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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荣锦桓面上虽笑却冷彻透骨,放于身后的拳头一点点收紧,缓缓的朝她走了两步,沉声道,“朕给你两个选择,或接了金册替林暮烟翻案,或当民女袖手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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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芸脸色白了白,扭头瞅了瞅呆坐流泪的林暮烟,顿时心乱如麻,抿唇不语。
“皇上,想来我家……我姐姐才从外头回宫,还未适应,请皇上宽限……”晓红犹豫片刻还是跪下了,对荣锦桓叩首道。
“张夫人,您现在是将军夫人,这苏贤妃的事,您可再管不着了。”常德虽跪着,却朝晓红使了使眼色。
“可是……”晓红还想说,却被若芸抬手拦下。
“皇上,既然如此,不如来个折中如何?”若芸沉吟片刻,欣然开口道,“请皇上让我暂行贤妃之名,若十日还未查出,我便接了金册继续,若查出了,还请皇上答应我一个要求。”
“这么说,你便铁了心要替她翻案了?”荣锦桓闻言半眯双眸,看着她衣衫朴素、脂粉轻点却有气度超然之色,思忖良久才叹息一声:“罢了,那便十日为期,不得反悔。”
“是,谢皇上。”若芸终于松了口气。
瞧着皇上不悦离去,常德又唉声叹气的跟上,晓红终于大大的舒了口气,拍着胸脯直喘气:“小姐,你吓死我了!这宫里,你是头一个敢说不当嫔妃的。”她说着,又有些不解。“不过……那永安宫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芸并未回答,而是扶了眼神空洞的林暮烟睡下,又安慰了吓傻许久、此刻哭成泪人的寒梅。拉过晓红轻声道:“回朝露宫我再同你说。”
林暮烟始终眼神怔怔、魂不守舍,若芸嘱咐再三,她也一动不动的瞪着不远处的窗棂、未再说什么。
“啊?!小姐!你说的是真的?!”朝露宫宫人本就被遣散大半,此刻余下的、临时调拨来的也给退下,晓红听若芸缓缓说了许久,从起初的惊讶到愤怒,再到后来的胆战心惊。末了干脆弃了茶杯挨着她坐,听到她九死一生又被皇上骗回宫中,简直惊呆了。
“嗯。大致便是如此。”若芸眉梢一动淡淡的应着,若不是眼下情非得已,她可真不愿告诉晓红事实,但她即便说了。也隐去了前因。只说了自己的遭遇。
“小姐,你怎的不叫我回来?你也知道我今时不同往日,张余可是皇上器重的将军,我要是替小姐你出头……”晓红皱着眉嘟着嘴,眉眼间焦急万分,虽贵妇人打扮可俨然还是个小丫头般喜形于色。
“啪”,若芸将茶碟重重的搁在桌上,等着她一板一眼道:“你既从我苏家出嫁。便像今日同皇上说的那般,以后都叫‘姐姐’。不然你还是唤我名字,记住了?”
“哦……”晓红低了低头。
“再者,你虽为三品夫人,可须知伴君如伴虎,若不想张余身首异处,你最好谨言慎行。”若芸板着脸十分认真的道。
“哦,知道了……小……姐姐……”晓红这回老实的点了点头,一如做错事的孩子般。
“我还大姐姐呢。”若芸瞅了她一眼,长长的然叹了口气,想起林暮烟此刻的遭遇便觉心烦。
“你别生我气,我知道错了。”晓红拉了她的衣袖,求饶道。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笨丫头。”若芸噗嗤一笑,无奈的摇头,自己分明是气楚如兰,这楚如兰明着对付林暮烟,暗着是给自己下马威,不敢当面来只敢玩阴的,身为表妹不曾学着礼仪淑德半分,这宫中的暗斗倒是学足了,光凭这一点就足够让人难过且气愤。
“可是……可是你这般被人暗算,皇上还罚你,要不是怀王及时施救,于王爷和程王爷都护着你,晓红都见不到你了……”晓红说着,又红了眼眶。
“是啊,这就叫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我命不该绝,所以活着回来了。只是不知林姐姐这事,十日到底能否找到力证。”若芸烦恼的用手指按了按太阳穴,宫中本就是个人云亦云的地儿,若非如山铁证,谁都不敢轻易翻案。
“你放心,晓红一定陪着你一起!”晓红信誓旦旦的说着,忽然着急起来,“姐姐,你不会赶我走吧?这次我一定要陪着你的!”
