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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望著身後北方遠處的一片片燈光，看著那處夜空中的一個不斷移動的小亮點，趙海清楚，那是搜索追捕逃犯的隊伍趕到了京北大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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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海不想帶著王玉珍重新回去、和那些人會合，因為他怕麻煩，怕被人連夜不斷地問︰“直升機墜毀了，你們倆為什麼連一點輕傷都沒受呢？”
數了幾十遍數也數不清的星星後，趙海問王玉珍，瞌睡不？累不？王玉珍搖搖頭說，不瞌睡，也不累。又說，就這樣和趙海走一宿，也不會累，也不會瞌睡。
趙海攬著王玉珍的腰，兩人站起來，繼續穿山過坎，朝南而去。
趙海對華京市不熟悉，對華京市的偏遠郊區，更不熟悉。他不知道他和王玉珍這樣走下去，何時才能看到一個村莊，何時才能回到飛龍大隊軍營或者華京大學。
趙海只是和王玉珍一樣，覺著兩人就這樣一直走下去，也不嫌累，也不瞌睡。
當東方泛白、天地開始蒙蒙亮了的時候，趙海終于看到了，偏東南方向的一面山坡前，有一個小小的村落。
王玉珍的視力，無法和趙海相比，當趙海告訴她前面東南方向有一個小村莊時，她還笑著道︰“你別騙我！那地方根本就沒有村子！其實，咱們就這麼一直走到華京市也行。”
趙海道︰“就算你不想找地方休息睡覺，可飯總是要吃吧？水總是要喝吧？”
挎包里的罐頭和那幾包壓縮餅干，都在昨天傍晚當人質的時候，被逃犯拿去。放到直升機上去了。
趙海知道自己不吃不喝沒事。可王玉珍呢。昨天晚上就沒吃飯，又走了半夜的山路，怎麼能不饑不渴呢？
愛情再神奇，也不能頂飯吃啊！
趙海攬著王玉珍的腰，加快了步伐。
太陽雖然還沒有升起來，但是，天色已經亮了。距離小村莊只有數百米遠時，趙海看到。一個五十多歲的老漢，用鐵杴柄挑著一只圓圓的簍子，低著頭，圍著村子在轉悠。
“大爺！哎，大爺！！在拾糞呢？”趙海拉著王玉珍，奔向前去，朝老漢打起招呼。
老漢停住了腳步，收回四處尋找豬糞狗屎的眼楮，盯著趙海和王玉珍沒有帽徽領章的襤褸軍裝，驚訝地問道︰“你們——你們倆這是——”
趙海道︰“大爺。我們倆是參加軍訓的大學生，昨天夜里拉練。不小心掉隊了。您看，能不能帶我們到您家里去歇一歇啊？”
“哎——行行行！看你們兩個孩子，怪可憐啊！走，跟我進村，到俺家去！”老漢很好客，一听趙海那樣說，連猶豫都沒有，趕緊就招呼他們倆到他家去。
跟在老漢的後面走著，趙海和老漢啦了幾句。
老漢說，他們這個村子叫八先陵村，他叫李四。村子里的人除去幾個外來女人外，都姓李。
一听八先陵這三個字，趙海立即想起了逃犯頭目說的那個藏寶地點。八先陵墓地！那個藏寶地點不就在八先陵墓地嗎？
趙海本來是準備軍訓結束後，回到華京大學，然後趁著某個星期天，借口郊外游，找到那個八先陵墓地，先勘察勘察，再決定什麼時候挖出那些珍寶。
沒想到，走了半夜，想進村子，找個人家要點兒水喝，要點兒飯吃，再歇息歇息，竟然誤打誤撞，來到了八先陵村！
既然叫八先陵村，那就肯定離八先陵墓地很近了。
趙海隨嘴問到︰“大爺，你們村怎麼叫這麼個古怪名字啊？八先陵，這是什麼意思呢？”
李四道︰“八先陵，就是俺李家八個祖宗的陵墓啊！哎，小同學，你可別笑我吹牛逼啊！俺八先陵村的人，都是九百年前李朝皇帝的後人呢！”
“啊？！你們村的人，有這麼大的來頭呀？！”趙海作驚訝狀。
李四貌似謙虛，卻頗為得意地道︰“照實話說，九百年前，俺祖宗，也不算什麼顯赫人物，只是李家的一個旁支遠房，和宮里的祖宗，隔著好幾代血脈呢。
“八百六十四年前，俺李家先帝選擇了這處龍脈、開始建造地宮時，俺老祖宗就被派來當了守墓人。後來，俺李家王朝，共有八個皇帝祖宗，埋在了這里。”
經李四老漢的指點，趙海看到，八先陵墓地，就在小村莊背倚的那個面南的山坡半腰上。
