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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就生气了?”
亲情与公义素来就是个难解之矛盾,弘晴并非啥圣人,自不可能不食人间烟火,就此事而论,虽说干系不小,可若是弘晴真想压,也不是压不住,左右不过就是三千两银子的问题罢了,高高举起、轻轻放过的手段,弘晴并不缺,不过么,弘晴却并不想这么做了去,倒不是对讷言其人有甚恶感,而是另有计较,只不过眼下还不到揭开蛊的时候罢了,此际见得清涟伤心若此,弘晴不禁一阵好笑,这便笑眯眯地调侃了其一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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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
清涟心里头委屈是有的,生气倒是不至于,这会儿一见弘晴满脸的怪笑,脸不由地便是一红,轻吭了一声之后,便将头埋在了弘晴的怀中。
“呵,其实讷言说的也没错,吃、拿、卡、带、要,素来便是六部官员们的通病,要说惯例么,也是有的,此一条,本王其实早就心中有数得很。”
弘晴笑着将清涟搂紧了一些,语气淡然地便解释了一番。
“那王爷还……”
听得弘晴这般说法,清涟不由地便是一愣,霍然抬起了头来,见弘晴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自不免对弘晴先前发作讷言那一幕大为的不解,有心要问个明白,可话才刚出口,又觉得不甚妥当,当即便停了下来,只是眼神扑朔地望着弘晴,显然是在等着弘晴给出个合理的解释了的。
“此等惯例不过是恶习罢了,素来是朝堂明令禁止之事,只是一直以来,少有去管束者,你那兄长光顾着偷吃,却忘了要擦嘴,留下了把柄任人抓,闹到眼下这等地步,却也怨不得别人,纯属咎由自取,该受甚处罚,便自领了去,此一条,本王是断不会法外开恩的。”
弘晴虽是已有所安排,不过么,却是不想给清涟留下甚不必要的幻想,自是将丑话尽皆说在了前头。
“啊,那大哥会不会……”
弘晴此等言语一出,清涟刚稍稍松下来的心弦立马便紧绷了起来,紧张无比地望着弘晴,揪心地关切了一句道。
“死罪不致于,至于下狱与否,就须得看其之表现了。”
尽管清涟没将“死”字说出口来,可弘晴却是一听便知其究竟在担心些甚,这便摇了摇头,给出了个肯定的答案。
“表现?王爷,您可要帮帮大哥,不管要做甚,大哥一定会听您的,王爷,您就帮帮大哥罢。”
清涟与其兄长关系素好,自是不愿坐看其兄落得个没下场之结果,一急之下,忙不迭地便抓住了弘晴的胳膊,一边摇晃着,一边焦急地出言求肯了起来。
“涟儿莫急,事情说来也无甚难办的,头一条么,讷言须得将所受之贿赂全部赔付出来,再有便是须得备好罚金,两者相加,约莫六千余两银子,数虽不多,可于讷言的家境来说,怕是不堪重负罢,回头尔且去账房处支了这笔款项,派人给讷言送去好了;至于其二么,文选司的官,他就不必再当了,脱下这身官袍,也算是给其一个解脱罢。”
弘晴早就盘算好了全局,对讷言也已是有所安排,此际说将出来,语气自是坚决得很。
“脱下官袍?这……,王爷,可否,可否……”
一听弘晴这般说法,清涟顿时又急了起来,没旁的,清涟一家如今已是被逐出了宗族,复兴的希望大半着落在了讷言的身上,真要是其被免了官,再想出人头地可就难了,一念及此,清涟又怎可能会不急的。
“涟儿且听本王说完,讷言其人虽尚算勤勉,却少担当,实非栋梁之才,强行要其为官,实难有甚大作为可言,殊不可取,本王可以许其荣华富贵,却不能以朝廷重器相托,与其让其在官场上徒耗时日,倒不若趁早另谋出路,这么说罢,‘八旗商号’那头眼下虽有十五叔在坐镇,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将来十五叔还是要入朝的,一旦十五叔离去,‘八旗商号’却是不能无自家人在,讷言去那儿算是代表本王,每年一分红利下来,也能有个二十来万两的银子,富足一生自是不愁,论及地位,也比之区区一员外郎要强,应是无不妥之处罢,涟儿,你说呢?”
