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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果然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家,普普通通的瓦屋,普普通通的厨房,普普通通的灶台,灶台打开,下面还有条普普通通的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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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非烟见这地道建的好玩,便急着想要直钻进去,林平之赶紧伸手拦住她:“别那么急!”
“怎么啦,这不是朋友建的吗,难道还担心下面有机关?”曲非烟笑道,劳德诺赶紧答道:“怎么可能呢,这不过闹市之中一个小地窖,挖起来都不容易,机关陷阱那也不是容易造的。”
林平之叹口气道:“我只是想问问,我们是不是也要易容,毕竟我们的货可能是要活着交的。”
“呃,我没想到。”曲非烟耸耸肩。
结果林平之扮作一个落魄的书生,曲非烟却扮作他的书僮。事情说来有些可笑,当初脸上不小心伤到,本以为自此开始不需要易容了。可转眼之间,“林天雨”这个名字,又成了一个不可轻易抛弃的身份,却仍得再改扮,而脸上这道疤还得修饰,那也很费工夫,毕竟你不能扮作个和自己一样脸上有伤的人。
地窖之中却不像想像中的昏暗狭小气闷,虽然地方确实不大,但却灯火通明,还有微风阵阵,比大街上还清凉,也不知是怎么造的,才有这种效果。
一眼见到他的“货物”时,却觉这人和左冷禅形容的不大一样,尽管林平之等人下来时,他就被蒙上了眼睛,脸都看的不全,林平之也看的出此人的气质。
说“老”是不错,他确实上了年纪,身体也很弱,这也不错,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酒色”掏空的。但无论如何,这个人绝不“昏”,性格也绝不“弱”,他和林平之在衡阳见到的那个家伙,绝对不是一类人。
曲非烟想到的却是另一回事,她有些好奇的问:“他不是蒙着眼吗?为什么我们还要易容?”
“别多说,有备无患,双重保险总是好的。”林平之低声训斥道,然后便问道:“听说阁下是前内阁首铺大臣,叫作高拱的,是不是?”
高拱答道:“不错,正是老夫,各位侠士不是知道吗?又何必再问。”
这回答的声音平淡自然,既没愤怒,也没恐惧,就像是普通人在普普通通的谈着闲话,但却有种从容镇定的气度,和那种自然而然的威严,虽然他现在不过是案板上的鱼肉罢了。
“你不怕我们杀了你吗?”林平之悄悄的握剑,声音开始转为冷戾,同时他已在使出武功了,当然了,这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只不过是想试试看这个人会如何反应,是不是吓的屁滚尿流,神经失常。
“我当然怕,可怕又无用,各位既然没杀我,而是擒了我在此,是不是我对各位还有些用处,想来不会急着杀我吧。”高拱依然平淡的答道,虽然声音和手脚都微有些颤抖。
曲非烟眼尖,一下子便发现了,立时抢着道:“充的跟英雄似的,这不还是怕吗?”
“小丫头,不得无礼!”林平之低声斥道,高拱是有些害怕不错,可一个没武功,没内家修行的人,又是在这样的境地,被自己这般威吓,却还没有吓破胆,世间有此勇气的人可不多,林平之已经对这人有些敬意了,可惜这却是自己的人质。
怎么叫我小丫头?不是非非?曲非烟有点不解,便随即明白,非非这个称呼,岂不也是自己的名字吗,又怎能让人知道呢,她反应虽快,遇到事情终究还是差了些。
“既然如此,高老先生,我就不多罗嗦了,我等众人有个朋友叫田伯光的,被少林寺所擒,我们想要用你来换回他。”
“好的,我明白了,武林之中的争斗啊,一群姓方的老和尚,个个跟我保证,说我在少林保护之下绝对安全,什么千余年不倒的威严,结果我前脚才离京师,一转脸就成了武林中人争夺的财货了。”
曲非烟又忍不住插嘴道:“少林和尚这个‘方’字,好像是法号和辈份,不是姓方啊。”
“啊,我不太懂,反正都差不多,对了,你们这个田什么的朋友,一定很重要吧,否则我一定已经被切成八块挂在......对了,这儿是哪座城?我不知道是在哪儿,但一定是大城市吧?”
“洛阳,可你怎么知道是大城市的?”林平之奇道,他来时一定是夜里,而且一定是装在什么里边,一点都感觉不到外界的。
“想也知道,我这个退职的大官,被赶出京师,又无贪囊可榨,还能有什么别的大用吗?好吧,你们捉了我,身上信物多的是,随便找样去少林寺交涉去吧,至于结果怎样,我是不是死在这儿,随便了。”
高拱说到这儿,始终也是淡然的,似乎生死都不怎么在意,但他并不是个没脑的白痴,这个人的眼神中都能看的出睿智,这却让林平之有些不忍,同时也提醒着他,不管对方是善是恶,自己现在作的却是同样的绑架勒索,算了,管不了那么多。
回到酒店之中,劳德诺便道:“离此不远,便是少林寺分寺,要派人去跟跟他们联系吗?”
