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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顺帝听到齐御风说出这番话,突然身体一僵,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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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齐御风缓缓说道:“莫说你说的是真是假还有商榷,就算你真的是汉人,那朱元璋真的是高丽人,是色目人;可是他毕竟是为汉人的生存而战,而你呢,你带来了什么?”
“前朝李世民也有鲜卑血统,可他一心为民,开创了盛唐的贞观之治,就算过了七八百年,你看如今汉人,谁不尊他为为千古一帝,谁说过他不是正统?”
“蒙古人所到之处,到处都是征服和屠杀,你看看现在从东方到西方的整个世界,又有多少地方不再你们的统治下痛苦呻吟?又有多少孤儿寡母,因为你们的贪婪,流尽了血泪?”
“你虽有寸功,在位前几年还比较英明,但享国三十余年,国内水旱频仍,盗贼滋起,你却信奉伽玺真那种淫僧,肆意荒嬉,万几怠废,宫庭亵狎,秽德章间,是非不明,赏罚不公,荒淫无道,戕害忠良。导致物价飞涨,后来为了整治水患,加重徭役,横征暴敛,难道还不该死么?”
元顺帝额头突然冒出了汗珠,顺着脸颊向下流淌,他久久无言,好半天才开口道:“我也是没有办法……”
他尽管喝了一肚子的水,此时却还是嘴角干涩得厉害,又无奈道:“朝堂腐败,诸王心中不服气,人心既去,这天天就知道你打我,我打你,就算太祖来了。也治不了这个局!”
他说到这里,恨恨道:“当年孛罗帖木儿势大。我交好与他,他要官我给他官。他要谁的命,我就给谁的命,甚至把女儿都嫁给了他。谁知这王八羔子蹬鼻子上脸,我赐宴他不来,自己在偏殿吃了个饱,然后居然派人入宫,向我索要我平素钟爱的几个妃子!当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齐御风听到这话,突然想起当年一个故事,当即缓缓道:“我听说当年成吉思汗的祖母有七个儿子。只是因为有一群小孩在她的领地上挖草根充饥,她怕伤了草皮,就下令将这些小孩全部处死。”
“结果小孩所在的部落得知,与成吉思汗祖母的部落厮杀起来,一个不敌,却被那些小孩所属的部落反杀,杀了她六个儿子,只有一些残弱妇女和成吉思汗的父亲海都侥幸逃脱了出来。”
元顺帝听到这话,有些莫名其妙。抬眼看着齐御风,游牧民族这种为争夺食物斗争的行为代代相传,在蒙古人的生活中毫不稀奇,当年成吉思汗的父亲一死。他母亲只不过跟亲戚吵了几句嘴,就被整个部落抛弃流放,而部落里面的一个老人。只是劝说部落里的人不要这样,也因此被人用长矛戳死。
可以说在蒙古。这等野蛮残忍、杀人放火的事情,就如同吃饭喝水一般平常。就算到了现今,元顺帝的几个臣子和儿子,不也是经常因为一些小事而杀来杀去么。
他心中怀着疑惑,却见齐御风说道:“你现在已经跟他们一样,只知道弱肉强食,心中已经没有了任何善良和同情,狼就是狼,凶残和狠毒,就算入主中原这花花世界,穿上人的衣服,人模狗样活了近百年之后,你们还是变不了。”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成吉思汗的祖母,她有没有想过,作恶有一天也是会遭报应的?可是我猜你肯定是完全没有想过。在权力面前,你总以为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
元顺帝听到这话,失魂落魄,喃喃自语道:“ 我为什么不是特殊的那一个,我从后世穿越到这里当皇帝,我富有四海,版图无比辽阔;我是赵宋之后,却当了蒙古人的皇帝,我怎么不是特殊的那一个?”
齐御风道:“历史给了你机会,可你起初还知道恢复科举,启用汉人,平反昭狱,可是一旦受挫,就直知道寻欢作乐,日夜纵欲,百姓连年遭灾,已经易子相食,你却还要剥他们的皮,抽他们的筋,喝他们的血!”
元顺帝目无表情,只是呆呆的看着前方,面前一片黑暗。
齐御风看了他半天,正要开口,却听得元顺帝道:“可我毕竟留着汉人的血,朱元璋就是个杂种,这天下迟早都是你们两人相争,为什么你还要维护他,而不是帮我?天下的百姓,那是死不完的。”
齐御风冷笑道:“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我不管他是什么人,只要是对得起汉人百姓,我就不与他为敌;只要对不起我天朝千万子民,这倚天剑,就要斩下他的人头。”
元顺帝抬起头,用哀求的眼神看着齐御风,说道:“在这个世界,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只有我才明白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已经老了,没有什么宏图大志了,只求你能让我继续活下去。”说到最后,居然泪水潸然,情不自禁的嚎啕大哭起来。
齐御风听到他那句“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不禁心中一动,持剑道:“要么,我送你回去?”
