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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尤怡脸色越发的苍白,却也乖巧地福了福身,“尤怡明白,若是殿下不喜,还请公公先不要将此事告知他,奴婢只是想好好地养育孩儿,给殿下延绵子嗣。
www.biquge001.com今生再无他求。”
张正权再次躬身,道:“夫人能如此胸怀,实属难得。那就请夫人暂且委屈一段时间,生活起居咱家必定会亲自派人盯着,夫人放心,亏了谁也休得亏了未出生的龙子。若是有机会,咱家也会尽早和殿下禀明,夫人一举得子,福气还在后头呢。”
“那就不打扰公公了,奴家先行告退。”尤怡咬了咬唇,就这丫鬟的手福身刚要退下,突然听到屋内熟悉又陌生的磁性雄音怒不可遏地吼了出来。
“张正权,死到哪里去了,给本宫滚出来。”
赵煜琪醒了,尤怡脚步一滞,心脏像是跑进了一个小鹿,疯狂地乱窜起来。双腿也如同灌铅,怎么也迈不动,她,好想见见那个男子,她的男人,她孩子的父亲。
张正权一愣,突然眉笑颜开,巴巴地撞开了门,冲了进去,急声应道:“殿下,您可是醒了,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赵煜琪翻身起来,扶着痛得要命的脖子,阴冷的眸子突然巨寒,吼道:“死不了,就是脖子疼得要命,星疏呢,让他立即前来领罪。”这个王八蛋,真是吃了豹子胆了,竟然将他打晕。
“是是是,殿下您有所不知,星疏已经在正殿外面跪了多时,怎么也不肯起来,他说嫌脑袋碍事,专门就等着殿下您醒来,砍了他的脑袋咧。”张正权殷勤地拿起衣架上的披风,给他系上,一边又去拿来祛瘀的药袋,给他敷上。
嘴巴更是没停着,一个劲地唠叨。
“谁说要砍他脑袋了?”赵煜琪怒不可遏,无语地盯着这个老奸巨猾的老太监,他那点小心思,别人不知道,还能瞒得过他么?不敢明着给暗卫求情,就绕着弯子给他开玩笑。
“噗!”主仆两人正说着话,外面突然传来一记朦胧却清脆的笑声,显然是女子发出来了。
“谁,谁在外面?”赵煜琪双脚一动,站了起来,他看到打开的门外站着两个人影,其中一个是丫鬟的服饰不必多说,但另一个锦袍貂毛的紫色披风,一看就不是普通婢子。
张正权暗自叫苦,方才他还觉得这个尤怡夫人懂事,没想到她这一会功夫就本性外露了。知道殿下醒了还不走,你说她思念殿下一时不舍得离去,偷偷看一眼也就罢了,还故意笑出声音来,这不是摆明得想要引起殿下主意吗?
刚刚都已经和她说得很清楚明白了,殿下近日心情欠佳,若是知道她就是当晚冒充萱儿姑娘承欢的女子,还不知道怎么发脾气,现在还说因为那一晚怀上了龙嗣,以殿下的性格,他未必见得开心。
还真将自己当做萱儿姑娘了不曾?须知在这深宫里,自作聪明的人,都是死得最快的。他现在想保她,也来不及了。
但终究是担忧着她肚子里的龙嗣,怎么也得先安抚一下太子爷再说。
“殿下,她就是后院的一位夫人,听说您昏迷不放心就过来看看,方才您不是还在歇息么?奴才就自作主张先把她打发了,估计是未走远,听到殿下和奴才的话,就忍不住发笑了罢。”
一听是后院的夫人,赵煜琪就没有了耐性,他难受地晃了晃脖子,暴躁地道:“赶紧叫她滚回去,安分地呆着,别有事没事出现在本宫面前晃荡,如不安分守己的,以后直接卖了。”
“是是是!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奴才这就去将她打发了。您先喝口茶,醒醒酒。”张正权说罢,讨好地递给他茶杯,然后一步出了门,将门带上。
“殿下。”这时的尤怡才抓住最后的机会匆忙转身,可还是只来得及从门缝里,看到一个身披紫袍的身影,就如同梦中出现的,飘渺虚幻,触手不及。
她突然再也忍不住,泪流满脸。
殿下,你可知,尤怡日日夜夜对你的思念?明明近在咫尺,却如同天涯。您是天上的明星,妾身只能躲在角落黯然失魂,即便是怀了您的骨肉,也得不到你一丝的目光么?
