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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转眼间便已是大半年过去了,又到了春暖花开之时,王府后花园里繁花盛开,绿草如茵,碧树成荫,当真美不胜收,然则弘晴却是无心情去欣赏这等美景,只因他这会儿正痛苦无比着,为啥?很简单,跑圈!
大半年都过去了,可老夫子所教的所谓武艺还停留在原始阶段,每日双练,雷打不动,晨间午后各一趟,除了跑圈之外,不是举石锁,就是蹲马步,可怜弘晴的小身子骨又有哪一回不是被折腾得快散了架,纵使是刮风下雪也没个休闲时,更遑论这等春光明媚之时分,那自是得加练再加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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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避?那是没可能的事儿,弘晴不是没试过,还试了不止一回,结果么,自然是不堪回首了的,没别的,老夫子就不是个讲理的人,缺课?可以,缺一罚三,今儿个偷了懒,明日等着弘晴的就是三倍的训练量,管你啥理由,那都一概没用,打?就弘晴那小胳膊小腿的,老夫子一根指头就能轻松镇压了去,告状?更是没门的事儿,别说三爷那头不会管了,便是搬出了老娘董鄂氏,那也一样不顶用,老夫子该如何罚,还是如何罚,如此这般地折腾了几回下来,弘晴早学乖了,哪怕心中叫苦连天,可该练的却是一项都不敢落下,当真是天可怜见的!
“小王爷不错哟,瞧瞧,那跑步的姿势还真是俊俏可人得很呢。”
“是啊,是啊,咱家小王爷长大了,绝对是风流种儿,还指不定便宜了哪家的姑娘呢。”
“哟,小妮子发春了罢,这大庭广众之下,都敢说这话,小心王妃娘娘听着了,撕了你的嘴。”
……
这等春日盎然之时分,正是踏青的好日子,只是王府里规矩多,各房各院的丫鬟们却是不能随便出门,能去的地儿自然只有后花园这疙瘩,就这么着,弘晴的倒霉状就全都落在了那一群群在繁花中流连的丫鬟们眼中,被人评头论足也就是难免之事了的,甭管弘晴跑到哪,听到的都是大体上差不多的话题,心火当真是旺得够呛,真恨不得将这一群群花枝招展的小狐狸们全都就地正了法,可惜啊,要命的家伙不给力,也就只能是过几番眼瘾罢了,至于跑圈么,却是还得继续再继续。
“夫子,小王爷,王爷回来了,说是请您二位到内书房议事。”
该死的跑圈终于在弘晴的心猿意马中告了个终了,这才刚回到出发点的凉亭,还没等弘晴喘上一口大气,就见墨雨急匆匆地跑了来,紧赶着禀报了一句道。
嗯?这才几时,怎么就回了,难不成出了甚大事了?不致于罢,没听见有甚风声啊!
一听自家老爹有请,弘晴不由地便是一愣,心中滚过一阵的狐疑,但并未开口,而是拿眼望向了陈老夫子。
“嗯,这就去。”
老夫子的眼中同样有疑惑之光芒一闪而过,可也没甚旁的表示,只是淡然地应了一声。
呼呼,今日的煎熬总算是过去了,没说的,一个字——爽!
议不议事倒没啥,即便有啥状况,大不了水来土掩也就是了,可能躲过今儿个接下来还必修的蹲马步、举石锁等苦活,于弘晴来说,那可就是件不折不扣的大幸之事,虽不敢在老夫子面前有所流露,可在心底里偷着乐上一回却还是要的。
“先练到此处,议完事后,继续。”
弘晴正偷乐不已间,冷不丁就见老夫子侧了下头,一句话便将弘晴从天堂打回了地狱。
厄……,我勒个去的,还练啊,您老也真是的,没完了不是!
可怜弘晴愣是被老夫子一句话砸得个头晕目眩,待得回过神来,却见老夫子已走得快没了影,心下里自不免火大,却又实在是没胆子抱怨出声,没奈何,也就只能是恨恨地跺了下脚,怏怏然地跟了上去。
“儿臣叩见父王,见过李先生。”
方一转过书房门前的屏风,入眼便见高坐上首的三爷正满脸喜色地与李敏铨拉呱着,所说的似乎是山东之事,弘晴虽心中存疑,但却不敢有失礼数,忙不迭地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至于老夫子么,则仅仅只是朝着已站起来相迎的三爷颔首示意了一下,便已缓步向左侧的几子行了过去。
“免了。”
三爷的心情显然极好,眉眼都透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叫起的声音自也就分外的和煦。
“谢父王。”
一见自家老爹这等乐个不停的样子,弘晴心中的疑惑立马便更深了几分,但却不敢有失礼数,这便恭谨地谢过之后,走到了三爷的身旁,垂手而立,视线却是投向了李敏铨,眼神里满是探询之意味。
“夫子,您还不知道罢,王爷今儿个可是得了个大彩头,奉旨放粮山东,这可是万家生佛之事也。”
李敏铨明面上是三爷的心腹谋士,实则却早已归顺了弘晴,此际一见弘晴视线扫将过来,李敏铨自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当然了,他自是不会蠢到直接回答弘晴的份上,而是作出一副因欣喜而有些迫不及待状地将好消息告知了方才入了座的陈老夫子。
“哦,那倒要恭喜王爷了。”
奉旨放粮在朝中一向是肥得不能再肥的美差,不单可得名,还能得不少的利,这一点,久在宦海沉浮的陈老夫子自是心中有数得很,对于三爷能得到这么个肥缺,自不免微有些动容,可也没太多的情绪波动,仅仅只是神情淡然地道了声贺。
放粮山东?此事怎会定得如此之快,这味道似乎有点不对罢!