弘晴摆了摆手,示意清涟不必着急,而后不紧不慢地将如何安置讷言一事详详细细地解说了一番。
“妾身听王爷的。”
“八旗商号”如今可是年岁入过两千五百万两银子的庞然大物,几乎垄断了海外贸易之份额,在其中任职的旗丁待遇皆惊人得很,在京之旗人无有不想方设法向里头钻的,只是老十五把关极严,每年能进此商号者极少,此一条,清涟自是早就听说过了的,这会儿一听弘晴给其兄长如此优厚之待遇,又怎会有甚异议可言,乖巧地便应承了下来。
“嘿,这回没意见了罢?来,给爷笑一个。”
感受着清涟身上的惊人弹性,弘晴的“坏心”顿时便起了,可惜清涟有孕在身,“坏事”却是做不得的,纵使如此,弘晴也没打算就这么让清涟过了关去,巴眨了下双眼,坏笑着调侃了清涟一句道。
“你……,讨厌!”
清涟没想到弘晴先前还一本正经地说着事呢,这一转眼就变坏了,顿时大羞,气恼地伸手掐了弘晴一把,红着脸便猫进了弘晴的怀中,那羞答答的样子顿时便逗得弘晴不由地便放声大笑了起来。
“还笑,还笑,不理你了!”
清涟被弘晴笑得羞不可耐,掐着弘晴腰间的软肉便是一拧,气恼地埋汰道。
“好好好,本王不笑了,这总该成了罢,嘿,本王饿了,传膳罢。”
笑闹了一通之后,弘晴郁结的心情已是大好,这一见清涟生气了,自不好再多戏弄于其,也就顺势结束了此番之家务纠葛。
“嗯。”
一听弘晴说饿了,清涟自也就顾不得气恼,忙从弘晴的怀里起了身,飞快地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裳,款款地便向外行了去。
“何事?”
弘晴的晚膳注定是用不成的了,这不,清涟方才刚离去不多会,就见观雨从院门的照壁处探头探脑地往内里张望着,一见及此,弘晴当真有些个气不打一处来,没甚好声气地便冷哼了一声。
“禀王爷,老王爷请您紧着过府呢。”
观雨皮得很,这一见弘晴不悦的视线扫了过来,不单不慌,反倒是作了个鬼脸,一溜小跑地上了堂口,一躬身,笑嘻嘻地禀报了一句道。
“你这小子,都老大不小了,还没个正形,看来爷是留你不得了,回去收拾下行囊,给爷滚去西川绵阳当个知县好了。”
弘晴面皮紧绷地横了观雨一眼,以不耐的语气呵斥了一句之后,也没管观雨是怎生表情,起身便大步向院门处行了去。
“啊……,主子,等等奴才……”
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观雨侍奉弘晴已是多年了,自然也想着能紧跟上前任刘三儿的步调,只是这等心思却是向来不敢在弘晴面前提起,也就只能是私下里幻想上一番罢了,却万万没想到多年的心愿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达成了,一时间竟被这等从天而降的巨大馅饼给震得头昏眼花不已,呆愣了良久之后,这才算是回过了神来,待得见弘晴早已走得不见了影子,观雨登时便急了,忙不迭地怪叫了一声,一溜烟地便向外头狂奔而去了……
“孩儿叩见父王!”
弘晴赶到了诚亲王府内院书房之际,天都已是擦黑了,偌大的书房里灯火通明,可却只有三爷一人独在,这一转过了屏风,入眼便见三爷正端坐在文案后头,手捧着本闲书,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弘晴自不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行礼问了安。
“哟,晴儿来了,不必拘礼了,坐下说罢。”
听得响动,三爷放下了手中的书本,笑呵呵地虚抬了下手,很是和煦地赐了座。
“谢父王隆恩。”
弘晴恭谨地全了礼,而后方才一挺腰板,顺势起了身,走到了一旁的几子后头,一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
“阿玛听说今儿个勒席恒那厮有意找碴,可有此事?”
望着弘晴那张满是恭谦之色的英挺脸庞,三爷心中颇多的感慨,没旁的,眼下弘晴在朝中的重量级数已然超过了三爷自身,这叫三爷每一想起,都不免有些赫然的,只不过弘晴一向以来便乖巧听话,三爷倒也没太多的嫉妒之心,相反,倒是维护之心甚坚,今儿个之所以如此急地将弘晴找了来,本意只有一个,那便是打算出手硬挺弘晴一把,不管弘晴打算如何做了去,三爷都准备力挺到底,哪怕是与四爷、八爷这两位劲敌再次血拼上一回,也在所不惜。
得,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晦气!
此番讷言遭弹劾一事说起来不算大,只消处理得当,弘晴还真就不怕八爷等人能掀起甚大浪的,反倒是弘晴还打算来个将计就计地将吏部好生整顿上一回,本来么,弘晴便打算饭后再跟三爷说叨一下此事的,却没想到三爷如此猴急地便将自己叫了来,心下里自不免颇有些不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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