元顺帝听到这话,起先愣了一愣,随后反映过来,当即大喜过往,一抹脸起身道:“你当真能回去?”
齐御风点点头,郑重道:“当真。”
元顺帝听到这话,喜不自禁,手脚激动的无处放置,他颤抖着身子,围着亭子走了半天,突然又抬起头,目光哀怨的看着齐御风。
齐御风早知道他的心意,当即便故意问道:“准备好了?”
元顺帝摇头道:“不……我……朕不想走了。”他摸着那雕栏画栋的阑干,看着这面前的微澜荡漾湖水和巍峨高耸的建筑,摇头道:“这些都是朕的,这天下都是朕的。凭什么你就要抢走……我已经在这边活了一辈子,我习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已经回不去了。你知道么,如果回到那边。我连这里的门都进不来,想要看上一眼都不可能,可是现在,我却是这里的主人。”
齐御风听到这话,心道这厮还是个新流行的魂穿,当即他冷声道:“不想走,你也可以滚蛋,这里是中国,是汉人的中国。不是你们鞑子的天下。”
元顺帝仰望北方的天空,摇头叹息道:“大漠上太苦了,我已经不能过那样的生活了。”
齐御风笑道:“这也不愿,那也不愿,你想做什么?”
元顺帝回过头,佝偻着腰,祈求道:“我也没有几年好活,我把皇位让给你,只求你让我在这宫中。留几间房子,让我和我的妃子好好生活。”
齐御风沉声道:“你究竟明不明白?此番汉蒙之战,历经百多年,为此汉人们死了多少仁人志士。多少人抛头颅,洒热血,你以为这是建立民国么。只要拿竹竿在屋顶捅几片瓦下来,就算起义成功了。以前的巡抚知府脱下官袍,换了一身衣裳。一转身就成了都督、省长?”
“这不是政治,也不是买卖,这是战争,这是仇恨,就算你愿意当溥仪,我还不愿意当革命党呢。”
元顺帝听到这一句,当即血脉一凉,颤声嘶哑着嗓子问道:“这么说,你非要杀我不可?”
齐御风端起水杯,举到他的面前,点头道:“不错。”
两人举起杯子,喝下了最后一口咖啡。
元顺帝知道齐御风武功通神,天下没几人能挡得住,这等武功之人,今日两人只在咫尺之间,齐御风若说要杀他,他便非死不可。
齐御风喝过,对着元顺帝说道:“不过看在咱们颇有缘分的份上,我许你一个堂堂正正的死法,三月之后,我带大军前来攻打大都,要做溥仪还是崇祯,你自己选罢。”
说罢他人影一闪,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元顺帝叹息一声,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双腿麻木,却怎么也站不起来,远远处几名太监眼见元顺帝独自坐在这里,急忙跑了过来,揉腿的揉腿,捶背的捶背,好半天,才把元顺帝搀扶了起来。
一名太监手疾,搀扶着元顺帝的右臂,张口问道:“皇上,这反贼魔头今日入了我等的手掌之中,怎么不派那个大个儿跟他对打一场,他倆谁输谁赢,还未必呢吧?”
元顺帝摇了摇头,说道:“那大个儿武功初成,功力未稳,如今需要多给他些时日,自己将自己琢磨明白了,才好派上用场,如果就这样让他出去,若是稀里糊涂的死了,岂不是可惜。”
那太监陪笑道:“皇上当真好心肠,做奴婢的有你这样的皇上,真不知有多贴心。”
元顺帝叹息一声,缓缓朝着寝宫走去,他低声自言自语道:“他虽然是想杀我,可是我却怎么舍得杀了他……”
齐御风奔回地道,与杨湘绮说了今日入宫的所见,他自然省去了元顺帝与他的秘密一节,直说观察这元顺帝为人平庸,喜好和稀泥,对江湖见识极少,为人拖拉带水,极不过度,那云南这般的案子,不似他能做得出来的。
杨湘绮行刺之后,越想越怕,也知道这皇帝身边,毕竟也有高人,日后更得加强防范,她想要行刺元顺帝,日后更是难上加难。
而今齐御风说出这元顺帝未必是杀人凶手之后,她满腔仇恨,便自然而然的转移到了赵治淳身上。
两人聊过之后,即要作别,杨湘绮听说齐御风要亲率大军,进攻大都,她知道这是百年以来最为重要的家国大事,不由的精神为这一振,许诺将打破古墓派从不出山的誓言,将亲自率领派中人物,来援西凉之军。
齐御风心中却还存着一个疑惑,他知道这杨湘绮文武双全,不似自己只是个掉书袋的草包,当即便问道:“朱元璋号称自己来自濠州钟离,怎么他起兵之后,元顺帝屡次派人去寻他的根底,却怎么也找不到呢?”
