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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兄！”苏轻颜正在街上信步乱走,忽然听到有人叫她,连忙回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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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兄,今日怎么有空来街上。”
来人是苏轻颜在客栈中遇到的儒生姜常勤,姜常勤同样是来此地求学的,不过他自知没有资格拜会徐老,所以没有同苏轻颜一般,每日都去徐府上碰壁。事实上,姜常勤十分好奇,苏轻颜到底哪里的底气,每日都去求见徐老,毕竟徐老已经有三年之久没有见外人了。
“在下见今日天气不错,所以出来走走,苏兄今日是?”
苏轻颜淡淡一笑:“显然是又吃了闭门羹,所以出来走走。”
“原来如此,看来我二人今日都没有什么事情,不如在下请苏兄喝一杯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
见姜常勤明显有话要说,苏轻颜并没有拒绝。左右她也没有什么事情,多与人聊聊,也未尝不是历练的一部分。
“苏兄此行来江阳城中就是为了徐老?”
“不错,徐老乃是当世少有的大儒,若是能听上他的一席话,那真是胜读十年书了。”苏轻颜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一抹向往之色,仿佛真的只是一心陶醉于学问的求学之人一般。
姜常勤一愣,接着似是钦佩的看着苏轻颜:“苏兄果然是一心做学问之人。”
“哪里哪里,姜兄谬赞了。”
两人又闲聊了片刻,姜常勤终于将话题引到了此行的真正目的来:“苏兄,不知苏兄可知为何徐老不见苏兄?”
苏轻颜一愣,这个问题倒是她一直疑惑的,她想了许久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那老头。也没听闻过徐老架子大的传闻,真是让苏轻颜百思不得其解:“姜兄知道原因?”
姜常勤轻叹了口气:“这还得从三年前当今圣上病重说起,当今圣上是位明君,无论是在用人上还是在气度上都是世所罕见的明君。但是偏偏在储君的事情上摇摆不定,导致到现在也没定下个太子。”
苏轻颜如今所在是凡人城池诗嘉城是属于周国的地盘,周国的皇帝姓周,诲修远。确实同姜常勤所说,是个明君。周国的百姓也很安宁,生活富庶,所以周国才会有不少大儒高僧,这也是苏轻颜来此的原因。但是也如姜常勤所说,这样一位明君到现在也没立下个太子,弄得朝政颇为动荡。
苏轻颜皱了皱眉:“话虽如此。徐老已经久不理朝政了,难道此时也要避嫌。”
姜常勤惊讶的看了苏轻颜一眼,他本以为苏轻颜是个一心做学问。不问世事的读书人,想不到对朝政也是有所耳闻的:“苏兄这就有所不知了,徐老虽然退出朝堂已久,但是关系还在。此时徐老若是不小心,难免会被有心人怀疑,所以徐老才干脆不见人了。”
“原来如此。”苏轻颜了然的点了点头,这就难怪了,比起其他人,自己可真是可以用来历不明来形容了。万一徐老真的接见了自己,结果自己背后是哪个势力的。那就是将徐府至于水火之上了。
“不过,徐老的此番举动也未必说的上是好。”
“哦?姜兄此言何意?”
“这队吗。不可以乱站,但是不站那可也未必就好。”
“姜兄这话倒是不错,可惜徐老关系的可不止是徐老一人,站错队的代价,他付不起。更何况,徐家的富贵已经够大。延续的也够久了。此时不站队,对徐家可是利大于弊。”
“不错,徐家已经够富贵的了,徐老要做的就是守,但是我们就不同了。”姜常勤眼神发亮的看着苏轻颜。
苏轻颜秀眉一挑,想不到姜常勤竟是来当说客的,难不成这姜常勤年纪轻轻的就跟那位贵人搭上了不成。可惜苏轻颜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什么泼天富贵,哪里比得上她的长生大道。
“不,不同的是姜兄,在下所感兴趣的,唯书而已。”
“书?”姜常勤皱了皱眉,“恕在下直言,我等十年寒窗苦读,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吗?”
苏轻颜淡淡的摇了摇头:“在下迥然一身,什么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又有何意义?”
“迥然一身?那,苏兄的家人……”
“家人?”苏轻颜的目光有些飘远起来,长叹了口气,想起了自己已经魂飞魄散的父母,“可能在周围守护着在下吧。”
“对不起,触及了苏兄的伤心事,还请苏兄赎罪。”
“无妨,不知者无罪。”
见光宗耀祖之言对苏轻颜无效,姜常勤想了一想,又找到了另外的切入点:“苏兄四处游历,寒窗苦读,为的就是学问二字?”
