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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王府的小王妃三岁嫁过来,来年九月及笄,到时便要大婚圆房了。
www.biquge001.com因此从太后的慈安宫、皇后的永华宫全都传出消息,小王妃并不受贺王喜爱,因而正在找靠山。
贺王和贺王妃,虽说算不上老夫少妻一树梨花压海棠,可也是差了一截,贺王妃素有大成第一童养媳之称,况且成亲当日,贺王爷逃婚之事,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只有皇帝家和崔家自以为别人不知道而已。就连街头巷尾的贩夫走卒都知道,贺王爷看不上崔家千金,贺王爷心仪的是沈家表妹啊。
慈安宫和永华宫里的消息并不是乱传的,也只是传给了关键的几个人,宁王府的内眷便是其中之一。而如今贺王妃英勇救人的贤名传遍京城,就连太后下也旨颁奖,堪称妇德表率,就连那些先前没有得到消息的内眷,也想来结交,只可惜小王妃年幼体弱,这次伤得不轻,从太医那里得来的消息,这件王妃恐是命不久矣。
一时之间,原想给她做靠山撑腰的,也就没了开始时的热情,如今又传出宁王家眷被蜇伤的事,议论纷纷,贺王妃的伤势并不致命,为何一直不见起色,腊月里怎会有马蜂,分明是贺王妃中邪,连带着去看望她的人也一起倒霉!
发生了这样的事,最郁闷的还是秋香。昨日园子里闹马蜂,蛰伤了宁王府的人,她身边的几个丫鬟婆子也都受伤。到了晚上,后院主管李妈妈就亲自来了,让人将那几名受伤的下人全都带走。说是让大夫给瞧瞧,这几人走了便再也没有回来,当中就包括秋香最亲近的杨梅和金桔。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崔小眠来了,这姑娘一看到秋香就哭了。
“秋香姐姐,你怎么脸色这么差,前几日我来时还不是这样呢。”
“小姐。恕婢子无法给您行礼,婢子这伤怕是年前都不能好了。”
秋香的眼圈红了。她欲哭还休的模样远比崔小眠咧着嘴闭着眼的哭相要动人,从三岁入府,秋香一直在训练自己,五官容貌是爹娘给的。无法更改,但表情仪态却是后天培养的。前世的绛春临死时也不过十四岁,豆蔻年华还带着青涩,没有风情也不是绝色,但偶尔脸红的模样常令王爷看得发呆,最动人的还是她眼中噙泪的娇态,上一刻泪珠儿还在眼中打着转,下一刻王爷讲个笑话她便笑得开怀。
十多年来,秋香每日都会对着镜子练习。直到如今,她娇羞的神态自认比当年的崔绛春更加动人,至于如今的崔小眠嘛。不过就是个不男不女的假小子。
看到秋香这副我见犹怜的小样儿,崔小眠彻底被感动了,她目光呆滞,一双小手不由自主地伸过去,摸向秋香的手,又顺着秋香的手一直向上摸。摸到她的胳膊,肩膀。接着......是秋香的咪咪!
秋香虽然见多识广,可也从来没让女子这样摸过啊摸过!她忽然想起府中关于崔小眠的传说,当她还是小公子时,就喜欢睡丫鬟,且,崔小眠喜欢逛窑子那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
早就听说有喜欢男人的男人,原来还有喜欢女人的女人!
秋香的汗毛都立起来了,苦于身上有伤,否则她一定蹦起来,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好在崔小眠的发情期很短,很快便恢复平静,脸上有些尴尬:“秋香姐姐,你身上好香,好软,我吓着你了吧?”
秋香使劲摇头:“小姐是逗婢子玩儿呢,小姐从小就爱开玩笑。”
“我真的不是开玩笑,我是真的......”崔小眠忽然脸色大变,双手不停的抓挠自己的衣裳,“好痒啊,怎么这么痒,虱子,一定是有虱子,天啊,文绣园里怎么会有虱子,痒死我了,白菜,白菜!”