他心头惴惴,始终却还是有些害怕那元顺帝的话可能是真。
杨湘绮行遍天下,对山川地理精熟无比。当即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抿嘴一笑道:“元朝初建的时候。有赵孟頫一介文人投靠,倒也不是粗鄙无文。而眼下众多蒙古王公,都以自己不识字为荣,以坦胸露背,大块吃酒肉为习俗,认为那才是真正的成吉思汗的子孙。”
“所以他一个草包皇帝,带着一群草包大臣,还能坐了三十多年的天下,当真是稀奇。那濠州之钟离,就是安徽凤阳。但现在元朝《地理志》的记载,却叫这里泗州盱眙,即是江苏的苏北一地,属于安丰路管辖,这几个地名,不经常出门之人,相互混淆,也不奇怪。”
“只因为皇权无定,诸多王公乱战。相互抢夺底盘,这地名跟着一日三改,京城里的官差,拿着地图下去抓一个安徽人。结果却去了江苏去找,又岂能探听得到?”
齐御风听到这话,不禁嗔目结舌。觉得此时简直匪夷所思。心说眼下这蒙古王公们,将中原大地。就如同划分成了一块块牧场一般,相互你争我夺。一旦争抢到手,便更名改姓,换成了自己的地盘,如此继续下去,日后这礼仪之邦,岂不是成了原始的野蛮人的地盘?
不过说起来这皇宫里的密探分不清安徽、江苏的划分,倒也不奇怪,后世朱元璋定都南京以后,皖苏沪所在,即为直隶省,迁都北京后,改为南直隶省,清朝命名为江南省,省会南京。当时的安徽省省会就在南京,而江苏省的省会却在苏州。是以两地相互依存,渊源甚深。
就算在后世,南京市中也有十分之四是安徽人,有人戏称江苏省的省会南京为“徽京”
但齐御风此时回想,既然元顺帝抓不住朱元璋,纯粹是因为他与他的属下无能无知,可是为什么那个思密达国来的奇承娘,却信誓旦旦说自己曾经在高丽见过朱元璋呢?
他敲着脑壳,一时百思不得其解,便又请教杨湘绮。
杨湘绮笑道:“这个也不奇怪,那高丽人一向狂傲自大,但对于中原人却又十分自卑,只要有什么好的,他们都要攀附一下,说什么都是他们的。这朱元璋乃是元顺帝眼中的一大祸患,三五年之前,你尚未崛起,人人都知道这朱元璋可能将是未来的天下之主,她随口胡扯,这却也不鲜见。”
齐御风听到这里,一拍大腿道:“对了,全宇宙都是我们的思密达!”
杨湘绮顿了一顿,随后却又皱眉道:“不过奇承娘这个女人,一向颇有手段,当年前皇后失势之后,当年伯颜权倾朝野,想要让自己的侄女立伯颜忽都当皇后;她一个小小的高丽女子,在宫中毫无地位,可后来居然能联合宰相脱脱,将伯颜杀死,自己也当上了皇后,当真不好对付。”
齐御风问道:“她可是与高丽的国王勾结,想做下什么事?”
杨湘绮抬眼看了一眼齐御风道:“她眼下地位势力,比那高丽国王尊贵百倍,又为了什么不回护蒙元,而去维护一个小小的高丽国?”
齐御风眼见杨湘绮并不掩饰他对高丽人的轻蔑,不禁微微一怔,两人说了半天,也猜不出这个奇承娘的心思,只能就此作罢。
当即两人休息一日,第二日晚上,趁着夜色,偷偷溜出城去,骑上了快马,一个直接奔向终南山活死人墓,一个直接去山西大同,按照先前约定,此时杨渊海与田再镖此时已经分别占据了太原和大同,直逼保安,对大都有合围之势。
齐御风先前所说的“三月之后,进攻大都”其实却也是麻痹之语,他与五散人等人早已商定,不到半月,便要攻克大都城。
临到分别之际,齐御风突然又想起来一事,于是问道:“那鞑子皇帝说他搜遍了天下的和尚庙,也没找到一家叫做皇觉寺的庙宇,那又是怎么回事?”
杨湘绮笑道:“皇觉、皇觉,这个朱元璋,虽然一直都是闷头做个缩头乌龟,但这表面功夫,做的倒是不错,天下哪有带皇家字样的寺庙,这朱元璋当真不愧一代奸雄。”
齐御风奇怪道:“那就是说,这座他口中的寺庙,其实根本不存在了?”
杨湘绮道:“他本是你们明教众人,怎么你却连这个也不知道,他所谓当年出家的庙宇,乃是明教的寺庙,不是佛教的寺庙。这几年他跟明教关系变淡,才说成自己当年是出家当了和尚,故意撇清和明教的关系。”
“啊……”齐御风听得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登时觉得甚是无语,只觉得什么“皇觉寺”,什么当“和尚”还是“出家明教”,诸多小细节上作假,显然都是为了日后朱元璋公然反叛明教,争夺天下之主做的准备。
这等小细节自然骗不过明白人,不过糊弄大众,将皇觉寺说成是皇帝觉醒之地,将当和尚一事,撇清了明教渊源,倒是足够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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