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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传出去好些日子,不见皇上有任何不悦或是动怒的迹象,大皇子一干人等候心里直犯嘀咕,这是不拿流言当回事,还是真有那份打算,意将翼王指给三皇子为妃?
沐昭心里再急也不敢冒然打探虚实,以免惊动了皇上,耐着性子暗暗劝慰自己一定要沉住气,在等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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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日日过去,沐昭数着天数熬日子,在朝上小心观察父皇对三皇子的态度,未瞧出有什么不同寻常,与往常并无二至,不禁奇怪三皇子怎么那么镇定,难道真像猜测的那样?
沐昭回到府里叫来了幕僚参详,下一步棋该往哪里走,难道他真要等到三皇子的势力一点一点在父皇刻意放任下壮大起来,与自己势均力敌时再动手。
沐昭现在深刻的体会到二皇子沐荣是在怎样的心态下做出谋逆的抉择,整个人像泄了气的口袋一样瘫软在椅子上,双目空乏的望着窗外鸟语花香。
稳坐钓鱼台的滋味沐荣未曾尝过哪怕是一次,被急死的滋味确是每时每刻都在感受,悬着的心总也放不下,能做的不能做的他都做了,结果什么都没有,不过,他还没有走到跟沐荣一样的地步,不该在这个时候萎靡,他不能被之前的总总吓倒,龟缩起来本身解决不了问题,难不成真要等着三皇子羽翼丰满,与自己对上一较高下?
凭什么,凭什么自己要等着,真蠢的不可救要,沐昭暗骂自己被吓破了胆失去了以往破釜沉舟的锐气,沐荣的死给他带来的打击太深刻了,每每忆起浑身不寒而栗,他不想做下一个沐荣,所以觉得什么都不去做不去惹父皇怀疑,就还能有一线转机。
当真可笑之极。沐昭无声的嘲笑自己的无能,以前的意气风发踌躇满志都去了哪里,如今越发的小心谨慎不敢迈出半步,一味的告诉自己只有忍耐才会有希望。在自己的印象里父皇应该立长立嫡,可惜自己忘记了一点,他非是嫡子,占了个长子的身份有什么用,自己的母妃现如今已失去了父皇的宠爱,自己手里的底牌真的不多,跟三皇子比差不了多少。
自己虽说有母族势力支持,看似实力强劲,哪里知道元府上下根本动用不了,谁让自己的亲外公元庆路是兵部尚书。空有个尚书的头衔,兵力分毫摸不着,做主的另有其人,元家要是敢在背后搞小动作,父皇第一个问罪的便是元府。毫无疑问。
元庆路不似死了的户部尚书左唯,一个武将一个文官猜都不用猜,哪个更有脑筋,但是死的最早的也是最聪明的,谁让左唯自作聪明怪不得沐昭保不下他。
单看沐昭之前的势力范围就比三皇子沐瑾明强出许多倍,有一个兵部尚书的外公,一个户部尚书的心腹。兵部的军权户部的钱袋子,全部抓在自己手里,实力看似雄厚也就表面上这一层,左唯死后势力大减又被父皇有意消弱,已经大不如前。
沐昭现在回过神细致琢磨一番,父皇之所以放任不管的原因就在于此。有个兵部尚书的外公不能用,有个老谋深算的心腹大将死的快,自己转过身来再看剩下什么了,什么都没有剩下,多可笑?
三皇子沐瑾明他有什么。自幼失去母妃,齐家又与他不亲近,嫌弃他是个不成气候的,不愿与之来往,母族的势力更是不值一提,学识不怎么样却在回宫后没多久被父皇扔到了户部,如今听闻做事有条不稳的,到底年纪尚轻装都装的虎头蛇尾,一眼就露了馅,先不论三皇子有多大能耐,观父皇对其的态度,沐昭有了一个颇为大胆的猜测,父皇该不会是想立三皇子为储吧!
