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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婦人才寬下心來,也道︰“姑娘好脾性,不用跟這些個犯了事的奴才計較,省的壞了自個兒的興致!”
往常錦繡得勢時,下人們巴結的是她,也有好些個與錦繡香玉一道兒不待見阮小ど的,如今她與香玉都失勢了,這群人見風轉舵,即便不好意思像沒事人一般親親熱熱迎著阮小ど,恐怕也都如這婦人一般,見著便說兩句熱絡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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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不久,香玉帶了個包裹兒出了來,拾掇完畢了,緊抿著唇,面色有些微白,卻仍如以往一般步履輕柔,頭顱微昂,穩穩當當走了出去。經過地上含淚掙扎的錦繡時,一眼都未去望她。
如此,這兩人在府中風光的日子便到頭了。
過了些時日,側妃院兒里提了兩個大丫鬟上來,一個叫如意,另一個便是凝純。玉菱隱隱有了出府的意向,估摸著過個一年半載,便完全放下了現成的活計,找人替了,便要離開了。
玉菱簽的是死契,但在府中這些年,也存了許多銀錢,足夠她贖了自己,在外頭過上舒心日子的了。
難怪她那樣心急要凝純當上大丫鬟,想來也是顧念著自己走後,妹妹便沒了倚仗,故要在還未出府時,便安置妥帖,大丫鬟便再好不過了。
偷盜風波過後僅一日,察罕便來了皇子府。
阮小ど正歪靠在窗邊一張椅上偷懶,看著多日不見的軻延津在外頭掃雪,意興闌珊。
那大個子的侍衛還是一如既往,悶不吭聲仰頭一帚一帚將不算寬敞的檐上的雪勾拉下來,悉數堆到一邊,偶爾被雪迷了眼,雙眸微眯,然後接著繼續。
阮小ど問他︰“你娘身子好些了沒?”
從喉間擠出一聲。
“那是好還是沒好?”她琢磨了半天,還是不明白。
軻延津放下手中活計,頓了頓,道︰“時好時不好。”
阮小ど︰“……”
跟悶葫蘆聊天什麼的,實在太費腦力了。
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便見軻延津轉頭看向了院外方向,神色一凜,右手折在胸前,屈膝行禮,“將軍!”
“嗯?”她凳上椅子,探頭出窗外,從他身邊望去。
本以為是蘭莫來了,然而乍一眼看去,卻正瞧見察罕朝這處走來。
阮小ど一個興奮之下,一腳踩塌了椅子,里頭傳來“ 當”一聲,以及一道痛呼。軻延津一愣,禮畢起身,向窗內看去,卻見阮小ど正摔了個四仰八叉,那椅子被踢倒在地,椅背正硌著腰下,听她在上頭“哎呦”、“哎呦”直叫,忙閃進去扶她。
阮小ど摔了個夠嗆,正要扶他的胳膊起身,冷不防見著外頭一個修長高大的身影奔了進來,生生將軻延津擠在了後頭,伸手一拉,拎小雞似的把自己提了起來。
“沒摔著哪里吧?”他對著她左看右看。
阮小ど面色泛紅,看著察罕那張英俊硬朗的面龐,胡亂擺了擺手。一錯眼,見軻延津仍直直挺在屋里頭,絲毫沒有做電燈泡的自覺。
察罕將她放好,這才回頭看了軻延津一眼,皺了皺眉,“為何不指個婆子過來?”
軻延津自然是垂頭不語。阮小ど攤了攤手,將這小插曲拋之腦後,隨後又樂了起來,“察罕!”
他笑著點了點頭,然而很快又斂了去,只是眼中帶著些溫暖,柔和了面上堅毅冷峻的線條,揮手讓軻延津退下,自己拉著她,將椅子擺了好。
阮小ど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他放了自己一天的鴿子。之前怎麼想怎麼氣惱,而當他出現在眼前,什麼惱意又都瞬間煙消雲散了。她眼中亮晶晶一片,似浸潤在黑夜的繁星之中,樂呵呵問道︰“你今日有閑工夫了?怎的想起來找我?”
