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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云贵抱着头往前方翻滚,狼狈不堪地撞倒了一侧的书架,喘息了半晌,方才僵硬着身体,缓缓地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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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齐云贵有些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和眼皮,他明明清楚地感受到有什么东西进入了他的身体,但是此刻摸起来,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呵呵,还是求饶了啊。”单乌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手里端着一盏茶,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
“我……的眼睛,耳朵……”齐云贵有些茫然。
“我的确在你的眼睛和耳朵里留了些东西。”单乌点了点头,抬手在齐云贵的面前化出了一面水镜,镜中倒映出齐云贵的脸,于是他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眼睛瞳孔之上多出来的东西。
似乎是一个字一个编号,又似乎是一道符文,带着点暗红的光芒,如同即将熄灭的岩浆一样,在齐云贵的瞳孔之中流转,并渐渐归于平静。
“这是一道符文,可以让你见到的听到的一切都为我所知,同时那上面还有你的编号,卅二。”单乌解释道,“以后你就没有名字,只有编号了。”
“什么意思?”齐云贵微微一愣,看情形,单乌似乎还打算让他派上点用场。
“虽然还差了不少,但总算是那八千人里头稍微有些胆量的。”单乌放下了茶盏,笑着看向齐云贵,“所以,我打算将你们这几个家伙培养成死士——我很认真地思考过了,不管驯养什么样的妖兽或者操控什么样的傀儡,似乎都不如驯养一群活人来得有用。”
“死士?”齐云贵显然听说过这个名词,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有些难以置信的表情来。
“我说过,会让你们死得稍微有价值一点。”单乌笑着说道,打了一个响指,而后不同的空间似乎都在这一瞬间重叠在了这个小小的房间之中,那几个和齐云贵一起被控制住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出现,或者跌坐在齐云贵的旁边,或者瘫软在单乌的脚旁,或者四仰八叉地伏在场中空地之中……
这些人不知道各自经历了些啥,但是看起来都是一副劫后余生虚脱了的模样,在发现了彼此的存在之后,只能各自低下了头,显露出一副认命的架势来。
……
黎凰还在苦恼于那个庄园之中的幽灵,而飞珖此时已经往四面的围墙之上尝试过了,不管多么犀利的攻击,似乎都无法在那围墙之上留下什么痕迹。
甚至连翻墙出去都不太可能,因为郭绝以壁虎游的符箓加持自身,让自己能够贴着墙壁轻易攀沿而上,然后不幸地发现不管他爬多高,那个墙壁都会增长相应的高度。
“白?”黎凰一处处地检视着那些被幽灵扰乱了的所在,脑子里突然就蹿出了这么一个字眼来。
白色的花瓶,白色的书页,白色的花瓣,白色的纱帘……这一切似乎都在暗示着一个“白”字。
“所谓的幽灵,莫非就是遗落在迷踪阵中的那个人?就好像之前那只蚂蚁一样?”黎凰想到了那个被自己踩死的古凌,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看起来十有八九就是白甸弄出的事儿了,呵呵,莫非他还指望我们能够记起他的模样,并将他从那迷踪阵之中带出来么?”
“应该被遗忘的人,还是乖乖认命被遗忘了比较好,总闹出些麻烦来,反而容易生出恩怨。”黎凰暗暗嗤笑了一声,“更何况,一个连我的模样都记不住的人,留来何用?”