“夫人,您怎么就不听话呢?先回去吧,你方才也听到,现在真的不是时候,别再惹殿下恼火了。”张正权看她呆若木鸡,冰天雪地之下哭得不成样子,突然气也不打一处来,她不顾及自己,也要顾及肚子里面的龙嗣,怎么一点分寸都没有?
“夫人,别怪咱家没提醒你,若是你不懂爱惜自己,伤了身子事小,若害了肚子里的龙嗣,你可担当得起?别到时候连小命都搭进去,自己糟践自己,到头来一无所有。你何不把目光放长远一些?即便殿下十年都不知,那十年时间足够小主子长大成人了,殿下还会不认?”
尤怡泪水滚滚而下,张正权说的她何尝不知,何尝不懂?能走到这一步,她并非傻,也并非自作聪明,她只是想他知道她的存在,即便是看一眼,也值得啊!
十年,她早已年老色衰,就算他为了孩儿认了她,那谁来还她这几年的青春?她贪心的,她不紧要保孩儿平安无事,还要得到他的宠爱。她需要滋润,她需要爱人,她绝不甘心,这般默默无闻地过一辈子。
“好自为之。将你家夫人带回去,好生伺候,若有什么不测,你们谁也别想逃。”张正权也没空再管她,对她旁边的丫鬟厉声警告,心里也在估摸着要派几个得力的婆子过去了,抱住她肚子里的血脉要紧。
大业未曾,现在夺嫡之争又越演越烈,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意外,他心有余力不足,只想殿下能早些娶妻身子,至少留下多几个血脉,退一万步说,日后也可以有人继后。
哎!他的良苦用心,谁懂啊?
“张正权,现在什么时辰了?”见他推门进来,门外早已没了那女子人影,赵煜琪也不做多想,他半眯着凤眼,将手中的茶杯搁下,面无表情地问。
张正权躬身走过来,恭顺地立在他跟前,“寅时已过,马上就破晓了。”
“舅国公府的人都回去了?可有将林池墨的事情传给母后?”赵煜琪盯着屋外的某一处,幽幽的眸子里没有聚焦,但却对今晚发生的诸事了然于心。
其实他并非轻易便会醉的人,心中苦闷想借酒消愁是其一,他后来在听到星疏带来的消息后,放任酒精麻醉自己,其实早已想好的计策。
“传了,只怕一会便有懿旨召殿下您进宫了。”张正权在宫中混了多年,又跟随赵煜琪左右侍奉二十来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位太子爷的心思,有时候只需他一个眼神,便知自己该如何做了。
如果说赵七王爷借助林池墨挑拨太子和舅国公府的关系,那太子爷也正好借着他突然暴露出来的野心,摆脱林池墨的同时,又得到舅国公的鼎力支持。因为现在,太子和林家就是绑在一起的绳子,有没有林池墨这个桥梁都不重要了,只要林皇后一日还在,他们便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人。
“张正权,你个老狐狸,倒是变得越发精明了。这件事办得漂亮。”赵煜琪冷冷地一笑,站起了身来。
“殿下过誉了,奴才和殿下比起来,那就是污泥和明月。奴才这就去让人进来伺候殿下更衣。”张正权献媚地笑了笑,马屁拍得总是既到位,又不让人觉得唐突。
赵煜琪不置可否,双眸却是暗淡无光,依旧盯着某处毫无焦距地出神,仿佛那里站着的是他心爱的女子,那里有他触摸不及的美好。
萱儿,你既然选择了他,那就别怪本宫无情。即便是囚禁,本宫也要将你抢回来,留在身边。即便是毁了,本宫也不会让你和他双宿双飞。
如果说那一晚在铜面人的计谋下,他因为犹豫错过了对她的选择权,从而让他心生悔恨和愧疚,那今晚,就是让他感到心爱之人被人抢走的耻辱,那种眼睁睁无力反抗的痛苦,激荡起他心中最为狂热的怨恨。
他恨曾经信任的兄弟,更恨无能为力的自己,自然也恨凤妃萱,恨她爱的人不会自己,恨她心甘情愿跟别人走,却不惜让他用刀将她刺死。情愿死,也不愿意让他替她解毒,如果不是因为她心底的反抗,让他心生犹豫,他只怕早已将她吃进腹中。
“你顺便让星疏起来,自行到刑房领罚。敢打本宫的,他还是第一个,念在初犯,就饶了他一命。”赵煜琪默默地转过身来,对正要关门的张正权吩咐。
听罢这话,张正权脸上有了一丝欣慰,高声答,“是。”
“还有一事,那晚伺候萱儿的丫鬟,还未曾找到?”赵煜琪甩了甩头,颈椎间的骨头咯咯作响,疼得他一时难以抬头,不过正是这痛,让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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