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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黑巾人砍了谢三一刀,吕县令一直生活在惶惶不安中,连带把林捕头也支使得团团转,天天耳提面令,恨不得命他写军令状,务必把一切查个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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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林捕头沉着脸踏入客栈,就是因为吕县令得到消息,有人在客栈见过黑巾人,命他前来调查。
长安奉谢三之命守在客栈,以免外人发现他们正拷问林梦言。看到林捕头突然进屋,他吓了一跳,慌忙迎上前问:“林捕头,您这是……”他看了看林捕头身后的捕快们,每个人都一脸肃穆。
林捕头看到长安,愣了一才回答:“在奉命搜查黑巾人同党。”他朝四周看了看,问:“谢捕头也在客栈?我记得他并不住这里。”
在林捕头灼灼的目光,长安的额头开始冒汗。主子吩咐过,在钓到“大鱼”之前,不能把事情闹大。他拉着林捕头,低声请他借一步说话。
长安本想找借口支开林捕头,他正胡诌不着边际的客套话,脑海中尚未找到合适的理由,就听外面一阵喧哗。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林谷青一家鱼贯而入,每个人都神色憔悴,进屋便东张西望。
“林二老爷,二太太。”林捕头上前打招呼。
“林捕头。”林谷青的声音微微颤抖。一旁,吴氏看到林捕头,活像大白天见了鬼似的,深深看了他一眼,慌忙躲在丈夫身后。
林谷青急切地抓住林捕头的手腕,把他拉至角落,低声说:“林捕头,不瞒您说,小女遭遇绑架……”
“怎么回事?”林捕头的目光一一扫过林家众人,只见林谷青面色憔悴,吴氏更是哭红了眼睛,木然地任由儿子搀扶。他直觉询问:“难道林二小姐被关在这间客栈?”
林谷青艰难地点头,用更低的声音说:“我们刚刚按照绑匪要求付了赎金,绑匪说。让我们在此处寻人。”
“莫不是黑巾人做的?”林捕头马上联想到了吕县令的指示,又情不自禁把目光落在长安身上。那天早上,黑巾人对谢三的袭击看似招招凶险,每一招都想取他性命,实则每一招都留了余地。当时情况混乱,容不得他多想,但他事后回想,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黑巾人和谢三在做戏,要么就是黑巾人在试探谢三的武功。
当。林谷青听到林捕头脱口而出的话。脸色更难看了。他双手抱拳,白着脸作揖,闷声说:“林捕头,为了小女的名声。为了她的一辈子……”他屈膝就欲跪。
林捕头急忙拉住他,微微皱了皱眉头。若是让外人知道,林梦言曾遭遇绑架,失踪一整夜,她这辈子恐怕就毁了。林捕头也曾是父亲,明白为人父母的心情。他点头道:“既然林老爷不想声张,那在便行个方便。不过在有公务在身,只能给您一盏茶时间,且您只能带走二小姐。”
“多谢林捕头!”林谷青再次行礼。不自觉抬高了声音,每一个音都在颤抖。
林捕头只当他是担忧女儿,沉声说:“这会儿在可以只当什么都不知道,但既然有人在蓟州地界撸人勒索,在就不能不理会……”
林谷青哀声说:“我明白的……只要小女平安无事。就算林捕头不说,我们也会去衙门说出一切!”
林捕头点头。待他吆喝手去院子中,找借口把客栈的小二掌柜的等人集中问话,林谷青已经迫不及待跑上二楼,吴氏虽想追上去,但整个人一瘫软在地,眼神呆滞,似陷入了无尽的绝望。
二楼的客房内,林谷青径直推开某扇房门,就见林梦言狼狈地倒在地上,脸颊红肿,一边哭,一边求饶。他急忙上前扶起椅子。
林梦言的眼睛依旧蒙着黑布,她深陷恐惧,狂乱地扭动身体,一口咬住林谷青的肩膀。
“梦言,快松口!”林谷青想要解开绳索,就见女儿的手腕已经鲜血淋漓,把绳索都染红了。他心痛万分,急忙抱住她。
感觉到男人的气息,林梦言更加害怕,奋力挣扎,嘴里大叫:“不要碰我,何欢又没怎么样,你不要碰我!”
林谷青无奈,只能一掌把她打晕,从儿子手中接过披风,严严实实把她包裹住,抱着她往外走。
房间的衣柜内,谢三捂住何欢的嘴,沉着脸聆听外面的动静。以他的身手,爬上客栈的二楼自然不是问题,但要在大白天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着何欢离开,却是不能。
本来他想让何欢暂躲,自己去支开林捕头,却从长安口中得知,他已经被林谷青夫妇指认为绑架勒索犯。眼见林谷青上楼,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只能与何欢在衣柜中“挤一挤。
衣柜内很黑,透过门缝泄入的点点光线,何欢睁大眼睛瞪着前方,却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谢三的轮廓。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呼吸与体温,她羞愤难当却无法怨恨他。她的背紧贴衣柜的侧板,而他亦是。除了她嘴上的手掌,他们并无身体接触,他半点都没有占她便宜的意思,可他就不能和长安一起,躲在床底吗?
听到林谷青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长安从床底爬出,慌慌张张对着衣柜问:“三爷,现在怎么办?林捕头要在客栈搜查黑巾人呢!”
半个时辰后,林梦言的卧室,吴氏坐在昏睡的女儿床边不停抹眼泪,林谷青负手立在窗边,脸比锅底更黑。
许久,吴氏哽咽着问:“老爷,难道我们真要去衙门自首?”
“不去衙门能怎么办?你也看到信上写的,他不怕我们不照办,一次或许就轮到我们了。”林谷青的声音慢慢从愤怒转为绝望。他活了大半辈子,这会儿才真真实实知道什么是害怕。
今天早上,他和吴氏遍寻不着女儿,心力交瘁地回到家,就收到一封书信,信上全无半句威胁恐吓之语,只是简单地陈述了吴氏如何命人收买地痞,欲毁何欢名声,林梦言又是如何命令白总管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让地痞强|奸何欢诸事。
如果书信只陈述了这些,只能说恐吓他们的人把过去的事调查得很细致,可事实上,对方就好像能够预知未来一般,他不止知道他们会在客栈遇到林捕头,甚至把林捕头的一言一行描述得分毫不差,仿佛就像亲眼所见一般。
短暂的沉默中,外面传来敲门声。林谷青整了整衣裳,大步行至外间,就见白总管手捧书信站在门外。林谷青无言地接过书信,撕开封口,逐字逐句细看。许久,他支开白总管,失神地坐在桌前。
“老爷,怎么样?”吴氏焦急地询问。一夜间,她仿佛老了十岁。
林谷青无言地递上信纸。吴氏颤着双手接过信纸,才看了几行,一跌坐在椅子上,信纸悄然飘落。
林谷青弯腰捡起信纸,点亮蜡烛,眼睁睁看着信纸慢慢燃成灰烬。炙人的沉默中,他低语:“杀了他吧。”简短的四个字,他的声音犹如从地狱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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