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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隔一天,后\宫上下是人皆知皇帝又和惠妃别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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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宁安宫或者含章殿的哪个宫人传出话去,实在是平日这俩货腻歪的太甚,皇帝每天歇到宁安宫不说,闲下来就是互相串门子。你到宁安宫来,我到含章殿去,让宫里一众妃嫔恨不得延着路线一路挖坑,抢不去惠妃的圣宠,就生生摔死她丫的。
这一天,皇帝白天没去宁安宫也就罢了,连晚上也没去,皇帝一人独宿含章殿,却也是连个妃嫔也没召。
结合前天晚上,皇帝冒雨去而返还,紧接着两天没过去,分明就是这俩货哪里又不对劲,时间长没作了,又开始老一套。
宫妃失望的次数多了,就慢慢习惯了,再没了初时一心要把皇帝睡到榻上的热忱。这一次,都把它当成个屁给放过了。
不止后\宫知道,前朝也都看出来了,皇帝那脸黑的跟锅底一般,说话没好气儿,浓眉挤着,憋着劲儿地想给大伙儿都找找不痛快。
可是,大臣猴儿精似的,闻着点儿味儿就当嗅出了惊天猛料。在皇后因巫蛊案被软禁的时候,皇帝和惠妃这对儿一向腻歪的天怒人怨的小情\人儿忽然就掰了,满满的阴谋味儿就出来了。
几乎是一夕之间,惠妃极有可能卷入巫蛊案的风声便起来了。
只是皇帝正气头上,没有敢名目张胆地提罢了。
更是含章殿大总管。高洪书都想避开这阴风怒吼的地儿,哪怕是守皇陵,也比此时此地要强。
如果说皇帝在朝堂上还多少收敛了些的话。下了朝他回了自己的地儿,就算是彻底放开了。霸气全开,阴风阵阵,人畜自动退离三尺开外,皇帝一改火爆骂人的脾气,一边沉默着,一边看哪个不顺眼连骂也懒得骂。直接就拖出去打。
短短两天,就有了四五个伤员。
高洪书成天跟在皇帝身边。防皇帝防的还嫌眼睛耳朵不够使唤,自然没功夫四下听那些个闲言碎语。
直到连书到了跟前,犹犹豫豫地告诉高洪书,他才一蹦三尺高。匆匆地就往殿里走。
这个时候在皇帝面前提惠妃,无疑是个死字可以形容;可是如果等这风吹遍了,宫里宫外都哄哄起来他还不动声色,依皇帝那颗纯洁的怀春之心,只要还没彻底厌弃惠妃,皇帝分分钟代惠妃惩罚他,那结果就不是一个死字可以形容得尽。
顾宜芳听完了高洪书胆战心惊的回禀,表情出奇地平静。
“朕知道了。”他挥手,令高洪书退下。
天色渐晚。高洪书点上烛火,将后厢整个照的亮如白昼,这才转身出去。
顾宜芳怔了半晌。视线才由半空移至桌案堆积如山的奏折上。他看着奏折上的字,就跟天书一般,看着都眼熟,却又像忽然间都认不得了,那些字根本不从脑子里过。
他口口声声逼谢玖说实话,其实无非也是想她一直就这样坚定。咬死了不曾与任何人有过暧\昧之情。
可是,眼看着她就这么欺骗他。他又觉得心里像火烧一样。
这册子不管是有心人传到他手里也好,无意间他发现了事实也罢,他知道她在说谎。
一直以来,他对谢玖的印象,是从他在晓荷池看到谢玖被宫女鬼骗去捞尸体为起始,越发注意到她。
以前,他从来不曾想过会有一个女子令他魂牵梦萦,只要有了她,就像对其他女子免疫了似的,看着就烦,单纯地聊天,他都觉得无趣。每个人战战兢兢,就好像在跟一头老虎对坐,一个不对头他就能扑上去咬死她们似的。
他对初次承宠的谢玖印象寡淡,却不代表他毫无印象。
当初,谢玖也和一般妃嫔一样唯唯诺诺,呆板的像个小傻子似的,走起路都同手同脚,在榻上居然和皇后的反应如出一辙,就像随了多大的痛苦似的却强行隐忍,让他倒尽了胃口。
后\宫中有一个这样的皇后就够了,他可不想找一串这种呆子穿成糖葫芦。
他对谢玖印象渐渐淡了,但后来相处久了,他却想起唯一一处当初她尚算可爱的地方。
第一次召谢玖承宠,他见她连喘气都小心翼翼的,眼皮也不敢抬一下,便没话找话,问她闺名为何。
不知谢玖是意识到场面太过尴尬,还是她发现了她说话声音都发紧,嘎嘎的像小鸭子在叫一样,她小声地报上名,在桌上轻轻写出‘玖’字。顾宜芳逗她没看清,她便壮着胆子握\住他的手,在他手上写上她的名字。
他注意到,谢玖在写王字旁的时候最后一横是横着收笔,而不是提。
在桌上,和他手上都是一样的收笔。
他前天特意拿给谢玖看的,里面正是有王字旁字的一首小诗,那个字的王旁也是横收笔。
在看到册子的第一眼,他就认出那是谢玖——或者说曾经谢玖书写时的习惯。
正如谢玖说的,现在她的笔迹拿出来对比,看不出与当初任何相似之处,连那横字收笔的习惯她都给舍弃,改的彻头彻尾。
短短两年时间,有一年时间他们是日夜相伴,那时她的笔迹就是现在这样了。也就是说,谢玖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把笔迹改成了现在这样,这样看来,她用的心力何止一句用心便可说尽?