一听李敏铨如此说法,弘晴不单没欣喜,反倒是更疑惑了几分——山东今春大旱之事前天方才报到了朝中,按理来说,该在下一次大朝时议决,算日子,该是三天后的事情,可眼下居然没经过朝议就有了旨意,这显然有悖常规,话虽如此,然则用救灾如救火也勉强能解释得通,可这等肥差落到三爷头上,却不免有些奇怪了,要知道放粮一事可是件极有面子的大好事,油水又足,往年但凡有此等差使,那可是得争得个头破血流的,不止几位成年的阿哥在明争暗斗,朝中极品权贵们也不会轻易放手,又有哪一回不是在朝议时争吵连连方才有个妥协的结果,可此番居然就这么波澜不惊地定了调,若说个中没有蹊跷,弘晴又如何肯信。
“夫子客气了,此番山东灾情严重,皇阿玛心甚忧之,本待大朝时尽速议决此事,今儿个在养心殿里也就此事提了一嘴,却不曾想佟国老竟自上本保荐了小王,皇阿玛从善如流之下,也就准了奏,此事便由小王并十弟一道赴山东赈灾,并诏令湖广总督衙门调四万漕粮至济宁,事关紧急,小王已决议明日便起行,也好早安灾民之心,夫子可有甚教我者。”
说起此番得了大彩头的情形,三爷虽言语尚算平淡,可得意之情却是溢于言表的,显然对此肥差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的。
“圣上心怀万民,实圣主也,王爷依旨行事,造福灾民,亦是大功德一件,但使民得安,社稷何愁不能永固,尽心而为即可。”
陈老夫子是个谨慎人,尽管对此番议决之速有所疑虑,可在没证据之前,却是不想多言,也就只是泛泛地给出了些常规性的意见。
佟国维上的本,保的还是咱家老爹?这味道不正啊,那老儿如今可是跟老八走得很近乎,跟咱家三爷可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这保章怎么看都别扭,更别说后头还挂着老十这么个拖油瓶,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只一听三爷这么说法,弘晴直觉上便断定此番放粮绝对没那么简单,可要弘晴说出有哪不对之处么,碍于证据,却又实在说不上来,只是心底里的不安却是一阵强似一阵地狂涌着,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父王,孩儿久闻齐鲁之地风情如画,却始终缘悭一面,今父王奉旨放粮山东,孩儿万请随行。”
尽管尚不清楚此番放粮有何蹊跷,可既已起了疑心,弘晴自不敢大意了去——三爷虽也算是精明之辈,可应对阴谋诡计的能力实在难以让人放心,而李敏铨也就二流货色而已,断难派得上大用场,正因为此,弘晴哪敢放心让三爷独自去山东办差,这便站了出来,一躬身,出言求肯了一句道。
“这……”
弘晴的请求显然大出了三爷的意料之外,一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方好了。
“老朽以为该当,所谓读万卷书,不若行万里路,总在京师里呆着,毕竟是少了见识,此去山东并不远,王爷不妨带世子同行好了。”
没等三爷做出决断,陈老夫子眼神陡然一亮,从旁插了一句道。
“王爷,夫子所言甚是,此去山东来回不过两月而已,一路皆是坦途,带世子前去见见世面,实无不妥之处。”
弘晴这个真正的主子既已放了话,李敏铨自然是得帮衬着方可,再者,有了陈老夫子的支持,他从旁敲敲边鼓却也不费啥力气,自是乐得附和上一把。
“唔,也好,晴儿既是要去,便须早早准备,先将假告了,回头紧着收拾行李,明日一早便动身。”
陈、李二人先后都开了口,三爷自然不好驳了二人的面子,再说了,他也不觉得带上弘晴有啥不妥之处,先前之所以迟疑,那不过是因弘晴的提议太过突然了些罢了,略一沉吟之后,便即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孩儿遵命,孩儿这就去将诸事办妥。”
尽管已捞到了同去山东的机会,然则弘晴却并未因此而开心,只因他心中有着无数的疑惑,自不想在此多呆,恭谨地应了诺,便即匆匆退出了书房,一路向商号所在地急赶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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