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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世藩轻声道:“你小声些,各郡送来的文书有一大堆,要看完弄清楚便得一两月,要熟悉起来就更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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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大奶奶指着另一边摆有的桌案,“那边是做什么的?”
“靠前面的是先生、镖师的桌案,后头是小议事厅。这只是暂时的,待城南大戏院建好了,便要那边去,到时候会有三间屋子,一间是我的,一间小议事厅,又一间是先生、镖师……”
蔡世藩道:“刚交接完了,今晚百乐门大酒楼有宴请,照着本门的规矩得带女眷一起。你今晚打扮得体些,另外,你回去再备两份礼物,前任东、南二位长老要离开京城,大家都要送份礼,算是替我们刚来揭风,替离去的践行,说是迎送酒宴。”
蔡大少奶奶坐了一阵,伸着脖子往外面张望着,各门上都挂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各人的官职,而云罗那个写着“门主公差室”。
她见屋里也没旁人,壮着胆子近了房门,却不想里面传出一个女子冰冷的声音:“谁?”
虎妞打开房门,见是蔡少奶奶,正要喝斥,却听云罗道:“让她进来。”
一边,坐着水仙和海棠,两个都在拨弄算盘珠子,云罗手里则拿了一本簿子在看,她搁下书道:“蔡夫人找我有事?”
蔡大少奶奶尴尬地笑了两声,道:“金记大钱庄分铺的刘大东家要见了盖有你金印的差事单才肯帮人代管店铺?”
云罗已猜到了她的来意,令人沏来茶水,起身坐到议事厅里。
蔡大少奶奶审视了一遍,这处和蔡世藩的公差室是差不多大小,连里面的摆设亦都相近。“家里的店铺做什么亏什么,公主,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也是在京城运河码头大仓库进的杂货、买的绸缎,别人家的价格就比我们的便宜,人家的生意火红,偏我们就亏成了什么。不是来找你帮忙么,金记大钱庄京城分庄的大东家非得见了你给的差事单才肯帮忙。”
云罗勾唇浅笑。
蔡大少奶奶道:“说将铺面托给刘大东家代管,就能高出一倍又三成的房租,这就如自家做生意小赚一般,我还听说要是店子里有货,请他们的账房查看过后,估的价位亦都合适。这不是找你来帮忙么?”
各家官夫人们被什么亏什么,亏得有些怕了,收手得早的,一早不做生意,把店铺租出去让别人做。可那房租着实太少,遇到陪嫁铺子多了,统共每季亦有不少的收益。
云罗唤了水仙来,令她取了一张差事单,盖了金印,又在背后用碳笔写了几行小字,大致是说需要办理的事情。“明天你拿了另一半去找百乐门大客栈的大管事,他会领你过去,没有熟人领路,怕刘大东家不愿见你。”
蔡大少奶奶连连欠身,“公主,多谢了!”抿嘴审视周围,捧着茶盏浅呷了几口茶水,“今儿去宴会上,大家都在说……没想广平王也是一样,分明是他和退,倒成公主攀高枝提出和退了,连我家大少爷都说,你写的那首词极好,虽什么也不说,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女人的骨子里总有几分八卦的天性,即便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不例外,现下的蔡大少奶奶亦是如此。
“我瞧过零陵郡主,样样都比你差远了。”
“但她身体好,不像我是个出名的病痨子,是个活一日算一日的人。”
只这一点,她就不能嫁人为妻。
想到此处,云罗莫名的一抽。
蔡大少奶奶轻叹一声,“好人有好报,你心地仁厚,又最善良,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你的。”
“借蔡大少奶奶吉言。”
二个相视一笑,又寒喧了几句。蔡大少奶奶生怕云罗不知道萧家的事,道:“萧家二房搬到城南萧宅去了,姑母、姑父这回很生气啊,走了也好,往后各过各的,这些年没少打刮大房人的西风。”
萧家二房的人住在嘉勇伯府,下人们的吃用、花销及几位主子的月例都是由大房出钱,如今这一走,大房是不会再管了。
“二房的庶女初冰,三月二十嫁给董佑为妻,人家家里有两房侍妾,连孩子都三个了,早前以为娶不上体面的官家小姐,听说把两房侍妾暂时送到乡下庄子,怕得过大半年才会接回来了,一看就是个麻烦的。”
初次与蔡大少奶奶相识是在广平王府的订亲宴上,可那时大家在一处作诗词,表演才艺助兴,此刻才是真实的蔡大少奶奶,她甚是津津乐道地说着萧家的事。
海棠来报:“公主,禧公主来探你了,人在院门外,马上就进来。”
蔡大少奶奶起身告辞,又去了蔡世藩的公差室,蔡世藩皱着眉头道:“你怎还在这里?”
