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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宜芳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眼睛瞪的老大,眼珠子恨不得就这么冲出了眼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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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瞠目结舌,做梦也没想到谢玖会二话不说,冲过来就往他脸上招呼,那力气那狠劲像是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集中在抡圆的那一巴掌上。
如果不是左脸颊火辣辣的疼痛感,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一场荒诞的梦。他现在二十四岁,自小先皇对他最严厉的惩罚也不过是因为没有写完太傅要求的两百个大字,用戒尺打了他十下手板。
而现在,他居然被人甩了巴掌!
谢玖的右手掌隐隐作痛。
她甩巴掌的时候巨爽无比,把心里的愤怒一古脑地发泄了出去。
可是理智却在面对着皇帝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铁青着脸说不出一句话的时候突然回归。
不得不说,含章殿的宫人还是起着关键性的误导她的责任,一个个作贼心虚的小样儿,她从走进含章殿开始,小火就开始在心里烧,一路上各种闪避的眼神直把火越拱越大。
直到她推开门,看到皇帝和人抱在一起,那一刻她才终于脑中一片空白,气的连理智都没了。 只是,毕竟不是捉奸在g,两人衣衫整齐,换在一起你侬我侬,郎情妾意……谢玖越想心里反而更加火大。
屋内一股淡雅的馨香,那股味道她只在秦妃身上闻到过。
那是外邦进贡的薰香。和大燕朝本土产的不同,味道淡淡的却极持久,因秦妃表示喜欢这味道。皇帝便将贡香都赏了永乐宫。后来也曾赏到宁安宫,因谢玖在秦妃身上闻到过,心里腻烦,只说不喜这味道,却从来没有用过。是以进了屋子,谢玖便是开始时没看见人脸,现在光凭闻香也知道是哪个了。
谢玖骑虎难下。纵然是明知自己不该手欠,一时冲动化主动为被动。给了那极要面子的皇帝一巴掌。
直到看见皇帝下颌沾上薄薄的一层脂粉,谢玖那股渐渐萎\缩的小火苗腾地又燎了起来,烧得她小心肝滋滋地直往外冒油。
秦妃的手段她太了解了,尤其皇帝原本喜欢的就是秦妃这一款。该撒娇的时候撒娇,该强势的时候强势,既会服软,该吊着皇帝的时候绝对毫不手软地吊起来,前世她还多亏得秦妃的指点,才迅速在众妃中脱颖而出。 这都搂一块儿了,脸上又蹭的都是脂粉,她若不来,下一步两人是不是就此滚了g单?
和她腻腻歪歪。又是前世又是今生,说的好像没有她就了无生趣了,连死后都惦记着她。结果她还活着呢,不过早上才分开不到几个时辰,就和她最膈应的秦妃腻一块儿去了。
谢玖只觉得一股浓浓的被背叛感。
高洪书猫在桌案后,恨不得钻桌底下藏起来,免得这俩货分分钟挠到一块儿,溅的他满身是血。
他细长的眼睛左一瞥右一瞥。眼瞅着帝妃二人相互怒目,却都迟迟没有反应。他在怀疑自己是在梦中,而且这也解释得通惠妃敢抽皇帝嘴巴这种他日思夜想的好事。于是,暗地用手指抠了下掌心。
一股钻心的痛传来,他深深地觉得人生圆满了。
秦妃大惊失色之下,眼泪也不流了,抽泣声也不抽了,连让皇帝推开张到一半的手臂都没着没落地停在半空。她合上张大了半天的嘴巴,舔了舔嘴唇正要上前安慰皇帝,外加火上浇油,正在这时突然见谢玖没好眼睛地瞪向她,一张脸扭曲的跟个母夜叉相似,顿时心里咯噔一声,叫声不好。
秦妃生生止住了脚步,犹豫着等下谢玖冲过来抽她的时候是往皇帝怀里扎,还是往房门外跑。
谢玖却冷笑一声,重新将炮火对准皇帝:“陛下好艳福。我只当陛下在含章殿忙于政务,无事不敢多来打扰,平日担忧龙体,每天换着样儿要小厨房给皇帝补身子,现在看来是臣妾错了,就不该弄那些乱七八糟的,该给陛下补的是肾吧。”
不只顾宜芳,连秦妃在旁边听着,都臊的满脸通红。
这哪里是宫妃争\宠,分明是泼妇骂街啊。这也是梁国府出来的嫡女,居然就直指皇帝那牛叉的肾功能。
皇帝和秦妃脸红,可高洪书却只不住那小巴掌在心里拍的啪啪作响。皇帝倒打一耙的功夫,惠妃终于算是练成了,而且大有青出于蓝的架式,打着皇帝的脸,还臊着皇帝的皮。
“你在那儿胡乱说什么呢?!”顾宜芳气急败坏,双手握拳。
谢玖陡地瞪大了眼睛,眼泪刷地夺眶而出,手指颤巍巍地指着皇帝的拳头,哭道:“你,你还要打我!”她冲上来,握起小粉拳就往皇帝胸膛上砸,这回却收着劲,没敢拿出吃奶的力气,一拳接一拳,两拳下去就被皇帝给抓着双手制住。
“你背着我和别人抱一块儿,这就是你说的对我好?我为了谁跑到冷宫去看废后的,我前脚去冷宫,你后脚就和人在这里幽会。你个大男人,还要握拳打我,你干脆打死我好了。我死也不会来找你了,你就和你这一堆莺莺燕燕好好过日子吧!”