“放心,这回你一定能帮我大忙,对吧将军夫人?”若芸抿唇而笑,看着她揶揄道。
“哼,就怕你心软,饶了楚如兰。”晓红虽欢喜,却撅起了嘴,斜睨了她一眼。
“你倒是学了不少。”若芸见她会以退为进,大感意外,“说说看,你怎么就认为我会饶了楚如兰的?”
“那个什么……李……李慕,你还不是饶了他!”晓红咬牙切齿的说着,恨不能替她手刃淫贼。
“不一样。”若芸微微叹了口气,神色黯淡道,“此人心术不正、为害一方,该罚他的是国法而非我。至于我……”她顿了顿,还是说了下去,“我当时,并非不怕,相反是怕得要命,可偏偏经此一事我犹如脱胎换骨。我便再也不想见到他,他是被百泽拎了去威胁他爹,还是被五马分尸,我都不想再与他扯上任何关系。”
“哦,也难怪,这种人看到就恶心。”晓红替她愤愤不平的点头,忽然左顾右盼,冲她眨了眨眼,轻声道,“那……那现在……程王爷那里可怎么办?皇上可没有放你走的意思呀。”
若芸看着她的担忧之色,却心下释然:“无妨,这里有我没有还清的东西,也有我未曾了却的事,这是我的事便不辞此行。我与他三月之约,也定当守诺,眼下要紧的便是宫中这烂摊子。”她幽幽的说着,想起有人无风起浪便觉愤懑。
晓红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忽然凑近她,更小声道:“小姐,晓红一定帮你,无论如何会帮你的。”
“知道了。”若芸冲她一笑,晓红新婚燕尔却撇下张余前来助她,当真是一路相伴、不离不弃的主仆,只是想到她的处境却又拉下脸来,“你最大的帮忙,便是保护好你自己,另外——保护好张余。”
“他?他是将军,哪需要我保护?”晓红一听便直摇头。
“晓红,并非需要舞刀弄枪、临阵杀敌才能有所助益,须知尽力而为、做能做之事,便也能撑得起一方天地。”若芸说着,瞧着屋外方池的方向目光深远。
“是。”晓红虽还是不大明白,这回点头倒是有力许多。
“只是,皇上宽限了我十日,光凭我一人之力必定收效甚微,就算加上你也不够,倒是要找个帮手。”若芸瞅着那方池荷花颓败不堪,若有所思,“兴许,一个还不够……”
“哪个帮手?”晓红歪了歪头。
“明天你同我一起去。”若芸收回目光,略带疲惫的喝光了茶水,困倦道,“我先睡了,明个早起你,还要劳烦你帮我梳妆。”说着便着人打水洗脸。
“是!”晓红喜出望外,可转念一想又蹭上前,赖上了,“晓红陪你睡!”
“你?”若芸微微诧异,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得点头应允,暗叹主仆一场却相处时日无多,同这般交心相谈、同塌而眠的机会也许就这几日了。
因对这十日限期并非有十成把握,即便晓红相伴若芸也一夜难安眠,第二日她却又起了个大早,唤来朝露宫现有的大半宫人,重启妆格、衣箱,着晓红挑了个顶庄重的发式去梳,自己则穿上那厚重的宫装,又往左右两腕套上金串玉镯,嘱咐晓红也悉心打扮一番。
待她同晓红一前一后下了软轿,雍容华贵、步履款款后在采薇殿前驻足,闻声而出的“许翠薇”则诚惶诚恐的带人跪到了门口。
“参见贤妃娘娘、张夫人。”许翠薇恭敬的拜着,眼角粗看她的庄严肃穆、光华无限,不知她才回宫怎的会这般郑重的找上自己,狐疑之下又不敢如往常那般言语,只得毕恭毕敬的相迎。
“起来吧。”若芸扶起她,仔细的端详着她的面容,暗叹这世间有这般巧的事,眼前人竟同真正的许翠薇长的这般相像,只是此人面颊稍瘦且眉眼略深,淡淡的神色不似大家闺秀那般庄重大方、诗书气华。
“娘娘,您舟车劳顿?”许翠薇看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瞧,想起她才回宫便做回了贤妃,暗自心惊,小心的出言提醒。
“不,我只是看到你,想起了一个人。”若芸这才松开她,莞尔一笑,瞥了眼她的神色,似是无心提起那般口吻轻松的道,“兴许此人你还认识,不如同我说说?”
见她说着便迈开步子朝里走,许翠薇忙提了靛蓝的裙摆紧随其后,不解道:“不知是何人?”
“这人我也是偶尔听说。”若芸走了许久,忽然在几株红枫前停下,扬了扬那牡丹烫金暗纹袖,瞧宫人们识趣的下去,这才冲她绽放笑颜,凑近道,“此人姓甚我不知,但我知她名唤碧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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