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拱卫司此次职责是护卫皇帝安全,哪里容得他人在此寻衅滋事,十一个人便横在了木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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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请速速离开。”为首正中间一人沉声道。
声若洪钟的女子二十五六岁,身宽体胖,脸似银盆一般,五官倒尚算清秀,插了一脑袋的金钗,像是生生把脖子压塌了似的,从下巴直接就连上了肩膀。她撸起袖子一挥手,身后的二十几个士兵抽\出了佩刀指向对面。
“有没有老娘自己会找,你们算哪根葱?可别说老娘没警告你,那窝囊废周身的花费还是老娘的银子,他可没钱给你们装场面摆架式。不想死的都让开!可别说老娘没告诉你们,刀剑无眼,砍死你们都白砍!”
万钟一听外面马上就闹起来,连忙挡在皇帝面前,几步走出了大门。
脚步还没站稳,那女子哎哟一声笑了:“万大人,你怎么也凑这儿了?”忽地一拧眉,满脸嫌恶地道:“你俩不会搞成个龙阳了吧?”
万钟面皮一抖,还没来得及说话,皇帝和瑾芳仪黏黏乎乎就出来了,搂着腰捏着手,可皇帝那张脸上早没了那股子腻歪劲,面沉似水,深邃的眸子像浸着冰碴一般。
“哎哟……”女子像吃呛了果子似的,憋的满脸通红也没再蹦出一个字来。
撸起的袖子也放下了,鼻孔的方向也由朝天变成了望地,低眉顺眼,说多乖有多乖,连那一身测漏的王霸之气也都收敛的干干净净。
“你是哪个的老娘啊?”顾宜芳冷冷地问。
谢玖不着痕迹地打量面前的女子,记忆中前世从没有见过这个身量脸孔的,这样个性鲜明审美独特的人,见了一面,想忘都难。可见皇帝态度虽然不好,一听就知道是个相熟的。并且能让皇帝这般不留情面,连礼贤下士的样儿都不装,想都不用想定是皇室成员。
“皇、皇弟。”女子干笑,回头低声斥那些刀还是举着老高的士兵。“还不放下!”
士兵一听皇帝,忙不迭地把刀扔到地上,跪伏在地,连呼万岁。
“好了,别叫了,你们是哪里的兵?”顾宜芳蹙眉道:“朝廷给你们俸禄是让你们保家卫国,不是给公主以权谋私的。万钟,把他们的身份查清楚,写个折子上来。”
“陛下饶命——”
话才出口,万钟的剑就抵在了最近一人的脖子上。“你们是生怕别人不知道皇上微服出巡,想闹的人尽皆知吗?再有人发出任何一个字,就割掉你们的舌头。”他手朝空中一挥,嗖嗖就出来十几个青衣短衫腰间配刀的拱卫郎,二话不说。刀压在士兵的脖子上出了桐花胡同,直送拱卫司诏狱。
女子面色由红苍白,又由白转青,想也没想到皇帝会半点情面也不留,当街打脸啪啪作响。
“皇弟,陛、陛下,”她慌乱中想起没有问安。连忙晃荡着一身肥肉轻施了一礼。“那个你怎么出宫来了?外面多不安全?那个,我是说大燕很安全……我是来捉我家驸马的,没想闹大,你别、别、别……”
“皇姐,朕知道你的意思,但话还是要好好说的。”顾宜芳想起在门里听着这粗俗不堪的话。竟是出自皇族公主,气就不打一处来。
先皇是少了她们吃穿,还是少了她们的教育,赶情大燕公主一出皇宫就是这么个形象,不说老百姓怎么评论皇家。朝臣背后的嘲笑他都当不起,一想起他们在朝堂上面对着他,心里想的却是这粗俗不堪,家风败坏的皇帝一家,他就呕的连苦胆都想吐出来。这都是特么什么极品亲戚,不是阴谋造反给他挖坑设套,就是招摇过市捉自家老公的jian给他丢人现眼。
虽说天降大任于斯人,也不能直接下来个陨石就地砸死他啊,好歹给个喘息的空间。
“朕记得皇姐在宫里的时候举止也算优雅,脾气温顺,学识也是公主里顶尖的,怎么出了宫,就是这副样子?”
按礼仪上讲,谢玖是要向公主行礼问安的,可此时她窝在皇帝怀里,公主让皇帝指着鼻子训,实在不是个适合交际的场面,可如果不问安,又恐失了礼数,谢玖想了想,轻轻咳了咳。
但凡皇帝还有理智在,应该会相互介绍下吧。
顾宜芳却拉长脸,继续道:“不过就是个驸马,听话就养在府里,不听话还敢背着皇姐私养外室,砍了就算,还要闹到大街上这么难看吗?”
“不是不是不是。”公主边声否认,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脸上的肉一抖一抖甚为壮观。“我只是怀疑,没有证据。我们虽是皇家,也不能光依怀疑就定罪不是……我回家再查查,陛下政务繁忙,不必管我家事,没多大事儿。”
顾宜芳看了眼万钟,“晋安公主的驸马私养外室可是真的?”