“上回本打算帶你去玩,哪想到出了些變故,在宮中呆了一整日,後又有些瑣碎事,害你等久,”他抱歉笑了笑,又道︰“我听說了後來的事。他們沒有拿你如何吧?”
阮小ど搖搖頭,“我是清清白白的!一根毫毛也沒傷到——你瞧!”
她起身在他跟前轉了一圈,如一只藍色的縴細的蝴蝶一般,帶著笑望向他。
察罕心頭一熱,想也沒想便伸手攬過她的腰,將她帶到了自己身邊,笑道︰“好了,誰都沒你聰明!”
他一手環過了她腰際,靠坐在窗邊桌旁,抬頭看著她,只覺那笑顏美如春花,身子溫軟馨香,一時間竟生了些迷離的感覺,腦中除了她盈盈弱弱的身形,再沒了其他。
阮小ど冷不丁被他一手帶了過去,差點沒撲在他懷里,只得兩手撐在察罕肩上,楞楞垂頭看著這人,肩上的發也落了幾綹,發梢輕觸上了他的面頰。兩人之間貼的緊密,她甚至能感覺到他胸腔里心髒有力而快速的跳動聲,伴著溫暖的燥熱,穿透衣裳,漸漸侵了過來。
察罕的眼中是一片暗潮洶涌,盯在她身上,讓人有一種被灼燒的錯覺,而其中溫柔卻將她溺斃在了里頭。阮小ど忽覺有些慌亂,乍然回過神來,面紅耳赤地要掙脫開去。
他這才松開手,微微放開她,一張臉也漸漸的紅了,只是膚色微黑,瞧不大出來,定定看著阮小ど,半晌而笑,面上殘留著她細軟的發拂上去時微癢的感覺,帶著一片心癢癢。
無端生出了一室**,摻著溫軟的旖旎,竟使周遭的寒意被驅散,不甘地退到了屋外。
一時間,兩人誰都沒有開口。
阮小ど心口發燙,只感覺心髒在噗通噗通歡快的跳動,望著他熟悉而俊朗的眉眼,看一眼又別過去,偷偷揚起嘴角。
好像有點喜歡……越看越喜歡。
“你……今日我當值,可不能外出!”她與他大眼瞪小眼,半晌才蹦出這麼一句。
而察罕渾然不在意,道︰“此次來是為了帶你回去。”
阮小ど怔了片刻,“……回哪去?”
“當然是我家。”察罕被她呆呆的模樣逗笑了,忍不住,還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一頭青絲軟軟細細,手感十分好。
她還是怔忪著,似乎在回味這句話,不多時,眼中亮了起來,“你要帶我離開皇子府!?”
雖是被他的言語撥弄得心頭發熱,卻仍是覺得有哪里不妥。阮小ど在原地疾步團團轉,一邊走一邊喃喃念叨︰“出皇子府……離開皇子府……”
“不對!”她猛地站住,抬頭盯著察罕,“上回你就要來帶我走,結果三言兩語就又將我留下來了!”
察罕緊繃著臉,神色中滿是堅決,拽住來回團團走的阮小ど,定定道︰“今日我一定會帶你走。”
“你以前還與我說什麼‘有我在’、‘有我在’呢,結果我每次有事,你都不在!”阮小ど佯怒,眼底卻盡是無可奈何的笑意。
察罕卻當了真,微微垂了頭,低聲道︰“是我不好。這次不會了……”
阮小ど噗嗤笑了開來,瞧這人低落的樣子像條憨憨的大狗熊,笑嘆了口氣,學著他的模樣拍拍他的腦袋,順了順那滿頭桀驁不馴的堅硬烏發,道︰“和你開玩笑呢!我是個闖禍精,你肯來看我就很好了,哪求得了那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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