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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极宗少主?”单乌有些吃惊地看着王怀炅,一副似乎需要好好消化一下这个消息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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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乌的表现毫无虚伪,甚至连他对待王怀炅的态度也有了轻微的改变——若说之前他是一副真心将王怀炅当做自己的小兄弟的模样,眼下却已是生出了一丝疏离之意。
这一丝疏离之意让王怀炅的心中有些遗憾,但也让他越发相信单乌是真的不知道苏青那些人之间的种种盘算——单乌这人就是蓬莱门下一个边缘的弟子,或许忠心耿耿,或许天赋卓绝,但是显然不够得志,所以才会在意起王怀炅高高在上的真实身份。
“唉,早知道我不该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的。”王怀炅故意叹了一口气,试图化解掉两人之间那无声的尴尬。
“或许我该对你表现出一些巴结之意?”单乌扯着嘴角笑了起来,“可惜,现在我只能想到我自己的小命。”
“此话怎讲?”王怀炅有些诧异地问道。
“你是天极宗少主这件事,当真没有外人知道?”单乌反问。
“应当……没有……”王怀炅回答得有些迟疑,事实上苏青寂空等人的举动,已经让他心中隐隐生疑。
——比什么不好比画技?如果不是心中有数并以此针对自己,谁会想到比这么一个偏门玩意?
“那就是有了。”单乌显然没有放过王怀炅的那一丝迟疑,“那么我来猜一猜,都会有谁知道你的身份。”
“苏青金坛那些人都是人精,几日扯皮下来,估计早就看出我的真实身份了。”王怀炅知道自己那点斤两,无奈地回答道,“我本不想参与那些扯皮之事,无奈我那几位师兄一定要我出席,说是可以观摩一二。”
“我那位路师弟同样也会知道。”单乌几乎是笃定地说道,继而又问了一句,“那么,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出现在这小苍山之会中,意味着什么吗?”
“愿闻其详。”王怀炅觉得虽然都是在分析局面,单乌的话听起来似乎就顺耳许多,于是他甚至摆出了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大家都想把你直接解决在这茫茫大海之上,但是大家都害怕担上这一份因果,以至于遭到天极宗的疯狂报复。”单乌上下打量着王怀炅,苦笑着摇了摇头,“所以,大家都想找出一个替罪羊来——这个替罪羊对哪个宗门都无关紧要,并且这个替罪羊的实力足够完成这么一件事。”
“单兄莫非是想说,你就是那个替罪羊?”王怀炅瞬时想通了其中关键——只要看到寂空眼下的状态,王怀炅便对单乌的实力毫无质疑了。
虽然单乌没有明说,但是王怀炅已经看出来了,这寂空意识泯灭,十有八九是无法恢复清醒,只能这样永远地沉睡下去了。
“除了我还有谁?”听到王怀炅毫无停顿的回答,单乌勾着嘴角笑了起来,“我甚至都可以推算出我那位路师弟会让黄师兄下什么命令了——他一定会告诉我,天极宗的幸存之人正试图与你汇合重振旗鼓,所以我如果不想陷入被重重包围的困境之中,便只能对你先下手为强,并且,这是我身为蓬莱弟子,所必须接受的命令。”
王怀炅不由地瞪大了眼睛,细细一想,只觉得单乌所言之事,毫无虚妄。
“其实都不用见到生死分晓,只要我有让你受到伤害,那么不管我是死是活,我都是第一层替罪羊,我那位黄师兄是第二层。”单乌苦笑道,“至于路师弟,他不过只是多说了几句话而已。”
“你可以拒绝这个命令。”王怀炅说道。
“一个杀死天极宗少主让天极宗受到重创的这么好的机会却被我轻松放过了,你觉得我回到蓬莱之后,真能好过么?”单乌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这种利益面前,我一个卒子,没有选择的权力。”
“你可以来我天极宗。”王怀炅看着竟是有些慌乱了。
“那么我便是背弃宗门之人,一个叛徒,你天极宗会要?”单乌摇了摇头,否认道。
“难道……无解?”王怀炅愣在了当地。
“有解。”单乌淡淡地说了两个字,立即便招来了王怀炅渴求的目光。
“解在你的身上。”单乌指了指王怀炅。
“我?”王怀炅又是一愣。
“你和我不同,你是天极宗的少主,有地位,也有权势,所以自然也是天极宗在这小苍山之会中最关键的人物,不是么?”单乌又提示了一句。
“原来如此!”王怀炅的眼睛瞬间明亮了起来,他只觉得自己的前方一扇大门轰然宕开,露出了一条金光大道坦坦通途,而那正是自己一直追求着的属于自己的强大之路。
王怀炅终于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能做些什么了。
……
路长风正在劝说黄栌对单乌发令,却没想黄栌的传讯玉佩竟先一步亮了起来。
“何事?”黄栌与路长风对视了一眼之后,应了单乌一声。
“王怀炅道友想与黄师兄说几句话,我想这应该不坏规矩。”单乌回答道。
“说什么来什么……”路长风心中暗自嘀咕,更是生起了一股不那么好的预感。
于是下一刻,他就听见了玉佩之中传来的话语:“黄栌道友,我是王怀炅,眼下天极宗的事情都由我决断。”
“我想与黄栌道友谈一下这小苍山之会中,你我两家宗门的合作事宜。”王怀炅的声音从玉佩之中传来,稳定清晰,条理分明,哪里像是之前在楼船之上,看到舞女都会脸红的腼腆小子?