“是,也不是。在下最向往的,不是泼天富贵,亦不是什么名扬天下,在下最向往的,乃是自由。”
“自由?”姜常勤愣住了,“苏兄如今身无牵挂,四处游历,难道还不够自由?”
“在下追求的不是这种自由,而是那种庄周晓梦的糊涂,和鹏程万里的自由。”
“苏兄这是想出世?”
“哈哈哈,姜兄说的不错,在下便是想出世。”
“苏兄还真是……”
“不思进取?姜兄直说便是,左右也不是第一个这样说在下的了。”
“不,”姜常勤摇了摇头,倒让苏轻颜有些意外了,“每个人的梦想不一样,在下想要入世,苏兄想要出世,不过追求不同罢了,没有什么对与错,就更没有什么进取不进取的了。只是……”
“只是如何?”苏轻颜倒是第一次听到一个年轻人有如此冷静的回答,不由的有些感兴趣起来。
“只是比起入世,出世更加艰难,更加虚无缥缈。”
“不错,这才是在下游历的原因。”苏轻颜暗暗感慨,其实修仙又何尝不是一种出世。但是正如姜常勤所说的,出世实则更加艰难,每一个瓶颈都是那么的虚无缥缈,都是那样的难如登天。
“恕在下直言,苏兄的这种游历,以在下的愚见看来,只怕是没有什么效果。”
“哦?姜兄的意思是?”
“不入世何以出世?苏兄一心向往出世,一直在追求出世,可是却从来没有真正的入过世,若是你连‘世’是什么都弄不清楚,那又如何谈‘出’！”
苏轻颜秀眉一挑,这个道理她也明白,但是毕竟她从十岁开始就一直在修仙界混迹。即使当初因为父亲的关系,在凡间留了一段时间,也多是以一种旁观者的心态观察着众人。要让她入世,她其实是没有什么头绪的。
其实说白了,这些年的游历,说好听点是增长学识,说难听点就是苏轻颜在碰运气,四处乱转罢了。甚至在最初的几年,苏轻颜都很难将自己融入到凡人之中,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在凡人面前,自己内心多多少少还是有种高人一等的心态的。这种情况,也就这几年好一些罢了,否则自己也不会坐在这里和一个年不过二十的凡人聊天。
苏轻颜沉吟了片刻,仿佛是在思索姜常勤的话:“姜兄说的不错,那么依姜兄所见,这个‘世’字,究竟是什么?”
姜常勤苦笑一声:“在下也不过二十,自己也未真正的进入过这个‘世’,又如何能弄得懂这个‘世’字。更何况,每个人对‘世’的感悟都不一样,即使在下有些感悟,到了苏兄这里,只怕也是行不通。”
“哎,”苏轻颜轻叹了口气,可不是吗,若是听别人的理解就能够了解,那修仙还有什么难的,“那么姜兄觉得在下应该怎么做才能入世?”
姜常勤沉吟了片刻:“其实这个‘世’字可以代表着很多,贩夫走卒有贩夫走卒的世,士夫大儒有士夫大儒的世,若想都理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若是论起最深奥复杂的,必然要数朝堂之上无疑了。”
“朝堂?”苏轻颜皱了皱眉,若是真的让她到了朝堂,她的政敌还有一丝翻身的可能吗。
“不错,朝堂之上可谓是这天下最复杂也是最肮脏的地方了,什么人情世故,大小世情,唯独这里才能看的最清,看的最透。若是苏兄能够深入此处而保持清明,我想苏兄大约就知道什么是‘世’了。”
说来说去,还是为自己背后的人招揽人才,这位姜常勤还真是不遗余力,只是自己也没有多少名声,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中自己的:“姜兄真是好口才,倒是不知姜兄支持的是谁?”
姜常勤咧嘴笑了,笑的格外灿烂:“在下果然没看错人,苏兄果是个明白人。在下最看好的,乃是当朝的三皇子,苏兄以为呢?”
“若是在下没记错,三皇子大约是最不可能的吧?”
“正因为如此,三皇子成功之后,我等得到的才最多,不是吗?”
“姜兄真是好胃口……”
一个时辰后,姜常勤告别了苏轻颜,苏轻颜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也罢,就以十年为期,我倒要看看,这个‘世’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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