,你们走了以后,那柯家都干了什么。”
“他们做什么了?”乌承桥惊讶的问。
允璎和陈四家的站在一起,听着陈四家的嘀嘀咕咕说着最近发生的琐事。
原来,他们离开之后,柯家又来了两次,问的都是同样的话:有没有死人。
听那意思,好像不管什么人,只要是死的就能换取粮食。
最后一次来的时候,惹怒了众人,被阿康等人赶了出去,后来再没有来过。
但没几天,出船的船家便带来了外面的消息:柯家人寻到了很多尸体,抬着上报了衙门,据说,他们还在河里打捞了一对被泡得面目都看不出来的夫妻,那对夫妻估摸着也有五六十岁了,泡得那样子,一看就不像是这次台风出事的。
“什么夫妻?”乌承桥突然问道。
“我们也没瞧见过,听阿康说的,他看到了。”田娃儿等人摇头。
“是呢,阿康兄弟回来说的时候。我正吃饭,哎哟,听得我都快吐了。”陈四家的一脸嫌弃,随即又叹气。“不过,说起来也挺可怜的,阿康兄弟说,那老头老太太应该也是行船的船家,穿着粗衣粗裤的,只是被泡得久了,头发都掉了,那些打捞的人又粗手粗脚的,唉。”
“阿康兄弟在吗?”乌承桥转头看了看允璎,急急问道。
“出船了。好像没回来吧。”陈四家的摇头,“我下午一直在家,没瞧见他呢。”
“怎么了?”允璎奇怪的看着乌承桥,她根本没多想,只以为是他认识的人。
“我觉得……”乌承桥顿了顿。担忧的看着她,“那很可能是……岳父岳母。”
“……什么……”允璎愣了一下,谁家岳父岳母?
“英娘,你放心,如果真是岳父岳母,我一定想办法接他们回来……入土为安。”乌承桥内疚的看着允璎,保证道。
“……”邵家父母?!允璎傻眼了。她怎么没想到呢……
“这是怎么回事?”陈四家的等人面面相觑,惊讶的问。
“不瞒几位,我们夫妻之所以落难,就是因为偶然间撞破了乔家的丑事,遭来了报复,我们成亲那天。乔家派人暗杀……我岳父岳母……”乌承桥叹着气,含含糊糊解释,“方才听你们说的,那很可能就是我岳父岳母。”
“这群天杀的,居然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陈四家的一听。破口大骂。
“这乔家怎么会变成这样……”戚叔也是连连摇头,“以前的乔家,那可是出了名的仁义,往来船只,无论是有钱的没钱的,他们都会援手,才做下了那么大的船坞,建起那么厉害的船队,可现在……唉。”
“乔家已经换了家主。”允璎淡淡的瞥了乌承桥一眼,说道,“又或许,是底下那些人狐假虎威……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果是下人,怎么可能替柯家撑腰?”陈四家的却不屑的应道,她看了看允璎,伸手拍了拍允璎的肩,“大妹子,别难过,这件事儿,我们会帮你查清楚,如果真是你爹娘,我们一定想办法把人偷回来,给二老好好办个后事。”
“谢谢。”允璎除了道谢,也没有别的可说,她难说那不是她爹娘吗?她现在占了人家的躯壳,代替了邵英娘活下去,若真的寻到了邵家父母,替二老完善后事,她责无旁贷,只是,悲伤……却不是她能表现得出来的。
允璎的神情有些淡漠。
看在乌承桥眼里,却是自动的给她寻了答案,愧疚再一次涌上他心头。
“没错,等阿康回来,我去好好问问他,乌兄弟的脚伤还没好,可不能累着,到时候我们去帮忙。”田娃儿拍着胸膛一力应承。
“多谢。”乌承桥冲着田娃儿抱拳。
“行了,既然被我遇上,说明我们也是有缘,这大哥兄弟的都喊了有阵子了,一家人还道什么谢?”田娃儿爽朗的笑。
“戚叔,这船上有二十五袋米,虽然是陈的,却也是米,您麻烦一下,让大伙儿来分了吧,要不然,我夫妻二人又没地儿歇了。”乌承桥再一次指了指船舱,“如田大哥所说,一家人不说二话。”
“成。”戚叔看了看他,爽快的点头,“娃儿,去找人过来分粮,陈四家的,去我家一趟,给乌兄弟和小娘子端些饭菜过来。”
“戚叔,瞧您说的,这饭菜我家没有吗?还跑那么远去你家端。”陈四家的眼刀子一飞,笑着转身,“包在我身上了。”
说罢,快步往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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