不到三百米遠的距離，仰頭看去，只見村後有一條小山路，蜿蜿蜒蜒地通向一處闊達的墓地。
那處面積幾乎佔據了整個半山坡的墓地，有零零星星的十幾棵粗大的柏樹。柏樹間隙里，可以看清，荒草萋萋，遮掩著隱隱約約的八個土墳頭。
到了此時，巧合來臨此地，趙海就是再不把那些逃犯頭目嘴中所說的珍寶放在眼里，也不能不去八先陵墓地看看了。
李四的家，和村中其它戶一樣，沒有院子，只有獨立的三間碎石壘牆、麥秸草披頂的草屋。
草屋的東山牆處，用碎石壘了一個豬圈，圈里，一頭半大的殼郎豬，哼哼唧唧的，用頭撞著木頭圈門。
草屋的西山牆外，則用一米多高的木頭柵欄，擋了三只山羊。山羊埋頭在吃一堆大概是李四剛剛割回來的 草。听到有人走來，那三只羊齊齊抬起頭來，咩咩地叫了幾聲。
草屋門前，有一小片平坦的空地。中間一條兩米寬的小道，通向房門外的村路。小道兩邊，用灌木荊棘圈起了兩個小菜園子，菜園子里，栽種了幾色青菜。
五只母雞和一只公雞，正在小菜園外咯咯咯地叫著，到處覓食。
帶著趙海和王玉珍穿過小菜園子間的小道，走近房門，李四就大聲吆喝道︰“老婆子，趕快起來了！家里來了客人！”
喊完，李四就上前推開了虛掩的木門，領著趙海和王玉珍跨進屋去。
一股尿臊味撲鼻而來。趙海看到，三間草屋，沒有間隔，一邊放著十幾個大大小小的泥甕、陶罐和壇子，一邊盤著灶台和一鋪大土炕。
土炕上，一個披散著花白頭發的老婦，睡眼朦朧，手忙腳亂地朝土黃色的屁股上套褲子。她赤裸的上身，掛著兩只黑黃干癟的奶-子。
猛不丁看到趙海和王玉珍，老婦顧不得捆扎布腰帶，急忙扯過炕頭一件破爛的衣衫，胡亂地披在身上。她笑罵李四道︰“老壞種，有客人來，你就不會早早和我說說？”
趙海的一張臉，霎時赤紅一片，他扭過身子，背對老婦，裝著看門外的那幾只雞。
李四道︰“這個小同學，才比小五大幾歲？你害羞個什麼呀？”
“誰比俺大？！爹，哪來的比俺大的學生？？”炕角一條破被單子里，猛然鑽出一個渾身光溜溜的男孩來，豎著雞雞，站在炕上，好奇地看著王玉珍的臉和趙海的後背。
“哎呀媽！”王玉珍被眼前的畫面嚇壞了，轉身抱住趙海，把滾燙的臉，偎在了他的肩頭上。
李四沖到土炕前，揚起巴掌，啪地就給了那半大小子的屁股一下︰“小兔崽子，一點文明都不講！大褲衩呢？你娘剛給你縫的大褲衩子呢？”
“爹——你就知道打我！我夜里去小清河提水，褲衩弄濕了，俺娘給我掛在屋外的山楂樹上晾著呢！”李四的兒子小五，委屈地嘟囔著。
“我打死你！你娘缺心眼不懂，你也不知道嗎？就是一條干褲衩，夜里在屋子外晾著，也早被清晨的露水給打濕了！”李四又揚起了巴掌。
小五抓過破被單，纏在了腰上，跳下炕，拉著趙海的手說︰“哥，你和這個姐穿的軍裝，就算爛成了這樣，也真好看呢！”
趙海哭笑不得地看看王玉珍灰塵撲撲的臉和髒兮兮的雙手，再看看李四一家三口，對李四說︰“大爺，您拿點水來，我們洗洗臉好不好？”
李四一愣，有點為難地道︰“這個——小同學，昨夜里叫那小兔崽子去小清河提水，他一路上摔了三個跟頭，打碎了一個陶罐不說，還只剩下了不到一瓢水。”
李四頓了頓，接著又嘆口氣道︰“今天早晨，我拿那點水淘了米後，就分給羊和豬喝了。唉，現在家里是一滴水都沒有了。等會兒做飯，也得靠小兔崽子再去提。”
“？”
“啊——？”
趙海和王玉珍听了李四的話後，兩人成了一對呆雞。
趙海怎麼也想不到，離華京市中心最多有一百五十公里的這個小村莊，貧窮不說，竟然連吃水都這麼困難！
趙海前世曾讀過一篇描寫山區缺水村莊的小說，那里面說，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婦，一年只能洗兩次澡，過年一次，過生日一次。儲存的一點雨水，淘米、洗菜後，才能給人和牲畜喝。
看來，在這個地處五大嶺北嶺的八先陵小村里，水也像那篇小說里寫的那樣，成了十分金貴的東西。
看到趙海和王玉珍發愣，小五在一邊道︰“哥，你和姐別急，等俺兩個時辰，俺跑著去小清河提兩罐子水回來，盡著你們倆洗手洗臉！”
說完，沒等趙海阻攔，那小五就抓起屋角的兩只系著繩子的小瓦罐，沖出門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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