反过来说,若不是天大的理由,谢玖又何须将她的笔迹来个彻头彻尾的改变?
高洪书守在门外冷不丁又听到皇帝砸茶盏水杯的声音,他默默地打了个寒颤。
这两天皇帝住在含章殿一宿翻过来倒过去,不是烦躁的叹气,就是在地上躁郁地画圈,一宿睡不到两个时辰。依他多年炮灰的经验,皇帝憋到一定时候就要开始有人要倒霉了。
他只希望,这一回这个不要是他……
阿弥陀佛。
鬼界远比宫妃之间谣传的速度还要快,前朝的风声很快回流到了后\宫,众妃听说惠妃可能卷入皇后巫蛊案时,完全没有朝臣们的欢心鼓舞,和义愤填膺。原因无比,上一次在宁安宫搜出了诅咒皇后的巫蛊人偶,惠妃连尚方监都没进,可是一直住在含章殿日夜和皇帝腻歪的。
虽说那事后来证明与惠妃无关,可现在这传言比上次更不如,连点儿靠谱的证据都没有,全靠猜测。
众妃看来,皇帝不过是日子久了,开始闲的发慌,又开始作了,根本惠妃顺顺毛就好的事,头一次朝臣被妃嫔集体鄙视了智商。
听着张修盈四处搜刮来的喜讯,谢玖表示,自己可不如众妃那么乐观。
张修盈眼睛滴溜溜直转,“其实,谢姐姐,你和那个万什么是真的……吗?”
谢玖毫不意外张修盈从那些个宫鬼处打听出来全套的流言加臆测,加狗血喷人。
“自然是——”
“真的。”
还不待谢玖反驳,舒宜从侧屋逗睡了豆沙包飘飘忽忽回了主屋,一张嘴就把话给抢了过去,然后生动活泼形象地给张修盈普及了与万钟有关的各种知识。包括,宫里就有个万钟的钉子在暗中‘保护’她。
谢玖好悬一口老血没喷舒宜那丑脸上,幸亏他是鬼,幸亏他不在皇帝身边,否则她分分钟被他攀污致死!
“你别听他胡说八道。”谢玖皱眉,这丑鬼是唯恐天下不乱,张修盈好歹是皇帝的表妹,和她一个十三不靠的妃嫔相比,自然是向着皇帝。
张修盈现在还是个鬼,万一真有一日有幸回归本体,听信了他的污蔑,上下嘴皮一动,太后分分钟弄死她一百八十遍,还不带重样儿的。
“……你,你别欺负我皇帝表哥,他对你多好啊。”张修盈半信半疑地道,脸上难掩愁容。“公候之家哪个男人不是左拥右抱,可皇上为了你,连看别人一眼都不看,什么好东西都捧你面前,如果将军对我,有皇上对你的一根头发那么好——不用那样,他只认真地看看我,我就连身体都不想回去了。”
“谢姐姐,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谢玖只觉头脑嗡嗡直响,面对着这些个自说自话的鬼,感觉比对着怒火中烧的皇帝还要累人!
如果不是担心没想好怎么安抚皇帝,冒冒然赶去含章殿,让皇帝几句话给卷回来,丢了大人,她早早就赶过去,不和他们混吃等死了。
两鬼一人忽然陷入安静之际,绿云忽然从窗上飘了进来。
那张鬼脸看不出脸色怎样,只眉眼间似乎没了郁结,看着轻快许多。
“你找到你妹妹了?”舒宜抱着肩膀,斜着眼睛,八字胡翘着问道。
绿云轻轻摇头,飘到谢玖面前轻轻一福身,道:“此番从春禧宫出来承蒙惠妃多次相助,又开解奴婢,可惜奴婢自困,不得解脱,如今奴婢想明白了,宁兰死后无怨无恨,再无牵挂,奴婢也不该再自误。便想着走前谢过惠妃,还有,”
她转身冲着舒宜浅浅一笑:“谢谢相公不嫌弃我,若来生有缘,我愿以身相许,一世恩爱夫妻。”
舒宜一怔,胳膊就放下了,嘴唇动了动。“娇\妻美妾,成吗?”
绿云摇头,“不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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