“我来瞧你,你不高兴么。你就是爱面子,不就是张口的事,硬是不说,这不,公主给了我一份差事单,让我明日去找大客栈的大管事。”虽与蔡世藩说话,眼睛却瞅着外面进来的慕容禧。
慕容禧一袭华贵的锦袍,一瞧就是刚去参加了酒宴,蔡大奶奶记得,自己离开时,慕容禧可在人群中,所有的太太、小姐都簇拥着她,她的妆容最为艳,却不算太浓烈,这种艳是张扬的,就像是一只五彩的凤凰。配上她的身份,就越发抢眼了。
慕容禧在宫娥、太监的簇拥下近了云罗的公差室,身后的宫娥还捧着一个瞧上去像是点心的大盒子,近了公差室,云罗迎了出来,笑问:“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想你了,就想来瞧瞧。上回你送了那么多的礼物,我还没谢过我呢。”两个人手拉着手,说着话儿就进了公差室。
慕容禧抿着嘴,好奇的四下审视了一番,又打量着云罗,一袭干练的装扮。“打开看看,可喜欢我给你备的礼物,当是向你道贺晋封公主的礼物,天朝到了这辈的公主里就你和我,我们可得像亲姐妹那般交好。”音落,她先兀自笑了起来,笑声响亮。
云罗看她的样子,似乎过得很快乐,低声道:“驸马对你好吧?”
慕容禧脸色微变,“男人就是个无耻的东西,给他点面子,就能上房揭瓦,和你哥哥相比……”她没说完,面带痛色,也许在她心里,云五公子便是最好的,她低低地道:“要不是为了念云,本宫才懒得理他,仗着自己有几分才华,就要飞上天了,云五的才华不比他强多少倍,也没见人家怎样。”
听她说话,定是夏候适何处又惹她不快,正没地方发泄呢。
云罗觉着有些委屈,不能憋在心里,不如说出来的好,笑道:“他怎么惹你了?”
“别提了,夏候家的人个个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今儿才知道,护国公府的国公夫人与夏候家有亲,这不,今儿零陵订亲,我婆母非要送份大礼,自个家里没有,指使莹儿到我那里讨,还想要我的珍珠衫呢,本宫偏不给,给了她一对汝瓷大瓶,居然说哪有人订亲送瓶子,我说这喻意,成双成对嘛。”
慕容禧长舒了一口气,“我现在都怨死父王、母妃了,这挑的是什么人,家里穷得叮当想,过完年府里的账房就说没银子了,要我拿钱出来付府中上下的月例,我都快被烦死了。婆母昨儿让莹儿来讨珍珠衫,今晨一早我去他娘房里请安,各房的大管事便说这也没了,那也没了,他娘拿眼看着我,那意思再是明白不过,要我拿钱出来呢。凭什么?一大家子吃饭,要我拿银子,有银子给不相干的人,我还不如孝敬我亲娘。
早前,我给她儿子摆脸色,她整日小心翼翼的,如今敬呼她一声‘婆母’,当真拿自己当长辈了。明儿开始,我就不去请安,本宫还是公主呢,本宫是君,她是臣,照着皇家的规矩是她来给本宫请安……”
慕容禧像在发泄,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从婆媳关系,又说她和莹儿之间的矛盾,然后又说到夏候家那个文酸的小叔子,看着她身边的漂亮宫娥念情诗,直酸得她想要发火,她令夏候适去告诫,没想他竟斗胆向夏候适要她身边的宫娥为侍女,说是侍女到了他身边指定会发生旁的事,气得夏候适将他训骂了一顿。
就算是皇家公主又如何,嫁了人也会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事。
慕容禧道:“我想好了,回头见了皇伯父,另造公主府,才不与夏候家那一大家子住在一处,平白招惹气来受,有了我自个的府邸,我爱怎样都行,也过得自在。”
云罗指着桌案上的茶点,“吃茶用点心。”
慕容禧令宫娥递过大盒子,笑道:“打开看看。”
云罗拿了剪子,瞧着用包点心的纸装着,只是这盒子似乎大了,待得拆了纸,里面竟是一只锦盒,漆彩鲜亮,雕花刻鸟,栩栩如生,煞是华丽,启开盒子落到眼里是一只白色的珍珠衫,云罗顿时就怔住了,直愣愣地看着慕容禧:“你这礼物也太珍贵了,我可不敢要。”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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