“他被单乌洗脑了?”路长风心中疑惑,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
……
天明。
单乌背着寂空,与王怀炅一起,御器往小苍山的头部方向飞去——不管是甘露寺天极宗还是蓬莱,都分布于那个方向。
一夜密谈,三家宗门已然联合,此刻正往着同一处汇聚。
行至半途,单乌与王怀炅便已看见金坛带着几个账房先生一样的人物,踩着小舟,从那楼船之上缓缓落下。
“金坛和苏青……”王怀炅看到来人,默默地念叨了一句。
“先汇合吧。”单乌催促了一句,于是两人的行进速度又快了些许。
汇合的地点就在小苍山身上那第一条被单乌治愈的创口边缘,如今那创口已经基本愈合,只有表面堆着一些地衣般的太岁,散发着一股股诱人的甜香。
太岁的灵力充足,对于疗伤或有奇效,而这也是单乌让王怀炅通知几个宗门汇聚于此的缘故——大家的队伍之中,或多或少都有伤员。
于是在单乌赶到汇聚地点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那三个互相防备着的阵营。
单乌看到了甘露寺等人,不敢多嘴,低着头便将寂空送了过去,与他们那一位在小苍山气孔之中轮转过一圈的僧人并排放在了一起。
只是在视线落到那昏睡不醒的僧人的时候,单乌一时没有忍住,竟是轻声咦了一声。
“你看出了什么没有?”王怀炅发现了单乌的异常,追问了一句。
“没有……就是因为没有,我才奇怪。”单乌摇了摇头,“他们看起来并无重创,却为何昏迷不醒?”
“寂空道友是为我所伤,意识受创,他们只是被小苍山吸进去了片刻,竟也伤到了意识不成?”单乌疑惑地开口问道。
“眼下看来,的确如此。”有了寂空作为对比,甘露寺的几个僧人长叹了一口气,对单乌与王怀炅等人表示认栽——眼下的甘露寺只能加入这个同盟,否则他们便是最弱的一个宗门,在接下来的局面中,谁都有可能为了以防万一,顺手将甘露寺的其他三人也给打个人事不知。
并且,甘露寺剩下的这几个人,仍然想向苏青以及那天涯海阁讨回一口气来——从最初斗画的陷阱,到昨日龙涎香引动的骚乱,背后显然都是天涯海阁的影子。
甚至连寂空出事都是在那个当口——虽然单乌已经认下了这事,但是谁知道会不会仍与那龙涎香有关?毕竟这些人全都是因为意识丧失而昏迷不醒的。
而天极宗的两个人此刻亦撇下了昏迷的同门,直接迎上了王怀炅的所在。
那两人其实都有满肚子的话想要说,比如质问王怀炅为何突然决定联盟,为何没有按照约定请出鸫纹鼓……但是这两人在王怀炅的冷笑面前,竟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丝退却臣服之意,仿佛站在眼前的王怀炅已然脱胎换骨,真正成为了天极宗的少主一般。
单乌亦回到了蓬莱的阵营之中,招呼过后,便退在了人群之后,由得黄栌与路长风去与诸人交涉。
“这王怀炅是被夺舍了?”看着王怀炅身上发生的变化,路长风心中猜测连连,然而几次言语试探,却都是无功而返。
“呵,没想到今天几位竟汇聚到这里来了。”一个声音远远地响起,继而苏青摇着扇子的身影便已经出现在了诸人的面前,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正是今日新入小苍山的金坛。
看着苏青金坛等人背后两家的宗门弟子一字排开,路长风轻咳了一声,站在了王怀炅的身旁,继而天极宗甘露寺的人也动了起来。
除了那几个已经昏迷了的人物,双方之间的战力竟是旗鼓相当,谁也看不出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