“等等,让谁去?”林平之问道。
劳德诺答道:“当然是我们派个人去了,这儿虽只是个酒店,却也是本门在洛阳的分舵,总有的是人使唤,少林分院离的并不远,信息很快便能传到。”
“你说有人使唤,是嵩山派的人吗?”
“当然不是,师傅结交天下英雄,收罗世间(黑,道)门派,手下多的是人可用,作此等事,又怎会用本门中人,就连我也表面上是华山派的。”劳德诺答道:“对了,天雨兄,师傅还为你准备了几个(黑,道)高手,个个武功不在我之下,这力量也不容小觑,要不要现在见见他们?”
“不,别急,无论你说的这些人是哪儿来的,就算不是嵩山派中人,至少也是投靠嵩山派的,那就还是嵩山派的人,至少总和哥哥有某种联系是不是?万一出了什么事,多少要牵扯到哥哥的吧?”
“没那么严重吧?”劳德诺疑道:“本门如此行事,向来无往而不利,这些人仰慕师傅威名,自愿投效,却并无名义上的瓜葛,我现在准备派出的人,更是仰慕者的仰慕者或手下,又哪里能跟本门扯的上半点联系?”
林平之摇摇头:“不行,以前你们对付的,只是些武林中的小门派,但现在要打交道的,却是千余年不倒的武林霸主,在武林和官场都是权势滔天。一个门派能够矗立千余年还是武林霸主,无论如何也有他的道理,这样的对手不能小看。”
劳德诺微有一些不以为然:“可我也没觉少林寺那些人有多厉害了,横竖都是些吃喝嫖赌之辈,方证的师傅,还是纵欲过度,得了花柳病死的,这些人又能有多少能耐啊。”
林平之摇摇头:“任何时候都不能轻视你的对手,我以前可是吃过这个教训的,给我教训的人还是些下三滥的傻瓜,若不是当时运气好,世上都差点没我了。今天的事,既是哥哥如此帮我,我却万不能给他找麻烦。”
“这么说也确是道理,只是不知道天雨兄却要如何行事呢?”劳德诺很自然的应道,他可万万想不到,林平之当时的运气就是他啊,两个不同的人,两条不同的轨迹,竟阴差阳错的又交汇到了一起。
“‘孙子兵法云‘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不管对方怎么是什么样的敌人,我们最重要的是,不能给对方留下任何机会。不可以抱任何幻想,不可以心存侥幸。”林平之沉吟着,可这话说说容易,办法却哪里是好想的。
对了,在封禅台上和曲非烟一起研究小雪龙时,没有在现代生活过,也没有现代观念的她,便很自然的想到一个相当现代化的概念,那就是自己不知道的事,别人便问不出,反而是林平之没想到那么多。
那就是说,对于今天的事,相关交涉的人,必须自己不知情。对了,林天雨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中,一个杀手干掉了某人,警察后来追查时,发现那杀手是别人雇佣的,可雇佣他的人,已经被杀了,再没人知道幕后的人是谁,虽然在电影里对方还是不小心留下了线索而被发现,但这法子却可借鉴。
化名改扮去另找些人,让他们来和少林谈判,只告诉他们双方绑票之事,却不说明任何详情,这倒是个法子。
可是跟劳德诺一说,他便连连摇头:“不相干的人,要为姓名来历都不知的陌生人跑腿办事,还要得罪少林,这可不易作到,再说了,任何门派的人,哪怕就是普通人,也难作到想怎么胁迫,就怎么胁迫的,你若匿名吓人,小市民也得报官啊。”
林平之一听便有些气馁,但劳德诺又接着道:“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也不用威胁普通居民,那样反而不好,咱们就找个武林门派给我们作事,只不过要想别人为了一群匿名易容的强盗办事,那便不得不痛下杀手,或至少也得使出些叫人心寒齿冷的手段来,却不知天雨兄下不下的手。”
啊?是了,林平之在衡阳时相救刘正风,已过了这么长时间,劳德诺必也听说了,现在如果作了这样的事,却与他当初的风格有些不太一样。
林平之沉吟良久方道:“如果有人曾经对不起我,那我可就用不着客气了。”
已经想到了一个非常合适的门派,非常合适的人选,外公。
洛阳金刀门,金刀无敌王元霸,是的,他是外公,他的两个儿子是自己的舅舅,可是现在母亲已死,血缘的纽带也不存在了,不需要顾忌这点了,何况自己本来就不是真的林平之,不能算是你的外孙。
想当初家里刚一出事,外公立时翻脸,如此严酷的对待了自己的手下,那些镖局中的兄弟,可是受尽酷刑,虽然最后为林晓雨所救,没有死人,可他本来是打算杀人灭口的,而且其中是有不少人留下了终生无法治愈的残疾,父亲当时幸好是没被抓到,否则怕也没法幸免这场灾难。
哼,我的亲外公,你外孙要来见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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