万钟咬牙,他是搞密探工作的,皇家的丑事没有皇帝的准许他可是从不插手的,皇帝拿他当什么了?
“微臣不知。”
还特么什么微服出巡,皇帝口口声声称朕,瑾芳仪穿着宫装,晋安公主一口一个皇帝,一口一个驸马,这一大家子是生怕别人不知道皇室贵胄吧?阴谋造反的一帮子家伙眼睛是有多瞎,现在还不扔把刀过来,分分钟劈成柴火给他们烧了!
“那就给晋安公主查查,如果查明属实,就废了他,朕再给皇姐找个好的。”顾宜芳就这么想拍板走人。
“陛下,不用不用你操心,”晋安公主那个悔,她哪天捉jian不好,偏赶上今天,整撞枪口上。“我觉得,是我疑心病又犯了,不能是真的,不用查了,皇弟?”
“不操心,”顾宜芳淡淡地道:“解决了麻烦,皇姐就不用为了个男人跑大街上如同泼妇骂街似的,让大燕百姓感受下皇室难得一见的风采了。一劳永逸不是吗?”
再傻晋安公主也听出来皇帝这是嫌她给皇室丢人抹黑了,她噗通跪到地上,谢玖站到旁边都觉得一股强劲的风袭来,裙角都飘起来了。
“我知道错了。我发誓再也不给皇家丢人,陛下恕罪。”她一咬牙,索性抱住皇帝的大弟,姐姐知道错了,你别和姐姐一般见识,行吗?求求你了。”
谢玖嘴角抽\搐,好一个能屈能伸的汉子!
皇帝得理不饶人,处处往晋安公主软肋上杵,可她也看出来了,如果两人没点儿血脉亲情。皇帝回宫收拾驸马都尉一句话的事,也不用在胡同里这么多人面前絮絮叨叨半天。无非是想给晋安公主提个醒,别因为自家那点儿破事让皇帝丢份儿。
晋安公主是先皇第一个女儿,虽非皇后嫡女,却甚得先皇喜爱。后因其母妃早逝。八岁的时候抱到了如今的太后跟前养,太后只生了两个儿子,没有女儿,晋安公主相貌不出众,嘴巴却是能说会道的,哄的太后开心,自小和景元帝兄弟二人也相处融洽。
十六岁时嫁于靖州刺史二子周敦。驸马官至太仆少卿,掌车辂、厩牧之令,传闻周敦畏妻如虎。
前世晋安公主卷入大长公主谋反案,夫妻二人皆被赐死。
谢玖入宫是在景元十二年,自然不曾得见。
只是面前的晋安公主胆敢和皇帝耍赖,分明是和皇帝有些情份的样子。怎么最后却与大长公主连手造反?这中间是出现了什么变故,还是她根本就是个两面三刀,巧言令色的呢?
“你是朕的皇姐,这像什么样子?”顾宜芳一把想将晋安公主拉起来,谁知那体重超过他的预料。好悬没闪折了他的腰。“快起来吧。朕没功夫和你在这儿磨,还有事要办呢。”
晋安公主见皇帝没有追究驸马的意思,灵巧地站起了身,拍拍膝盖上的灰尘,问道:“皇弟有什么急事?不能上我那儿去坐坐吗?”
顾宜芳轻拍了下谢玖的背,“这是朕的皇姐晋安公主,认识一下。”
“妾身芳仪谢氏,见过公主殿下。”谢玖按宫规行了个大礼。
晋安公主一把扶她起身,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一番。那身芳仪品级的宫装套在身上,不是她想装看不见就看不见的。皇帝宠瑾芳仪哪个不知谁人不晓,连皇后都给气病倒了,宫妃也不知整治了多少个。
反正她是个嫁出去的公主,泼出去的水,懒得管这起子烂事。
可皇帝在宫里宠也罢了,怎么穿着宫装就出来晃悠了?是生怕京师里还没有人不知道瑾芳仪的丑闻,才压下去没两三天,就带着丑闻男女主角一起出来晃悠,他也不怕御史言官揭了他的老底,抹的他满脸锅底灰?
“在宫外不必多礼。”晋安公主笑眯眯地瞥了眼仍板着脸的皇帝,“瑾芳仪果然是貌美如花,气质脱俗啊。脸蛋跟嫩豆腐似的,怎么保养的可得教教我,不如过几天我去你宫里看你,可好?”
谢玖哪里敢推辞,忙不迭地应下。
“有空进宫再聊吧,”顾宜芳催促,抬脚就要上马车。“朕还有要事忙。”
“陛下,”旁边的万钟忽地闪身上前,凑到皇帝耳边低声说了句话。
然后谢玖便见皇帝面色陡地一沉,周身寒气。她顺着皇帝的视线望过去,只见桐花胡同后身的巷子有处宅子冒出滚滚的浓冒,一阵风刮过来,满是呛人的烟火味。
她记得万钟曾经说过陈府就与桐花胡同隔着两条巷子!
谢玖心头一惊,下意识地望向晋安公主,这么巧她也出现在这儿,这么巧她与大长公主前世一同谋反。
……可是,真这么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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