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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堅持加班更新,寒川孤立加油
官莊那個當了二十多年的隊長,跟他二小子鑽進了堆台梁到底有沒有人知道。
www.biquge001.com從父子兩人心里想的說,那麼早的時候,確實沒有人知道。就像是秦大楞說的,過了芒種的天,也就沒有什麼地里的營生。照著以往,大楞是不會叫人們多歇著的。大楞覺得,人歇多了就容易骨頭發懶,就不想干營生了。所以他就是在閑工夫里頭,也會給官莊的全勞力們尋些事情干。
可是眼下,全官莊的地都分開了。各家都有了自己的掌櫃的,誰還要大楞指東說西啊。大楞帶著潤成出來的時分,真的官莊人沒有起來,就是官莊的狗也沒有幾只醒著的。他們父子兩就是這麼悄沒聲地進了堆台梁的肚子里頭,要說好就是沒有人知道,不會節外生枝。壞就是不管出多麼大的事情,沒有人知道,鬧不好就得完蛋在這個沒人知道的地處。
那邊潤成細听著爹說的話,心里噗通噗通跳動的聲音都震的他豁顫。腦子里頭成了一鍋漿糊,怎麼攪動都沒有用。
官莊的大早,太陽出來以後,西長坡上吧嗒吧嗒回來個後生。起來倒尿盆的官莊人看見秦家老四進成回來,都打招呼。進成跟五六個人一一打過招呼,進了還閉著院門的院子。
娘早就喂過了家里的大小雞蟲,院子也掃過了。從窯頂上冒出來的煙能看出來,娘肯定是在窯洞里做大早飯呢。這個時候的院子里卻沒有看見爹跟二哥。這個時節,地里應該也沒有什麼營生,難不成還睡著?他到西房看看,炕上的蓋子早就疊得整整齊齊,像是夜兒黑夜沒有人睡過。不過還有種可能,就是睡覺的人早早就出去了。大早就出去,干什麼去了?
進成叫了聲娘,進了窯里。娘看見是他。說在回來的道兒上看到他爹跟他二哥沒有,進成自然說沒有。進成揭開水甕看看,說水不多了要不他去溝里挑幾擔水吧。說著從地上提溜起黑色的鐵皮桶,鉤在扁擔的鉤子上。就要出門。
娘從身後拽住他說,去南沿一趟吧。進成心說去南沿干什麼,可是緊接著就從娘的臉上看到了什麼,他心說肯定是爹跟二哥在南沿呢。當時的進成肯定不知道什麼叫第六感,等多少年以後成為了心理學的教授以後,他給別人說起自己弟兄們的奇遇的時候,都很多次想起,自己其實早就體驗過什麼叫靈驗的第六感。
娘說爹跟二哥在雞大概叫第一遍前後就出門了,還不見回來。按理說這回遇上的事情,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辦完的。娘還是覺得肯定是出了什麼事才會沒回來。本來娘早就說得去看看,可是有擔心自己是多操心了,再說也怕自己到了南沿給他們父子兩添亂,只好心說還是沒個消停的做大早家里的這些營生。這會兒進成回來了,正好可以叫他去一趟。
進成放下扁擔。隨即又扛在了肩膀上,他想總能用的著吧。從院門出來,路過很多家的門口時,門口圪蹴著吃大早飯的人們都問說進成干什麼去,進成說干地里的營生。人們嘴里都是哦哦答應著,其實沒一個人當真,因為地里這個時候根本就沒有什麼營生。說的更準些就是沒有這麼要緊,非得大早就下地干的營生。
看著進成呼呼轉過彎,爬上了西長坡。有人站起來準備回窯洞里再盛碗飯時,甩給邊吃邊說話的人們一句話,秦家人又要出事了。這句話聲音不高,在跟前吃飯的人卻都听見了。大家一下子就像是有什麼真的到了他們跟前。都低頭不說話了,呼啦呼啦往嘴里扒拉那些稀稀的小米棒子面糊糊。
進成從上了官莊的西長坡,就開始小跑起來,後來是越跑越快。越到南沿跟前,進成感覺自己越是心跳的厲害。氣也喘不上來了。他跟自己說這是因為跑的,快到南沿那疙瘩地的時候,他慢下來走了一圪節。心跳還是 的,氣也仍舊是憋悶的。當他看到地中間偏東的那個墓圪堆時,腦子里頭更是嗡嗡的響起來。像是有蜜蜂在腦子里頭飛來飛去。