“不过,被他这么一闹,我似乎能够理解这困阵和迷踪阵之间的关系所在了。”
“看起来,这每一个迷踪阵与困阵之间,都应当是有一部分小小的重合的,以至于双方能够互相影响,甚至互相利用各自的所在而互相厮杀,但是具体能带来什么结果,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嗯,的确就是不同的空间重叠而带来的效果——像之前古凌,那便是一大一小两个空间的重叠而产生的效果,这种变化,在我们进入这庄园之中,从那花碗之中跳出来的时候,便已有了亲身感触。”
“那么,我们在这处空间之中感受到的幽灵的种种,是不是会成为我们从下一个迷踪阵进入主阵之时的玄妙体验……没错,有记录曾说此地的护山法阵对阵道修士而言可谓至宝,想来说的正是如此。”
“如果之前的迷踪阵中我没有刻意地落下人,那么接下来的主阵之中还会有这些变化么?早知如此,我或许应该召集更多的人一起前来,就算是当做探路棋子也是好的。”
“不过那样一来,人数增加,每过一关的难度似乎都会增加……唔,罢了,还是眼下这样比较好,既有替我试探那迷踪阵底细之人,亦有护我继续入阵之人。”
“哈,就这样不断地给出谜题,破解之后才能进入下一关,之前的答案也许会是下一关的钥匙……如此循序渐进,不断参照对比,待到真正进入这遗迹之中后,我的阵道领悟,应当会再上一个台阶。”
“这可是我的大机缘啊……如果就这样放过,这辈子我都不会安心的。”
黎凰暗自盘算,心里隐隐有了主意,随即踱着步子转过身,绕着这庄园走了起来,打算再度以全新的角度开始推算。
……
白甸不知道现在算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他的身体周围似乎被包裹上了一层可以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变形的薄膜,这层薄膜让他能够自如地穿梭于飞珖翠山等人所在的空间之中,让那些人看不到自己,感应不到自己,而自己也无法触碰到那些人,说话拍手都不会有声音传出,但是偏偏可以推动那个世界的庄园中原本存在的东西,如花瓶,盘子,纸张等等,更神奇的是,自己在触碰这些东西的时候,感受到的是一种完全真实的触感。
“这个庄园本身是真实唯一的,但是我和他们这些人,却仿佛被硬生生地隔开了两个世界,我能看到他们的存在,他们却无法察觉到我?”白甸分析着眼前的状况,颇有些一筹莫展。
在那艘小船上面的时候,那个女人掐着他的脸,硬生生地给他掐出了一个五官来,然后他就仿佛有了身份一样,出现在了这处庄园之中,并看到了来回走动着的“梦华”等人。
这些人似乎并没有对他的消失表现出什么介怀之意,一心一意地研究着这庄园之中的一草一木,似乎这样就能找到出去的方法。
“他们总不成真的就这样完全遗忘了我吧?”白甸心中惊疑,于是在发现自己对这庄园所做的事情能够被那些人发现之后,他便开始百般尝试引起那些人的注意,并希望那些人能够想起自己的存在。
“这些人这么聪明,一个个都和机灵鬼一样,怎么可能看不懂我的示意?怎么可能想不起来我的存在?”白甸越是暗示,越是没看到效果,就越是发狂,他甚至跳到了“梦华”的面前大喊大叫了起来,左右开工地想要抽着这女人的脸,可惜他的手却从这女人的身体上毫无滞碍地穿了过去,对这女人来说,甚至连一阵风都没感受到。
“不,刚才这女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她明显是想到了什么。”白甸看到“梦华”转身,亦清楚地注意到了她的心怀鬼胎。
“她就是打算抛弃我?”白甸的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即他感受到了蒙在自己身上的那层薄膜似乎变得收紧了一些,挤压着他的五官,似乎打算将他的脸再度压平成那一张白板,而他的身后,那个没有脸的女子的身影,竟又隐隐绰绰地浮现了出来。
“不行,必须让他们注意到我。”白甸看着“梦华”的所在,以及其他人所处的位置,心里一横,随手拿起了身旁的一个黄铜镇纸,而在发现这黄铜镇纸居然真的能够承受自己的灵力之后白甸更是欣喜若狂,立即将这镇纸高高举起,对着“梦华”的后脑勺就这样敲了下去。
蓄满了灵力的镇纸突然从桌子上飞起,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而那镇纸下落的方向更是让众人都大吃一惊。
黎凰身形一晃,短暂的消失之后已经平移了数丈,翠山一直跟在黎凰的身后,看到这镇纸作祟,一马当先,出手一团毒雾将那镇纸团团包裹,强烈的腐蚀性在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已让那镇纸化成了一滩淡蓝色的液体,淅淅沥沥地落下,郭绝和飞珖也察觉到了此地的灵力波动,飞快地从不远处的围墙处折返,转眼便已出现在了黎凰的身侧。
“发生了什么事?”飞珖看到眼前“梦华”和翠山如临大敌的景象,开口问道。
“方才这镇纸上附有灵力。”黎凰回答,“这所谓的幽灵,当是一个活人。”
“你是想说,我们其实是在他操控的法阵之中?”飞珖的眉头微皱,依稀想到了极有可能存在的另外一个活人。
可他却不怎么希望看到这个人的再度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