“你给朕闭嘴!”顾宜芳怒道,两道英挺的眉几乎在眉心打了个结。如果不是两手抓着谢玖的手腕,直接就想把她的嘴给捂住。
这伶牙俐牙的,从她进屋甩给他一嘴巴,他还什么都没说,手指都没有动她一下,她就噼里啪啦一顿说,颠倒黑白。还要揍她,他若要揍她,还能留她废这么多话?
“不分青红皂白就冲进来,这就是惠妃的礼仪?外面的太监都是死人吗!来人不会通报?”顾宜芳恼羞成怒嚎了一嗓子,直把外面的俩太监吓的扑通一声跪地上,声音之响亮连屋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小人罪该万死。”外面传来颤巍巍的二重唱。
“你也不用拿他们撒气,是我硬闯进来的,是我不识食务,你也不用指桑骂槐。你想骂我就直接骂好了,想打我就直接打,反正我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就是打死我也不会有人说你什么的。”谢玖抽泣道,一边哭一边挤出两行眼泪,抽抽嗒嗒的,不知道的人看了以为她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呸!
秦妃在心里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就她甩皇帝那一巴掌,那声儿脆儿的连她的心都一颤乎,抡到鸡身上都能抡蒙了,还手无缚鸡之力,脸皮真比城墙还厚。
顾宜芳脑仁一抽一抽地疼,铁青着脸道:“你也知道朕要你的命不过一句话的事儿,你还敢胡言乱语。什么事都没有搞清楚,上来就闹,你还能有点儿自主思考能力吗?”
“你现在越发骄纵了!”
谢玖知道抽了人家一巴掌,总不好连快快嘴都不让人家,于是就闷头听着。只是这功夫也没耽误她挤眼泪的大业,他越说,她那眼泪流的越欢,直到最后鼻子闷闷的,直觉又要憋出鼻涕来,她才收敛了下眼泪的速度。
秦妃惊诧地看着皇帝那脸渐渐地缓了下来,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大的事儿皇帝居然高高举起,轻轻落下,让惠妃挤了挤眼泪就算过了关。
近来皇帝专\宠惠妃一人,她不是没见过两人在一起那种腻腻歪歪的场面,也素来知道皇帝对惠妃的各种特殊,可是哪怕是在梦中,她也不敢想像居然有人敢抽皇帝的嘴巴。这根本就是她一生最大的梦想,好吗?
惠妃轻轻松松就完成了她一生梦寐以求的事情,秦妃忽然觉得失去了人生目标。
秦妃嫁进贤王府之初,一直是小心翼翼地试探,最后综合多位身先士卒,被贤王宠爱之后又无情抛在一边的女子才摸清了他的喜好。她慢慢揣摩,一点点改变性格,直到把皇帝紧紧抓在手里不知费了她多少苦心,熬出了几根白头发。
早知道皇帝喜欢这一款,她一天抽他八遍!
谢玖抽抽鼻子,想抽出手来掏出锦帕擦擦鼻子,以免哭到一半又把鼻涕给甩出来。以前只有皇帝在,丢人的事都让他看光了,可现在屋子里可不止他们俩,她可不想当着秦妃的面出那种丑。
可惜她抽手没抽出来,反而被顾宜芳抓的更紧。
“你别闹了,行不行!”顾宜芳烦躁地道,“有完没完?朕说什么了,你就哭个不停?你再这样,你干脆就在宁安宫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谢玖突地抬头,在皇帝面前晃荡着一对肿眼泡,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又说什么了?她不过是想抽手出来擦擦鼻涕,他的脑回路要不要这么古怪,偶尔和正常人搭搭线不好吗?
“惠妃,是你误会了。”久未出声的秦妃,终于施施然上场,款款上前两步。和谢玖那岌岌可危要流下来鼻涕的哭相不同,秦妃眼睛微湿,看得出来才哭过,可哭相却是美很多,妆容精致,令人有种柔弱的怜惜感,却不致到失态的地步。
谢玖莫名地右眼皮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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