難不成爹跟二哥來這兒跟這個墓圪堆有關系?圍著墓圪堆轉了好幾圈也沒有看出來有什麼,他把自己的目光轉向了地里的其他地處。那個塌出來的洞口,很快就叫他走了過去。
听爹說,是他叫爹坐在這個地處歇歇,自己出去到處看看。大概是因為潤成操心爹,他並沒有往遠處走。轉著轉著,爹說他看到潤成不對勁兒了。
潤成到處了走了走以後,回來的時候,好像是沖著爹說,也好像根本就是在自說自話。他說自己听到了什麼,爹問他到底听到了什麼,潤成卻沒有理會爹的說法。一陣他叨叨說,這土後頭有聲音,踢踢踏踏,像是集合的聲音。更日怪的是,潤成說他還听到了有哨子的聲音。潤成自己在那兒低著頭,一個勁兒的跟自己說,這肯定不是我們這幾人部隊的,我們才不用哨子呢,我們都有軍號呢。
爹說的這些,不是本來就是爹說的話嗎,自己什麼時候說過。起碼,潤格跟本就沒有當過兵,他怎麼知道解放軍部隊里頭不用哨子這個東西呢?潤成接著听爹往下說。爹說自說自話的潤成沒有經過多長工夫,突然過去用耳朵貼著土,一聲也不出,在細听著什麼。
這麼長工
夫,不管是爹大聲叫他,還是想揪拽住他,都沒有用。甚至爹從他褲腿子上揪下一條子布來,他都跟不知道一樣。听了沒有多大一會兒,潤成突然像是叫馬蜂蟄了一樣,一下子就朝後跳了過去。扭身就跑著,兩只手還平端著,看著手彎著,還有些跑不動的樣子,倒是像端著什麼東西。潤成插了一句話,說自己當時是帶著爹一起走的。可是眼下看來,這根本就不是真的。往常都是看到身跟前的人叫不干淨的東西上了身,這次卻是從爹的嘴里看到了自己不知不覺叫賴東西上身以後的樣子。
潤成朝前沒有走出去多麼遠,就一下子摔倒了。從趴倒那個快勁兒來看。應該是有什麼在他身後推了一下。潤成倒下一回就沒有了動靜。爹使勁叫了他幾聲,都沒有叫醒。潤成跟爹說,自己剛剛根本就沒有看到爹在跟前啊。他說等自己想過來的時候,周圍什麼都沒有。就是因為看不到爹了。他才出去走了好幾圈尋爹的。
爹卻說自己根本就哪兒都沒有去。自己醒過來以後也真的是沒有听到爹的叫聲。如果這都是真的,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潤成真的是叫什麼賴東西上身了,而他卻根本不知道。
他想想自己是怎麼清醒過來的,是爹拽住了他的腳脖子。要是爹拽他就能叫他清醒過來,那爹為什麼不早些拽自己。他過去用電棒子照照地上的痕跡,還好,真的有自己趴在地上電棒子在土里壓出來的印兒。從這兒看過去,爹離自己倒下的位置不遠,也就是說。如果爹叫不醒自己的話,應該是過來會揪自己。
潤成心里好像想到了什麼,他專門說,爹你看見我發神經了不正常,怎麼不趕緊揪拽我呢?爹說我又不是攆鬼的神漢。我揪拽一下就能管用嗎?潤成本來還想說說真的,他後來就是靠著爹的那一下揪拽才清醒過來。可是,他準備先不說,因為他注意到,爹臉上有了種說不出的不自然。
爹一向是個很有做派的人,是十分注意自己的樣子的。而這個時候,卻不斷地用舌頭舔自己的嘴唇。當他發現潤成在注意這自己時。不自然得扭過了頭,把自己的臉藏到了電棒子照不到的地處。
這邊外頭,進成圪蹴在洞口往下看,什麼也沒有,因為里頭漆黑一片。他拾起一疙瘩土坷垃,扔下去。興許是太深。也大概是因為土坷垃太軟叫摔碎了,進沒有听見什麼聲音。他拿不準是不是該從這個日怪的地里尋起。