屋子里只有崔小眠和秋香,白菜在屋外等着呢,闻言冲进来扶住崔小眠,崔小眠却像疯了一样没命地往外跑,边跑边喊:“痒死了,痒死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远,显然是走远了。秋香皱眉,她不知道崔小眠的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但她没有细想,因为她的身上也开始痒了。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心理作用,可是却越来越痒,从手背到胳膊,再到肩膀,就连咪咪也是痒的。
“来人啊,来人啊!”背后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她不能做大幅度的动作,身上奇痒难耐,可她想抓却不能抓,只好叫下人。
杨梅和金桔全都走了,但还有几个粗使丫头,可无论秋香怎么叫,连个人影也没有。她忽得用头去撞墙,可能是动静太大,终于从门外进来一个人。
秋香从来没见过这个婆子,她有四五十岁年纪,胖得就像一堵肉山,这么大块头,可是走路却是很慢很慢,稳如泰山。
“我是新来的,叫桂嫂。”
“桂嫂,我身上好痒,你给我抓抓。”秋香已经顾不上打听这个桂嫂是何方神圣,太痒了,似乎有无数只蚂蚁正从皮肤渗进她的身体里,她想把它们捏出来却又捏不掉。
“吃了药就不痒了,王妃,请吃药。”
桂嫂说话的声音瓮声瓮气,一只莆扇似的大手伸出来,手心里赫然是两颗鲜红的药丸!
秋香已经被这漫身的奇痒折腾得快要发疯了,如果她能起身下床,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像崔小眠一样跑出屋子,然后一头扎进王府内的荷花池,让冬日寒冽的湖水冻结她身上每一处毛孔,她宁可全身生冻疮,也不想再承受这份奇痒。
两颗药丸圆滚滚的,红得耀眼,好像两颗好吃的糖豆,药丸在桂嫂粗糙的裳心里滴溜溜打着转儿,就像当年一样。
看到这两颗药丸,秋香那已经渐渐浑沌的意识忽然有了一丝清明,她使出全身的力气说道:“你......你是沈玲伊的人,是......是那个......那个贱人让你来害死我的?”
桂姐像看傻瓜一样看着她,忽然抬起手,把那两颗药丸放进那张大嘴里,咯崩崩一阵乱嚼,就把药丸吃了下去,然后她冲着秋香嘿嘿一笑,露出满口大黄牙:“嘿嘿,沈姑娘说了,今天送糖,明日送药。”
桂姐说完,就转身出去,和她进来时不同,她走的时候却很快,一眨眼就已不见了踪影,屋内只留下秋香一个人。
四周空荡荡的,偌大的文绣园里似乎只有她一个人。秋香环顾四周,一阵阵恐惧袭上心头,莫非这一世,她还是要死在沈玲伊之手!
她的眼前又浮现出崔绛春临死前的那个惊异的眼神,这些年来,每每想起她都会很得意,崔绛春到死都不相信,和她最要好的秋香姐会害死她,且,不留一丝余地。沈玲伊给药时说了,要一颗颗的吃下去,这样才更像是病重而亡,但秋香没有这样做,她要让崔绛春立刻在她眼前消失,她再也不想看到那张天真无邪的脸了,所以她一次性全都喂下去,哈哈,死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儿可疑。
痒,还是痒,秋香的脸上刚刚露出的得意笑容很快便被一*奇痒冲淡,啊——
受不了,太痒了,成千上百只虫子在啃咬着她的手,她的胳膊,她的肩膀,最后全都咬向她的乳|房!
她记起来了,沈玲伊说过,那红得像糖豆一样的药丸叫做百虫散,来自五夷。
百虫散,百虫散......被上百条虫子噬咬的感情是不是和她此时是一样的?莫非就是不知不觉之间,那百虫散已经进入她的体内?
“沈玲伊,你个贱人,是你教给我使这个苦肉计,那桃木小人也是你给的,如今看我没有用了,你就想杀人灭口啊!”
这一世,沈玲伊依然给崔绛春送来两颗药丸,只不过这次的崔绛春换成了秋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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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小眠正在菜园子里捞酸菜,今年冬天,除了嬷嬷们汲的酸菜,崔小眠还教给她们做了腊八蒜,前几日还熏了血丸子。菜园子里很冷,腊八蒜已经腌得差不多,绿盈盈的蒜瓣泡在米醋里,看着就有食欲。
“再过几日就是腊八了,到时咱们再腌上几罐子,能吃上整整一年。”
翠嬷嬷是北地的人,一闻到腊八蒜的味道就开始流口水了,讨好地对崔小眠道:“小姐啊,要不咱今儿个就捞上几瓣尝尝吧?”
琴嬷嬷骂道:“你个老没出息的,小姐就说了,这是腌给王爷吃的,王爷还没尝过,哪里轮到你啊。”
这二老亲如姐妹,相依为命,却也斗嘴斗了半世。崔小眠笑道:“没事没事,师父吃的单独腌着呢,这一大坛子就是咱园子里大伙们吃的,翠嬷嬷捞上一些尝尝鲜吧,注意千万要用干净的勺子来捞,否则为起白花。”
正在这时,李妈妈也进了菜园子,凑到崔小眠耳边轻声道:“小姐,试出来了,果真是沈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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