沐昭被自己突如其来地念头吓到了,倏地一下坐起身来,眼底冒着寒霜,不行,不论是不是真的,他都不应坐以待毙。
幕僚的到来打断了沐昭繁杂的思绪,收敛起外露的神情,恢复常态眼前的事要紧。
三皇子与翼王的流言满天飞,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之下眼看快成既定事实了,皇上一直不吐口,沐昭实在没辙。
有人道,皇上那头瞧不出结果,要不从丞相大人处下手,看欧阳烨存的是何心思,是要嫁入皇子府还是要入宫为妃。
话音刚落就有人提出反对,欧阳烨是个老狐狸,哪能真从欧阳烨的嘴里套出东西来。
又有人开口,要不找人上书就说三皇子到了年纪,是不是该选侧妃了,如此从中确定皇上会将翼王放到哪个位置上。
有人听了直摇头,皇上要是以三皇子未成年纳妃延后,该怎么办,不可一味的去试探,实在不行就来个大的。
大的?沐昭疏解微扬不明所以,示意那人接着说。
“一味的守城,一味的退缩不是办法。”那人煞有见识道:“我们被束缚住了手脚停滞不前。”
沐昭听后深以为然,跟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嘴角勾出浅浅的笑容。
“你要下哪种猛药?”那人说的话不无道理,一直以来他们均以小心试探为基准,结果收效甚微,到不如大干一场,不至于憋屈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
二皇子的例子在前,他们即使再无脑也不会踩着二皇子所走有老路前行,皇子少有皇子少的好处。
首先要把三皇子的名声毁了,名声不好离储君这位也就越远,无才无德受人唾弃,比杀一个人更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用,身为储君需德才兼备,三皇子与大皇子一对比差一大截。
有三皇子和翼王一事在先,就好做下文,将事情闹大就说三皇子抢了皇上的女人,有违孝道,只这一点便能让三皇子声名扫地。
方法冒险不说沐昭担心后续会脱离掌控,父皇倘若为此大动干戈下旨彻查极有可能陷入囫囵。
沐昭举棋不定,别三皇子的名声无损自己栽了进去,得不偿失。
大皇子的顾虑不无道理,一些人打起了退堂鼓,这段时间冷静下来观察势态的发展再行定计,三皇子不可能一下子窜到大皇子这样的高度。
沐昭心烦意乱的挥退了幕僚。自己一个人静一静,靠着幕僚出主意哪次有过理想的收获,没有,不是计策不好。要么是他不同意,只因局势万变棋差一招,罢了,急不来,急有什么用,沐荣的死近在眼前,还是消停点吧。
沐荣决心把忍功练到极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三皇子,他怕什么。大不了鱼死网破,自己好歹还有子嗣,三皇子就别想了,到时候自己是败了,却是最大的赢家。谁记皇嗣单薄呢,怨得了谁。
想通这点,堵在心口的有所一扫而空,整个人刹时感觉到身心舒畅,眼中的神采再次回来,沐昭整个人变得不一样起来。
三皇子沐瑾明此时忙着在户部抓权,与那些老狐狸斗智斗勇。没有了先前轻慢玩乐的心思,整个人如出鞘的利剑,锋刃无比,户部官员的心态无多变化,掉以轻心嗤之以鼻,不看好三皇子的官员这下可惨了。尝到了什么叫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残酷境况,怎一个惨不忍睹概括。
户部上下没有一人能逃过三皇子的利刃,不等你反应刀子架在脖子上,你是从也得从不从还得从,要不然知道死字怎么写吗。纵然告到皇上面前,也是有口难言,户部这个肥缺甭管大官小官总有捞头,哪有真正两袖清风的好官,所以在皇上面前跑不了要去刑部一观,不如顺了三皇子的意,好歹官职得保,小命更是不用赔上,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正理,没人真敢敬酒不吃吃罚酒。
对于难啃的老油条,沐瑾明深刻地吸取经验教训,将汐朝的方法贯彻到底,不服又死倔的老头,好啊,有本事到刑部去说自己有多冤枉对皇上有多忠心,既然忠心怎么拿皇上的银子往自己腰包里揣,别以为没账册没证据就真拿你没办法,直接抄家,抄完了家当众清点,有没有贪墨一查便知。
不少有资历的官员纷纷败下阵来,其他五部的官员看着热闹直摇头,帮不上忙生怕祸水东引自己遭殃,只叹一句初生牛犊不怕虎了事。
水至清则无鱼历朝历代总结下来的铁律,搁汐朝的眼里全是谬论,清水里也是能养鱼的,不过是为了充裕自己的腰包,编造出来的借口,好在伸手时心里没有负担,大大方方的拿国家的银子逍遥快活,一味的放任养出来的都是蛀虫,杀鸡儆猴的做法震慑得了一时而非一世。