沿著洞口,是剛剛冒出來的蕎麥苗苗跟雜草。在沒有什麼風的天氣里,苗苗跟草叫什麼吹著往西南方向偏過去了。進成站起來看看,真的是一點風也沒有。其實就算是有風。這個時候官莊梁上的風,也是西北風,那麼苗苗也應該是倒向東北方向的。那麼是不是,洞里來的風吹的?進成舔濕了自己的手指頭,慢慢伸進了洞里。沒錯,手指頭上傳過來的涼涼的風,勁兒還很大。有些風可能是從洞里鑽上來了,才會把苗苗吹的倒向西南。洞里有風,也就是說明這個洞口是通著說明地處的。
潤成看到爹老是在舔自己的嘴唇,就問了一句。背過去叫人看不到臉的爹,說自己老感覺嘴唇有些發脹,好像是有什麼東西頂著似得。潤成叫爹扭過來他好給看看,爹卻說什麼也不願意。潤成使勁,爹卻一下子掙開潤成,連滾帶爬的到了一個圪角里頭,叫潤成不要過去。
爹說自己這陣一點也見不得光了,還有就是,潤成一往他跟前走,他渾身就像是光膀子叫伏天晌午的陽婆爺曬著,整個身子都感覺燙的厲害。從潤成發現爹有些不正常開始,爹說的話潤成就不敢信了,起碼不敢全信了。
眼下潤成從爹這兒是不會真的知道自己到底是遇上了什麼,可是爹的話里應該也有能听的。問題在于哪些能听哪些不能听,潤成真想再過去看看爹。
在洞里呆著也不是法子,潤成看看這邊在黑圪角里頭低著腦袋不說話的爹,再看看那個確實塌出來的窟窿,到底該怎麼辦。
爹說了話,他叫潤成放下手里提溜著的木盒子。潤成心里緊張起來,要是從爹是正常的角度說,這個羅盤在不在潤成手里都沒有關系,沒有必要非得叫潤成擱在地上。可如果爹這個時候是不正常的呢?要知道這個羅盤可是能闢邪的,會不會是因為上了爹身的什麼賴東西,專門叫潤成放下這個寶貝,它好想干什麼干什麼。放還是不放?
明顯是爹覺出了潤成在遲疑,他說也好,用衣裳給他蒙住眼,再把手捆在褲腰上。潤成听到爹這麼說,心里那種對爹的疑心消化的快要沒有了。他沒有放下羅盤,走過去叫爹忍著些,開始往住捆爹的手。
潤成的想法是先捆住爹的手,再給他蒙住臉。接著就是奈荷著爹,從這個洞口出去,看看能不能尋到出去的道兒。他低著頭才捆上了爹的一只手,脖子里頭就開始發麻了。脖子像是低著時間長了以後抬起來那種難受,慢慢麻變成了疼痛。那種疼不是尖刺的,而是感覺憋悶的那種,像是用棍子隔著衣裳敲了一下。當然這種疼痛是在脖子的肉里頭的,叫潤成感覺肯定是有什麼東西鑽進去了。疼痛在動,順著脖子在慢慢動。
他再看爹爹的時候,發現爹的臉開始帶著笑容了。這個黑漆漆的洞里,有什麼值得爹
高興的事情嗎?可是爹真的在笑。爹笑著說,趕緊把他臉給蒙上。爹的這個表情叫潤成不知道該不該蒙上,爹開始催他了。
拽在手里的木盒子翻騰起來,連帶著上頭的繩子也開始動。潤成不由得停下了,開始要看看羅盤到底是怎麼了。就是個羅盤,要真能自己動,還不成精了?到時候,可是真稀罕了,叫羅盤精。潤成心里亂想到這兒,才發覺自己都這個地步了,還有心思瞎想。既然羅盤能闢邪,那麼是不是因為羅盤感覺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聯想到了之前一進來的時候,羅盤不能指向正確的方向,會不會也是因為這個關系?
潤成索性離的爹稍微遠些,打開木盒子取出來了那只羅盤。他心里一直有個想法,要是羅盤真能有靈性,指向不干不淨的東西,那麼這個時候也該能寫用。
端起羅盤,站好,平靜一陣兒,低頭看著。潤成看到了自己不算吃驚卻也確實吃驚的事,天池里頭本來是應該指向了南北兩端的指針,卻有一頭指向的是爹。潤成沒有叫爹感覺到自己的變化,他悄悄圍著爹走了幾步,發現那個指針晃動半天,還是牢牢指向了爹。
爹身上真的是什麼不干不淨的東西了,要是這麼想的話,這些壞東西到底是想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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