按汐朝的意思贪官污吏就该杀,杀一批换一批,杀得剩下的官员头皮发麻,深刻记住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沐瑾明此番行为出乎所有人意料,户部俨然成了三皇子的地盘,瞠目结舌都无以表述,对比翼王的行事风格,咳,都不敢用年少轻狂这个词,怕闪了舌头。
沐昊宇夸赞了沐瑾明的行事手段,做事就该果决,跟那些官员掰扯浪费时间,一个是臣一个是君,用不着给当奴才的好脸色,用不动直接换人了事,想坐那位置的人多的是,不识抬举的人趁早让贤。
沐瑾明低头听父皇教导,未提及是汐朝的意思,如今近距离打量父皇,脸色确实不再似正常人一样红润有光,心里沉闷不已,自己没有汐朝心细,忽略了父皇的身体,只图自己爽快,实在不孝,就如大皇子沐昭不想见到自己羽翼丰满的那一日,自己又何尝不想一遭踩死沐昭,一了百了。
汐朝说的对麻痹敌人虽是良策,却非绝对有效,时间一长效用减半对自身也会有影响甚至打破全盘的布局,一点点的蚕食没有错,错的是用的时机不对,沐瑾明不应该跟户部的官员较劲,重点没有看清计划便不能按照想要的结果去走。
沐瑾明回想自己做过的事,觉得自己犯了傻,父皇没有点明是希望自己能够想明白,汐朝不会顾忌有什么说什么,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彻底清醒。
汐朝没有心思去管沐瑾明有无想通又做了哪些骇人听闻的事,一心钻到工匠堆里亲眼看着第一把枪的成型。
弹簧的问题有了一点进展,汐朝有信心制出更好的,匠人的事情不得不重新考虑。
三皇子初次露出爪牙,展现出来的能力,朝中官员为之错愕,原以为是个扶不上墙的草包,哪想是裹了草衣的金玉,是否看走眼一时留下不少争议。
没有人了解过三皇子这个人,光是道听途说迷住了不少人的眼睛,三皇子不出名则已,一出名惊人,大皇子一派的官员尤为紧张,巴不得三皇子没能力,瞧瞧翻了盘了。
有的人不认为三皇子有真才实学,要么是皇上的授意三皇子照做,要么是依样画葫芦借鉴翼王处理工部的方法,转来转去不还是转到皇上身上。
真正看好三皇子的没有几个,年纪是一方面,手段又是一方面,大臣们喜欢处事和缓的主子,不喜欢动不动将人下狱的主子,前者多少给些脸面看情分下手,后者翻脸比翻书还快,杀人就像杀猪一样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为了自己的仕途为了自己的小命,前者更得官员支持,在好脾气的主子底下好办事,跟着个滥杀喜怒不定的主子,脑袋得时时刻刻挂在裤腰上,日日提心吊胆地,拿着微薄的俸禄做最危险的事,是个人干吗?对比之下高下立见,根本就不用重新考虑。
虽然年幼的主子更容易拿捏没错,那也是在确定幼主无才无德真正是个软柿子,下起手来才方便,反之说不定能扎破手,毕竟是皇子龙孙,爪牙虽弱仍有其锋,一个弄不好真被戳瞎眼,往后的事就不用谈了,全省了。
焦躁归焦躁,没人敢鼓动大皇子对三皇子下手,非常时期哪是想怎样就怎样,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自己掂量着办。
沐瑾明把汐朝从工部内的工匠房里挖出来,已经是九日后,红蕊回来了,红明接了任务早早离开,选中的禁军早分批送往城外的山谷,迎接他们的是刻骨铭心的日子。
“我都好些日子没见你了。”沐瑾明抱怨汐朝见天的往工部热火朝天的工房跑,连进宫陪他和父皇用膳的时间也没了。
“你不是忙。”汐朝挑眉看向沐瑾明,户部看似捏在了沐瑾明手中,暗中搞鬼的人大有人在,比不得自己轻闲。
“你不是说要劳逸结合?”沐瑾明拿汐朝的话堵人,他和父皇担心汐朝太认真累了也不说。
“我就是看着别人做。”自己不会打铁锻造,光看着不用出力,汐朝不觉得自己累,东西尽快制出来又得试又得改,时间紧迫。
“那也不行。”沐瑾明强硬道:“工房里都是光关膀子的男人,又热又臭的哪是你呆的地方。”他心疼。
“东西重要,不看着不放心。”汐朝打算挑出熟练的匠人收归自己所用。
“你就不怕那些匠人见到你心里紧张,手里的事就更做不好了。”沐瑾明煞有其事的强调。
汐朝简直哭笑不得,“你说的尽是些歪理,要真怕我,还是个男人吗?”太可笑了,自己又不是洪水猛兽,至于吓得手哆嗦什么都忘了,匠人是靠手艺吃饭的不是光靠脑袋。
“史说不过你,你回去和上面说吧。”在工部沐瑾明不会道出父皇二字,隔墙有耳必须小心。
“你怎么变得婆妈起来?”汐朝偏了偏头打量沐瑾明,“我会记得照顾自己,你也是,再有三日就好了,现在揪了我出来也没有,三天等等就好。”
“那你今晚要回去。”沐瑾明拿汐朝一向没辙。
“好。”汐朝应下。
汐朝如此认真,事情本身重要沐瑾明知道,也就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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